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锋芒相向
吕筱仁拿到胥忖朱与易晚葶在宁秀饭店苟合的录像资料后,与胥忖朱的争斗似乎有了足够的底气。吕筱仁反复看了几次录像碟子,尽管他刚开始看到易晚葶与胥忖朱脱得光光的画面时心里很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如果能够与此就控制住胥忖朱,心里也就平衡了。并且从胥忖朱的行为中,吕筱仁觉得自己也又学到了一种新玩法。吕筱仁在与他的另一个相好幽聚时,也学着象胥忖朱一样,媾玩起来,并且还从中找到了又一种乐趣。
宁武拿了三套光碟给吕筱仁,吕筱仁想,一套拿给胥忖朱后,另外的两套不仅自己可以再看,还可以作为备用,万一把碟子拿给胥忖朱后胥忖朱不买帐,而是采取对自己更不利的行动时,还可以再复制并且到处发送,以此来要挟或影响胥忖朱甚至把他拉下马。但吕筱仁也感觉,仅仅靠录像光碟要紧紧地把胥忖朱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的可能性还不够,还必须找到另外的证据。吕筱仁知道,在当今对男女问题的宽容度已经很大的社会背景下,要置胥忖朱这样的领导干部于死地,经济问题是最靠得住的。因此,有了录像光碟后,吕筱仁想,还必须再找胥忖朱经济上的问题,只有既有生活作风方面的证据,又有经济问题方面的证据,才可能死死地把胥忖朱控制住。为此,胥忖朱打电话给宁武,要其利用分管经侦工作的条件,抓紧收集胥忖朱可能存在的经济问题的证据。吕筱仁自己也在随时注意了解掌握与胥忖朱有关的经济活动的情况,以便从中找到可以利用的线索。
在当了书记后的这一段时间里,由于没有市长,自己可以说是宁秀绝对的一把手,胥忖朱的心情非常舒畅,感觉十分良好,觉得自己做什么事都非常顺利,内心里的自我膨胀意识上涨更快。通过前段时间的布局和调整,胥忖朱似乎觉得已经把宁秀各方面都基本上理顺了,可以施展自己的宏图大志了,于是便着手确立自己的施政主题。胥忖朱总想提一个既新奇又能显示他水平的话语,但想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出个名堂来,他让市委办公室的人从上收集全国各地的领导的施政口号,好不容易想出了“宁秀发展,理念先行”、“挑战一流,勇创极限”、“发展宁秀经济,勇担中国责任”等三个自己认为非常不错的主政口号,并且觉得这几个口号很精辟,很能够让人振奋,也很能体现自己的宏图大志。在将这些口号提交到市委常委会议上讨论时,胥忖朱亲自在会上解释他提出的这些口号的基本思考和主要含义,可以说是讲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他满以为自己冥思苦想想出来的这三句口号会得到常委们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最后被一致认可。因此,在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思考后,为了体现自己的所谓民主,胥忖朱让各位常委充分发言,胥忖朱的本意,是希望听到常委们的一遍恭维。哪知道多数常委都只是仅仅表了一个态,说没有意见,包括一向比较有思想的副书记诸葛虹,也没有发表一句另外的意见,而只是随大流地说了一句“我没有什么不同意见”的话,这使得满心想听到恭维话的胥忖朱大失所望。
正在胥忖朱觉得无趣的时候,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吕筱仁却发言了。尽管掌握了胥忖朱生活作风问题上的证据,但吕筱仁感觉想以此一下子就死死地控制住胥忖朱,信心还不足,吕筱仁希望在经济上也同样找到胥忖朱的问题时,再来发招,这样一招发力就可以把胥忖朱紧紧地控制住,并加以利用。否则轻易出招,如果控制不住命脉,相反还很容易被其反控制。吕筱仁也知道胥忖朱在省上的关系,他还是希望如果能够不撕破脸面就能够大家共同和谐相处,认为这是最佳的结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轻易亮招。同时在吕筱仁的内心深处,也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他不知道胥忖朱是否知道自己与葛洪涛的关系,冀盼着胥忖朱知道自己与葛洪涛的关系后突然改变对他的这种敌视态度,并且大家合作共事,自己也可以就此依靠胥忖朱一同争取自己上位市长的可能。当然,这是吕筱仁一厢情愿的想法。同时,吕筱仁也自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个市长,并且他认为只要再找一下葛洪涛,让葛洪涛帮助做一些工作,这边只要胥忖朱不反对,就完全有这种可能。人的思想意识里常常有这种情况,就是凡事不管是否对自己有利,总是会往觉得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这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假想。在这个问题上,吕筱仁也同样犯了这种心理假想症。尽管在吕筱仁的心理存在着这种假想,但其内心对胥忖朱的仇视和反感仍然非常强烈。或许是由于吕筱仁对胥忖朱在内心深处就有着强烈反感所致,本来吕筱仁想的是借这个机会吹捧一下胥忖朱,以此来缓和一下和胥忖朱的紧张关系,但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言不由心,想的和说的完全变成了两样:“我看这几个口号不行。”这句话一说出来后,吕筱仁自己都觉得大吃一惊,怎么会是说的这些话呢?本来吕筱仁想说的话是“我看这几个口号不错。”没想到话出口时“不错”却变成了“不行”。实际上,由于吕筱仁在宁秀的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和胥忖朱一样患着自大的癔症,一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就是他主持召开的会议,都是散打漫谈式的,想到哪说到哪,想到啥就说啥,从来就没有中心主题,就是有工作人员给他准备了稿子,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也是随口而出,脱口就讲,从来不念稿子,但所讲的内容可以说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不知道所云,听完他的整场讲话都不知道他所要表达的中心意思是啥,要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因此,宁秀的干部早就有“吕筱仁讲话就是李伯清的散打,上一句是东边亮,下一句却是李家长”的闲言。并且吕筱仁的这一特点在宁秀是出了名的,只要知道是吕筱仁主持召开的会议,笔和笔记本都可以不带,只要带一双耳朵去听他瞎掰就行了。因为你带上笔和本子,即使记下来的,回过头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内容出来,都是些东扯葫芦西扯瓜的话。由于这个因素,加上在吕筱仁的内心里对胥忖朱的对立情绪可能太深,在潜意识中就对胥忖朱非常反感,因而尽管吕筱仁开口前想的是不想说对立的话,但说出来的还是对立的话。
但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吕筱仁尽管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在谁面前低过头,既然对立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想再改口了。吕筱仁也知道,常委班子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与胥忖朱之间有矛盾,其他常委包括副书记诸葛虹都没有说什么话,自己如果把话收回来改口说一些赞美的话,岂不是是明显地和其他所有常委们唱反调,还显得自己要和胥忖朱同流合污吗?因此,吕筱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逐句对胥忖朱提出的几句口号予以分析否定:“这些话太空洞,并且全是说大话。就说第一句‘宁秀发展,理念先行’,什么理念,不知道,连我们都不知道,普通群众就更不清楚。第二句‘挑战一流,勇创极限’,也同样存在这个问题,勇创极限,什么极限,身体极限,还是心理极限,或者是物资极限?都不清楚。第三句给人的感觉就更不是滋味了,宁秀经济发展起来了,就能够担当起中国的责任?中国多大,一个小小的宁秀,就敢勇担中国责任?这不是说大话是什么?宁秀不是夜郎国,我们也不能做坎井之蛙。”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吕筱仁的思想里,已经有了和胥忖朱彻底决裂的心理准备。吕筱仁的这一段话,没想到居然还能够说得这么流畅,这与他平时显示出来的说话水平完全不同,可以说这一段话是吕筱仁自打当上领导后讲得最有水平的一段话。
确实,好大喜功是胥忖朱的特性。但胥忖朱万万没有想到吕筱仁敢如此大胆地发言,把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三句口号给全盘否定了。胥忖朱和吕筱仁两个人不仅都好大喜功,而且也都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见吕筱仁在会上一点不给自己面子,其他人尽管没有称颂的话,但也没有人反对,唯独吕筱仁在会上公然与自己唱反调,胥忖朱也就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胥忖朱想,吕筱仁这样放肆,如果不打压下去,不仅会给其他常委起到示范作用,使自己威信扫地,也会给今后自己在宁秀绝对掌控和驾驭局面增加难度,于是胥忖朱毫不犹豫地在会上反击道:“刚才大家都发了言,大多数常委都没有意见,我很高兴,这么多人能够理解奋力发展宁秀的一片苦心,这是对宁秀三百多万老百姓负责的表现。当然,也有提出反对意见的,但我不知道反对者是出于什么居心,是对宁秀人民不负责嘛还是有意要跟我胥忖朱过意不去?和我胥忖朱过意不去不要紧,但对宁秀人民不负责,就不配在宁秀做官当老爷。我上次在常委会上已经说过,宁秀的天下不是某个自认为与省上领导关系好的人的天下,而是党的天下。有意和我胥忖朱过意不去也不要紧,只要宁秀是在党的领导下,我胥忖朱就不怕任何人故意装神,也不怕任何人有意弄鬼。我相信大家也都能够明辨是非,站稳立场,不为少数人所惑。”
听了吕筱仁的发言和胥忖朱的讲话,常委们都感到非常吃惊,他们没有想到两人会如此针锋相对。在会场上,大家都感到场面上的尴尬,为宁秀的领导班子可能从此出现不团结的局面而感到忧心,但大家都是久处官场的人,谁也不愿意掺和到里面去,也不愿意公开得罪其中任何一方。正直一点的如诸葛虹等,在内心里是希望省委能够尽快选派一个得力的市长来,这样增加一些制约,削弱一些胥忖朱的权力,这样可能有助于缓解矛盾。而一些怀有私心的如秘书长理一恒等,则巴不得两人闹得更凶一些,这样,他作为秘书长,就有机会在其中得到益处。而原来就与吕筱仁有矛盾的宣传部长邺丕,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他一直就看不惯吕筱仁那种颐指气使的霸道作风,自从上次党代会选举后,和吕筱仁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矛盾,因此,邺丕在内心里就巴不得两人闹得更厉害一些。
就这样,胥忖朱与吕筱仁之间的矛盾,几乎完全公开化、明朗化。
这次会议后,胥忖朱想,既然他与吕筱仁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之前胥忖朱就把几个吕筱仁分管的几个他认为重要的部门的领导作了调整,这一次干脆将吕筱仁作为常务副市长应该分管的国土资源、人事劳动、计划发展、公安等有实权的部门调整给了其他副市长分管,而不让吕筱仁分管。由于胥忖朱既是市长、又是市委书记,要调整谁的分工也不需要和谁商量,只要他自己认为要干的事,就直接定了,并且类似于领导分工之类的事又不需要按程序研究。因此,分工调整一出,立即在其他领导那里引导起了不安,也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认为胥忖朱这种的做法有背常规,知道胥忖朱与吕筱仁之间有矛盾的更是觉得胥忖朱的这一做法仅仅是为了报复吕筱仁,而不是从工作出发,是对宁秀不负责任的表现。而被安排接手吕筱仁分管部门的两个副市长,在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尽管手上的权力增加了,但却增加了与吕筱仁的矛盾风险。这两个副市长都知道吕筱仁与葛洪涛之间的关系,也都一直不愿意得罪吕筱仁。现在胥忖朱做这样的分工调整,他们感到完全是接到了一砣烫手的山芋,接不是,丢也不是。市财政局尽管没有从吕筱仁的分工中调整出来,但在上一次的市政府常务会上胥忖朱已经提出了具体而明确的限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吕筱仁的财政支配权。这一次的分工调整,实际上是把吕筱仁置于了非常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