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屏风后的玄武(2)
“薛叔叔又在说这种话了,爸爸听到了,会说你的。”
就在这时,院墙的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手中握着魔方,仰着头看着我们笑。
薛绍脸上一愣,“小东西,你怎么出来了?”
我和冯书桥也是怔了一怔,因为玄玄的变化,已经不止是在我们的猜测之中了,几日不见,他看起来长大了许多,就连个头都大了些,嗓音也有些变化,眉宇间竟渐渐有了一丝英气--一如冯书桥的模样。
玄玄将长桌上的破杯残酒抹到地上,跳了上去,对着我们笑道,“我听到这边吵得很,便过来瞧瞧,不过还是没有赶上刚才的热闹。”
薛绍脸上微微红着,挥了挥手,“你这小子,怎么跟你那爹一样,也开始埋汰我起来了?”说着,他眼睛朝我们一斜睨,做了个颜色,又对着玄玄道,“你这对干爹干妈,现在想见见你爸爸,你爸现在连我也躲着,你倒是去通报一声儿啊。”
玄玄看了看我和冯书桥,脸色清冷,顿了一会才道,“书桥爸爸,薇薇妈妈,我此行前来,便是来请你们二位的。”
“请我们?”冯书桥淡淡笑了笑,“你爸爸想见我们了吗?”
玄玄浅笑,“上次我答应你们,帮你们说服爸爸。可是你们也知道爸爸的性子有多倔,不过他今天却突然说要见你们。我也不知道为何。”
我和冯书桥甚至是薛绍都有些晃神,玄武就这样愿意见我们了?
薛绍看到我们充满疑问的脸,道,“咳咳,这不是很好吗?他老人家自己主动提出要见你们,你们就去吧,有什么问题当面问他,也不要再来揪缠我了!去去去,都进园子去!”
说着,他便把我和冯书桥都往楼下推。自己却也跟着下来了。
玄玄走在前头,带着我们往那园子里走进去。看着玄玄显得越发挺拔的背影,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还是当时我见到的那个小小的,眼神中满是孤独落寞、最大的愿望便是想去学校上学的小玄玄吗?现在他眼底的城府,甚至已经不比玄武浅!
冯书桥一路都没有说任何话,我悄悄地看了他两眼,只见他的眉头锁得比我还要深,他才是玄玄的亲生父亲,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同样的情与性,此时面对玄玄的成长,只怕他比任何人都更措手不及。
很快我们便到了一处很偏僻的别院外,显然,自从上次我们找到玄武之后,他变得非常小心翼翼,干脆住到了整个大院之中最不起眼的地方来了。
玄玄直接推开了院门,带我们往里走去,进了屋之后,挡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扇屏风,玄玄道,“薇薇妈妈,书桥爸爸,爸爸知道你们都想见他,也有很多话要说,这一面是躲不掉的,所以让我请你们过来,不过爸爸还是不想与你们面对面交流,因此这扇屏风,请你们不要越过。”说着,他竟然就退下去了。
我们看着眼前这薄薄的屏风,却能感受到这扇屏风其实如同一座高山一片大海,已经远远的阻开了我们和玄武之间的距离。我暗暗叹一口气,敲了敲屏风,对着里面轻轻喊了一声,“玄武,你在吗?”
玄武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是轻声笑了笑,“我若是不在,又何苦烦你们走这一趟。我本想从此隐退在这里,了此残生,你们二人,为什么非要存着执念,见我一面呢?”
冯书桥迟疑一下,答道,“你想隐退江湖,我们无意阻拦你,只是还有很多事你并未交代清楚,恐怕不止是我们,也有别人要来找你麻烦吧。”
玄武的声音中仿佛带着笑意,“若是存着这个心,我便一辈子都不可能能够隐退的下来的。你们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薛绍,再不济,也可以找玄玄,我如今实在不想再管这些凡尘杂事了。”
我道,“你现在这么说,可你与薛绍玄玄又是怎么交代的?我们从他们的嘴里,几乎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急着见你。”
玄武顿了顿,许久才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有个要求,你们必须答应我。”
“什么要求?”冯书桥问道。
“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知道便罢了,从此把这些事丢到脑后,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踏足这里了,玄玄若是愿意与你们离开,你们就带上他,他若是不愿意,你们也无需管他,我会计划好他的将来。”玄武一字一句的交代着,就好像在……交代遗愿一样,我听得浑身都不是滋味儿,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书桥想了想,道,“好。”
虽然得到了冯书桥的承诺,但是玄武显然也并没有真的做好与我们摊牌的准备,因为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们那日在桃花林见到的,确实是明慧的魂魄。她当年在大婚之日,腹背受敌,先是被我带来的人惊吓,后……”说到这里,玄武顿了顿,我连忙看向冯书桥,只见他的脸上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悲伤,玄武却已经继续道,“后来明慧又被书桥误伤。那一晚,……整个刘府上下,几乎乱得炸开了锅,我那时候满心的仇恨,只想着血洗刘府为大哥报仇,直到我真的见到了刘蓉……”
“你见到刘蓉了?可是你却留下了他的性命?”冯书桥面无表情的对玄武质问道。
屏风后的玄武哀叹一声,良久才道,“对,我见到他了,而且我没有对他下手。”
虽然过去百年,但是冯书桥心头的怨恨显然一点也没有减弱,他捏紧了拳头,“为什么?”
“因为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所有人都不过是自己所属的君王的棋子,大哥是,他也是。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大哥的遗骨交给了我,并且告诉我,他非常敬服大哥,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二人无缘为友,若是我要取他的性命,他不会有任何反抗,不过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遗愿,他希望与大哥葬在一起。他说活着的时候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死了总不能有人能管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