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地(1/1)

管家应是离去,廖老爷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希望这回自己还是没看错了人。张谆已经走进,瞧见廖老爷就上前行礼,廖老爷摆手让他起来:“罢了,以后要常见的,哪要一见了就行礼,那不烦死人了?”

张谆应是坐下,廖老爷指指旁边的茶:“自己倒茶喝,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来这里也别拘束。”张谆应是,想开口问廖老爷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但见廖老爷又在那看信,只好起身给廖老爷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在那束手站着。

廖老爷把信瞧完,收起来抬头看见张谆规矩站在那就微微一笑:“你以后来我这里,也只能先从伙计做起,这头一年的收入,只怕还不如你在外自己做,可想好了?”

张谆依旧恭敬应道:“这些我都明白的,最要紧的是……”能从廖老爷身上学些东西,廖老爷面上又浮起一丝笑容:“都快过年了,我也忙,你也不用找什么日子了,明儿就搬过来。”说着廖老爷就唤老王,管家走进来,廖老爷对管家道:“你把小张带到后面,寻个地方安置了,他是有家眷的。等安顿好了,从后日开始,就让他在铺子里学着些。”

老王应是,张谆给廖老爷行礼后正打算退下,突然想起一事:“还有件事,前几日朱太太和刘太太来贺喜,送了些贺礼,我瞧着那些贺礼都太贵重了,况且也……”

话没说完,张谆看着廖老爷脸上神色,又止了口,廖老爷收起眼中光芒,漫不经心地道:“人在这世面上过日子,总是要和人交往的,只要这人是可交往之人,这些小事,你也无需和我说。”张谆忙又应是,这才跟了管家出去。

廖老爷端起那杯茶,面上笑容还是很淡,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走进来一个小厮:“老爷,陈家遣了两个女人过来问安。”廖老爷的眉头立即皱起来:“我这里又没女眷,偏遣两个女人来问安?”小厮应是方道:“陈家的女人说,有给小姐带的礼,所以才遣她们来。”

说着小厮轻声道:“老爷,陈家那边,可还有好几个和小姐年岁差不多的少爷,说不定陈太太看中小姐。”廖老爷手撑住下颌想了想,微一点头:“那就让她们进来。”小厮退下,陈家的两个管家娘子已经走进来,双双给廖老爷磕头,廖老爷让她们起来,问过陈家老太太和诸位老爷太太的安,这才笑着道:“原先我内人在时,还去过贵府两次,后来我内人没了,家里没有个正经女眷,也就没去过贵府了。”

管家娘子急忙站起:“说的是,不过廖老爷现在和令甥女骨肉团聚,您要带她上京来逛逛,也可往我们那边去。”另一个管家娘子也笑道:“还没恭喜过廖老爷骨肉团聚呢,我们老爷听的廖老爷骨肉团聚,还和我们太太说了好几回呢。”

听这两个管家娘子一口一个不离榛子,廖老爷的眉微微一抖,难道说陈家真有结亲的意思?陈家虽也是公侯出身,不过到这一代已经没有了爵位,陈老爷现在是太常寺卿,榛子的出身,嫁到陈家,虽不能做嫡长妇,但做一个小儿媳妇还是够够的。想到此廖老爷淡淡地道:“我和你们老爷相交也有数十年了,这些年,也多亏他照顾。”

管家娘子急忙道:“说的是,不然我们太太也……”刚说了这句,她的同伴就拉她一下,对廖老爷笑道:“这里有几份礼,是给令甥女的,还望廖老爷休嫌轻鲜。”这两人的变化逃不过廖老爷的眼,廖老爷命人进来收了,又让人给了这两人上等的赏封,这两人也就领赏告退。

等她们一走,廖老爷就变了神色,吩咐小厮道:“找个机灵点的,跟了这两个人,听她们说些什么,还有,去和陈府那边的熟人打听打听,陈家最近遇到了些什么事。”小厮领命而去,这边张谆已经被安顿好了,又来和廖老爷告辞,要回去收拾,明日好搬来。

廖老爷让他去了,又等了半个来时辰,小厮走进来道:“老爷,小的让人跟着去听,不敢离的太近,只听到影影绰绰地说什么大爷,又说什么廖家的出身,做个妾已经是抬举了。剩下的就是怪不该拦着她说了,至于打听的人,这会儿还没回来。”做个妾?廖老爷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小厮忙道:“陈老爷和老爷您相交数十年了,彼此怎么为人,老爷您也是清楚的,小的觉得,只怕这是陈太太的妇人之见,觉得商户人家的女儿,能做官家的妾,已经很好了。”

廖老爷抬眼瞥他一下:“就你话多,这件事,若是陈家自己不说出来,那我也只当他家一时糊涂,若敢说出来。”廖老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桌上的纸。能到近身服侍的,都是心腹,小厮急忙道:“说起来,宫里老爷爷那里,也该再去问安了。”廖老爷嗯了一声:“这事我自有主张,不过,”

那位老公公虽是今上贴心人,可听说陛下龙体一直不豫,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总会有些变化,但不管怎样,凡事不能做绝,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廖老爷思量定了,吩咐小厮拿来笔墨,开始练起字来,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小厮只在旁伺候笔墨,并不敢多说一句。

和廖老爷的阴郁相比,张谆心里满是喜悦,他几乎是奔跑着往家里赶,当拐进那条小巷,看见自己家熟悉的屋子,张谆已经气喘吁吁,但腿依旧有力量,甚至连在那争吵的万寡妇和毛嫂他都没看见,只匆匆走。

“这张家的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差点撞到了老娘。”万寡妇骂了一句,见毛嫂要进门,上前拉住她:“你方才的话,可不好听,你要赔我。”毛嫂白她一眼,把她的手摔开:“我没你这么贱。”说完毛嫂就把门使劲一关,差点夹到万寡妇的手指头,万寡妇气的在那直拍门,可毛嫂怎么肯开?万寡妇只得对着这门狠狠地骂了一句,得意什么,原来还不是个出来卖的。

看见张谆一口气跑进来,正和王嫂说话的绿丫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簸箕都差点掉地上了:“你怎么了,怎么跑这么快?”从此以后,生活就可以掀开新的一页了,张谆看着绿丫,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在那喘气。

王嫂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针线,笑着说:“这小夫妻就是这样,我啊,也不碍眼了,你们两夫妻慢慢说话吧。”王嫂往外走,还不忘给他们把门关上。

绿丫这张脸又红了,刚要再问,张谆已经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绿丫,我真高兴,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那些苦都没有白吃,我很欢喜。”绿丫本来准备握拳推开张谆的,听了这话又把拳改成掌,攀在丈夫的肩头:“谆哥哥,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很好很好。”

张谆把绿丫抱的更紧一些,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西下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洒落一身金黄,让这小院子都添了许多温暖。

兰花知道了这一切,也十分高兴,这一晚兰花和绿丫两人下厨,整治了八盘八碗的席面,又打了一斤酒,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那里说笑,兰花连老刘喝了大半的酒都不管,只是不停地笑,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现在自己也有家了,这辈子,知足了,不,如果再有个孩子,就更知足了。

兰花瞧着已经在那醉的不行的老刘,伸手拍他脸一下,老刘醉的迷迷糊糊地还在那说:“兰花,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兰花伸手打了他肩一掌,和绿丫互看一眼,都笑了。张谆也喝多了,倒在老刘身边,呼呼睡去。

这两人,兰花和绿丫又笑了,索性也不把他们挪到床上,只是搬了几把椅子过来给他们睡在上面,生了火盆盖了被子免得他们冷,两人把桌上地下都收拾干净时,那两人还在呼呼大睡。

兰花虽忙了一日,可今日却毫无困意,拉着绿丫的手说:“我们来说说话吧。”这当然可以,两人守在火盆那轻言细语,不时地看看醉的那两个的情形。

说了一夜的话,很多事情都翻来覆去的讲,绿丫听到第三遍张谆小时候不肯写字被他叔叔罚的时候,张谆睁开眼睛,咕噜出来一句:“兰花姐,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快忘记了。”

兰花瞧着张谆,今天他们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以后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从此就要交到别人手上了。兰花觉得心里既欢喜又酸涩,勉强笑了:“不把这些告诉绿丫,你以后欺负绿丫可怎么办?”欺负绿丫,不,自己永远不会欺负她,张谆看着绿丫,眼里满是温柔。

兰花把张谆和绿丫的手拉在一起:“以后,你们要做的事我就都不明白了,也没办法告诉你们什么了。绿丫,你那天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人只有变的有本事才好。”绿丫点头,把兰花的手更握紧些,张谆还想问兰花已经沉下脸来:“谆哥儿,当日爷在时候说过,说张家没有什么丢了原配娶什么两头大的,也没有什么纳妾养外室的道理,以后你发达了,若因绿丫没本事看不起她,要别娶什么的,我拿把刀把你的心挖出来。瞧瞧到底是黑还是白的。”

兰花从没这样对张谆厉色,张谆急忙跪下:“姐姐,我从无妄言,今日如此,以后也如此,我待绿丫,定会始终如一,永远不变。”绿丫已经把兰花的手再握紧些,兰花松开握住他们的手:“你们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趁着时候还早,走吧。”张谆和绿丫双双跪下,给兰花和已经醒过来还在懵懂的老刘磕了头,两人也就让寻来的脚夫把行李挑上,细软都背在身上,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离开,兰花的眼泪终于落下,老刘走到妻子的身边把她的肩拢住,兰花索性把头埋在丈夫怀里痛哭起来。老刘安抚地拍着妻子的肩:“舅舅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好的。”老刘不说还罢,一说兰花哭的更大声了,老刘不敢再劝,只有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兰花哭够了才抬头,这回脸上的不是眼泪而是笑容,谆哥儿一定会过的好好的,非常好。

绿丫和张谆来到廖家,先去给廖老爷问安,小厮出来说,廖老爷还没起,让他们径自照了昨日的安排去做。张谆谢过小厮就和绿丫往后面去。

小厮进屋廖老爷已经裹着被子坐起身,脸上神色平静可那双眼让小厮不敢去看,昨晚都练了有半个时辰的字了,按照以往来说,老爷什么大的怒气都消了,当初听说小姐受苦,老爷也不过就是练了半个时辰罢了。

可谁知道派去打听话的人回来了,说陈太太的娘家和陈家借了一大笔银子,没还上,陈老爷也不好意思去追讨。陈太太见丈夫如此,就想从别的地方凑些银子补上窟窿,免得在丈夫面前不好做人。可这一时半会,就算省的全家刚够饱暖也不够。

偏那舅太太来,见陈太太发愁这件事,就说廖家既然大富,又没孩子,现在只有一个甥女,何不求娶了这个甥女为媳?到时廖家的嫁妆定十分丰厚,别说补上那么一个窟窿,就算再多上几个窟窿,也足够了。

陈太太仔细一想,这主意不错,但心里又嫌弃廖家不过商户之家,哪配得上做正配,于是等陈老爷回家时,就和陈老爷商量,为自己的长子求榛子为妾,陈老爷听的这话就大发了一次脾气,骂陈太太头发长见识短,吵的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听了缘由,老太太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既然廖家珍视这个甥女,想来做妾是不愿意的,何不为陈三老爷求为继室,想来商户人家女儿,得为大户继室,也是十分愿意的。

陈老爷没想到自己娘也这样认为,别说陈三老爷今年年纪和廖老爷差不多大,就算年轻了几岁,以那个弟弟姬妾满堂的德行,廖老爷也不会把甥女嫁过来。陈老爷劝说不了自己的娘和媳妇,又见她们为这事差点打起来,索性告病请假带了得宠的妾去乡下别庄住着散心。

陈太太和老太太见陈老爷这样,老太太是偃旗息鼓,毕竟商户女儿,再有钱,说出去还是有些不大好听,陈太太见婆婆不管这事,欢欢喜喜吩咐两个心腹去给廖老爷问安,想借此问问廖老爷的意思。

廖老爷不听还罢,一听这话,就把那刚磨好的墨都打翻,字也练不下去,连大氅都没披,就在院子里受风寒。吓得小厮在那只抱怨去打听的人打听这么详细做什么,横竖这事,有陈老爷做主,陈老爷不肯,别人也不能强做了这事。好说歹说,左劝右劝,总算把廖老爷劝了歇下。

此时见廖老爷眼里神色,小厮还是不敢说话,只得上前道:“老爷,您醒了,张家的人已经来了,在后院安顿呢。”廖老爷一伸手,小厮忙递过一盏建莲银耳汤,廖老爷呷了两口才淡淡地道:“这回带来的瘦马,还有几个?”

“还有一个,这个是最出色的,老爷您不是要孝敬……”小厮话没说完,廖老爷就把碗盏搁下:“把这个,安排给陈大爷去。”小厮的眼顿时瞪大:“老爷,这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的,再说,为了……”

廖老爷把被子掀开走下床,淡淡地道:“我愿意,就算拿这一千两银子听个响,我也愿意。”小厮听到廖老爷这话,知道他心情已经恢复平静,急忙过来伺候他穿衣衫:“是,是,别的都是假的,只有小姐才是真的。”

提起榛子,廖老爷唇边露出笑容,奔波了这么半生,转头才发现,都是空的。

廖老爷收拾好,小厮也让人把瘦马叫来,瘦马听的廖老爷吩咐,眼不由睁大一些,这么一件小事,又何劳自己出手?不过见廖老爷神色,瘦马只得领命,毕竟自己的生死前程都握在廖老爷手心。

廖老爷已经淡淡开口:“这事办好了,我赏你一千两银子,你拿着回家乡,重新嫁人就是。”这么诱人?瘦马脸上登时露出喜悦神色,但接着就道:“奴家是老爷的人,老爷吩咐奴家办什么,奴家就做什么,哪敢收老爷的赏。”

“罢了,你这话对别人说还成,对我还是免了,我可不想临到老了,还上你们的当。”瘦马原本准备的那几句老爷不老的话登时被这话堵在喉头,急忙道:“那奴家只有多谢老爷了,只是奴家斗胆问一句,奴家房里的那些东西,还有奴家身边的人,到时可不可也跟奴家走?”

“我们老爷连你都舍了,还在意那些别的做什么,你快些下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然后去做吧。”小厮见瘦马还要缠,急忙开口道。那瘦马忙对廖老爷又行一礼,眼神一飞就道:“老爷放心,别说那么一个纨绔,就算是老成持重的,也逃不过奴家手掌心。”说着瘦马起身,方才的妩媚完全消失,又是一派端庄样子。

廖老爷并没瞧她一眼,只对她挥一挥手,等瘦马退出去,廖老爷这才抬头道:“难怪是最出色的,任是石佛也动心。”小厮呵呵一笑:“老爷要喜欢,叫来服侍几夜也没什么。”廖老爷冷哼一声:“罢了,我还不想死的那么早,况且,我做的孽够多了,又何必再造孽。”

瘦马一路走回屋子,心里还在想,对付那人,是该端庄些还是妩媚些,不过最要紧的是见第一面时,定要他对自己一见倾心。走进屋子瘦马见自己的丫鬟趴在窗口瞧,上前拍她脑袋一下:“瞧什么呢,快些给我倒水。”丫鬟应声给瘦马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手才道:“小姐,方才隔壁院子,搬来一户人家,我瞧着那小媳妇生的,比起小姐你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小姐您那么娇嫩。”

这丫鬟是一直伺候她的,瘦马接过手巾擦着手:“就算生的不如我又如何?别人是良家,我呢,虽被称一声小姐,这命,也不好。”丫鬟忙安慰她:“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老爷现在不是已经买了您,等有了去处,那就好了。”

是啊,一千两银子呢,瘦马起身走到窗口那,虽只隔了短短一道墙,但命运完全不一样,能看到院子里的人在忙碌收拾着东西,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有笑声,哪像自己,从小锦衣玉食,锦绣堆里长大,从没沾过阳春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算账管家,什么都学,不过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瘦马闭上眼,接着睁开,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机会,一千两银子,拿回家乡也能买上几百亩田地,说自己是个小寡妇,再嫁个可靠的人,也胜过原先那种算计不停的日子。瞧着瘦马面上露出的笑容,丫鬟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小姐高兴了,自己才有好日子过。

绿丫并不晓得一墙之隔住着的人是什么样的,只是在那和张谆收拾着东西,朱太太送来的贺礼里,有些小摆设,绿丫把她们统统拿出来,笑着问张谆:“这盆景摆在那,还有这佛手,哎,这个我就不认识是什么了。”

张谆把绿丫说不认识的东西接过来:“这是书房用的笔架。”搁笔还有专门的笔架?绿丫摸摸那笔架对张谆说:“谆哥哥,你不会笑话我什么都不懂吧?”张谆摇头:“当然不会,因为,很多我也不晓得。”

“你们小两口,可真有意思。”院门口已经传来女子笑声,绿丫的脸又红起来,瞧见门口站了个妇人,二十七八的年纪,发上的金簪在阳光下闪着光,身边还扶了个十岁不到的小丫鬟,忙上前道:“也不知怎么称呼,今儿刚过来,还没收拾好,也不好请您坐。”

这妇人手一抬:“我男人姓曾,是张小哥要去的那家铺子的掌柜,我们就住在旁边过去的第二家,你们紧邻是王管家住的,不过他家眷都在济南,平常也没人。剩下的不是没成家的就是没资格住过来的,我一个人啊,冷冷清清,昨儿听说你们要住过来,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这才冒昧过来,你可别嫌我跑的快。”

绿丫忙叫一声曾大嫂,张谆也过来见礼,曾大嫂一双眼在张谆和绿丫脸上身上瞧了瞧,笑着说:“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说完从丫鬟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两个大碗,一个碗里放了四五个馒头,另一个碗里放的是菜:“我想着,你们俩今儿才搬来,定没空生火做饭,这是给你们备下的,别嫌弃。”

绿丫忙接过谢了,曾大嫂也就带着丫鬟走了。见她进那边院子,绿丫才端着碗在那开口:“曾大嫂很热情,可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张谆拍她脑门一下:“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也会想这些了。”

绿丫白他一眼:“去,少来笑话我。今儿啊,可只有馒头吃。”张谆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有馒头吃也不错。”说着张谆哎呀一声:“噎住了,绿丫,给我烧口水喝。”绿丫啐他一口,还是走过去生炉子给他烧水。

曾大嫂摇摇摆摆进了屋,她男人已经迎上:“怎么样?这两口是个什么样的人?”曾大嫂白老曾一眼:“窝囊废,只会让我去打听信,自己不好好当差事,没了差事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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