脸上浮现出激动地笑容,以为妈妈还是愿意认我的,可下一秒,我却被打入地狱。
只听见撕拉一声,一双纤细略经风霜的手毫不留情地将这照片撕毁。
一撕成二,成四,成许多片。
她手轻轻一扬,原本完好的照片,此刻却像凋零的花瓣,稀稀落落的从她的手上扬下。
“哪来的野丫头,都说了我不是你妈!”
她十分恼火,可双眼却不敢直视我。
她从家里离开之后,爸爸几乎烧毁了家中有她的所有照片。而这一张合照,是唯一一张侥幸保留下来的。
没想到,却被她亲手撕毁!
难道,在她眼里,有我这样的女儿,真的很让她丢人吗?
我曾假设过一百种再次遇到我妈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念念不忘的,却是她不愿承认的。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头顶上何沫嫣在叫嚣着,但我只觉得耳畔嗡嗡直响,听不清,只是觉得很吵很吵。
我没有力气再去和她争吵,只是半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地低着头寻找着照片碎片。
就在我找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靠近,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钻进鼻尖,随后便感觉肩膀一沉。
“我帮你。”清冷的声音,却有着令人痴迷的力量。
我瞬间红了眼,原本还盛在眼眶中的泪,竟想夺眶而出。
“别哭,亲者痛仇者快,我想这个道理你懂。”他又说道。
我默默地点点头,努力将眼泪憋会肚里。
说来奇怪,原本只有我一个人在拾碎片,没想到在季梓安加入后,不少服务生也蹲下来帮忙。
那破碎的皱巴巴的碎片,最后还是全部聚集在我手中。
“哼,就知道装柔弱!”何沫嫣尖锐不满的声音再度响起,言语中全是嫉妒。
看着她紧紧挽着我妈的手,可我却不想和她打嘴仗。
就算赢了又怎样,依然改变不了我是loser的事实。
她家里比我有钱,品味比我好,不仅抢走了我老公甚至连我妈都被她抢走了……
自卑、挫败感遍布全身,我终于忍受不住,落荒而逃。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奔跑,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有些疲倦,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下发呆。
秋风萧瑟,望着远方被风吹败的老树,稀稀落落的枯叶落了一地,悲凉感更是袭上心头,孤独如我。
“你一个人在这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有什么用?想要就去抢回来,别搞得自己跟个怨妇似的!”
“……”
我怔怔地看着季梓安,他怎么会在这?
看着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水,莫非他一直跟着我?
“别搞得这么哀伤,就算是棵树,秋天到了,它枯败了叶子;等到来年春天,它还不是绿意盎然?连一棵树都知道不能轻易放弃,难道你连一颗树都不如吗?”
“我知道,但现在连我妈都不认我……”
“那又怎样,因为她不认你你就该自甘堕落?因为这些小挫折,你就要不死不活?那我真觉得你不该活在这世上,这世上,比你活得痛苦的人不胜其数,依然还在努力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季梓安的话虽然说得难听,却犹如当头棒喝,字字珠玑。
说实话,和他认识这么多天,头一次见他发这样的大火。
他见我似乎情绪终于平静了些,也不再咄咄逼人。
“呼——”
一阵秋风刮过,我的裙摆也险些跟着飞舞。我今日穿得单薄,忍不住瑟瑟发抖。
“冷了?”
他微微挑眉,伸出手臂将我搂进怀里,好像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他还将我冰凉的双手塞进他的口袋里,他宽厚的手掌覆盖在我手上,虽然他穿得也不多,但掌心依旧是温热的。
望着街上经过的行人,我的脸却是微微发烫。
“你放开……”我轻声说道。
“怎么,抱自己老婆犯法?”
我更加窘迫,恨恨地咬了下嘴唇,想要从他怀中挣脱,但他却搂得格外的紧,我只好放弃抵抗,只能任由他搂着我摇摇摆摆地往前走。
就像明明告诉我我们只是形婚,却总是用着这般亲密的动作,让我误以为自己被爱着。
女人往往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我也不例外,虽然脸上表现得不情愿,可心里却并不排斥。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沦陷。
然而,这温存实在太短,坏事总是接二连三。
医院里传来噩耗,我爸出事了,心脏病再次突发,虽经抢救及时,但还是昏迷不醒,而且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不是说做大手术后,接下来几年里只要健康饮食、保持心气平和我爸就不会有事了吗?都说医者父母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气愤地抓着医生的衣服吼道,这段日子,我和他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前些天去看他还跟我说些温和的话,让我季梓安好好的过下去。
而我,为了凑钱给我爸动手术,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形婚。
可结果我爸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你别这么激动,照我说得话,你爸肯定不会出事的……”
“还肯定不会?那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不是我爸难道是你爸吗?”
“静姝,你冷静点。”季梓安将我拉到一旁。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妈不认我了,我家里的亲戚也全都不理睬我们父女。我只剩我爸这一个亲人了,可现在连他,连他都……”
后面的话我根本没法说出口,泪水便模糊了眼睛。
“你还有我。”
一个用力地拥抱,他再次把我搂进怀里。
只是这次,他的双手格外用力,将我箍得很紧很紧。靠着他的肩膀,泪水无声滑落,也浸湿了他的衣服。
“真的不能怪医生,下午有个女人来你爸病房闹了一通,她走后我就发现你爸……”
一个年轻护士在一旁小声说道,生怕再激怒我。
“你说什么,下午有个女人来找我爸?年纪多大?长得如何?”我从季梓安怀里爬起来,着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