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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做什么?”含笑听着秦秀清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就生气,“姑娘,不如我出去告诉她,张大将军到底是谁请来的客人!”

“谁请来的?”唐梦芙问。

含笑得意,“张大将军是咱家的姑爷,当然是姑娘请来的呀。”

唐梦芙捏捏她圆鼓鼓的面颊,“长本事了啊,学会胡说八道了。含笑我告诉你,他不是我请来的,他是自己要来的。”

含笑咧咧嘴,“方才我说错了。姑爷不是姑娘请来的,是姑娘招来的。”

唐梦芙白了她一眼,含笑连忙补充,“是梧桐树招来金凤凰的那个招!”

唐梦芙嗔怪,“少贫嘴了。快出去吧,看你的了。”

含笑喜孜孜的答应了一声,“是,姑娘。”

大门外,张勆身姿挺拔得像棵松树,面无表情冷得像块白石,秦秀清娇柔婉转的询问之声,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九少夫人瞅瞅年轻俊美的张勆,再看看正值妙龄的秦秀清,心情一阵激动。来唐家这趟本来是想看个乐子的,谁知这趟真还没白来!眼前这位可是张勆啊,朝中最年轻的大将军,出自定国公府,本朝最显

赫的国公府邸之一,这个年青人不管在哪家岳母的眼中都是乘龙快婿……

九少夫人想得正美,含笑一脸严肃的站到了她和秦秀清面前,“九少夫人,秦十二姑娘。”

哪来的乡下丫头,没有眼色,不懂规矩。九少夫人眼中闪过恼怒之色。

要不是张勆在这儿,九少夫人担心影响了她和秦秀清温良贤淑的形象,这时已经开口训斥起含笑了。

秦秀清根本没注意到含笑,面对着冰山一样的张勆,有些畏惧害怕,却又心生爱慕,愈发的装腔作势,“张大将军,我猜您应该是认识我外祖父诚勇伯黄伯爷,所以才会成了唐家的客人吧?”

秦秀清觉得她自己很聪明。唐四爷连个小官都不是,黄氏除了诚勇伯府就不认识什么贵人,那除了诚勇伯之外,谁还可能请张勆到唐家?是了,一定是诚勇伯。

“秦十二姑娘,张大将军不是我家的客人,是我家的姑爷。”含笑一脸诚恳。

秦秀清呆了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是你家的姑爷?”

九少夫人再也忍耐不住,呵斥道:“你这丫头净会胡说,张大将军怎么可能是你家姑爷?”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迎娶一个监生的女儿。

“张大将军怎么不可能是她家的姑爷。”东平侯余凌和他的夫人罗氏一起走过来了,“本侯今日携夫人至此,正是为张大将军做媒人的。”

东平侯夫人罗氏微感诧异,“这位夫人应该是唐家亲眷吧?那你不知道今天是张大将军和唐八姑娘定亲的好日子么?”

九少夫人如被雷击,傻子似的呆在了那里。

她可以看不起含笑,可以看不起黄氏、唐四爷、唐梦芙一家人,可这位东平侯夫人她是识得的,这位夫人可不会说假话,难道唐梦芙真的攀上高枝儿,要嫁给张大将军了?

九少夫心乱如麻。

秦秀清方才快乐得很,眼前飞晃着道道玫瑰色,这时眼前一灰,继而眼前一黑,如堕深渊。

眼前这位俊美非凡的大将军不是唐家的客人,他是唐家的姑爷,来和唐梦芙定婚的……大门敞开,唐四爷和黄氏亲自出来迎接贵客。九少夫人和秦秀清亲眼看着张勆向唐四爷和黄氏下拜,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来张勆果真是唐家的女婿,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向唐四爷、黄氏行这

样的大礼?

唐四爷、黄氏礼让着客人进家。

黄氏笑容满面的向东平侯夫人道谢,“这可真是劳烦贤伉俪了。”

东平侯夫人笑,“哪里哪里,能为张大将军和令爱做媒,是我夫妇二人的荣幸。唐四太太你不知道,外子乐于做这个媒人,这些天好几回在梦里笑醒。”

东平侯乐呵呵的道:“无他,我只是想到了阿勆的谢媒礼。”

他的话很是风趣,说的大家都笑了。

黄氏见到九少夫人便想起之前的种种,忍不住指指张勆,示威般的看着九少夫人,满脸炫耀之色。

看吧,这是她的女婿,黄三丫比不了吧?无论如何比不了吧?

九少夫人气得心肝肺一起疼。好嘛,这个黄大丫可真是小家子气,不就是她闺女定了个好女婿么?她这就显摆起来了!

九少夫人柔声向东平侯夫人道:“罗夫人,多日不见,您似乎略丰满了些,我想,您的日子一定过得很顺心。”

东平侯夫人有些歉意的道:“对不住,我这记性一天差似一天,竟然不大记得您了。敢问您是……”

九少夫人脸上实在羞得慌,勉强笑道:“您贵人事忙,大概把我忘了。我在锦乡侯太夫人的寿宴上见过您,我是永平侯的九儿媳妇。”

“我娘家的异母三妹。”黄氏笑道。

九少夫人脸色更是红通通的了。黄大丫故意说她是异母三妹,不就是特地说明她是庶出么?真够坏的!

“原来是唐四太太的娘家妹妹,这回我可记住了,再也忘不了了。”东平侯夫人彬彬有礼。

九少夫人心里真是堵得慌。敢情东平侯夫人以后能记住她,就因为她是黄大丫的妹妹啊,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沾黄大丫这个倒霉女子的光了?

黄氏今天本来就快活欣喜,看到黄三丫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那沮丧模样,黄氏更是扬眉吐气,心花怒放,笑得别提多灿烂了。

“秀清这孩子越长越好看了。”黄氏笑咪咪的夸奖秦秀清。京城的侯府也是分一二三等的。如果说东平侯府是一等的话,那永宁侯府只能算三等,而且秦秀清的爹还是庶子,那她离东平侯夫人的距离就更遥远了。如果放到平时,有东平侯夫人在,秦秀清肯定是要

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的,今天却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秦秀清一反常态,勉强笑了笑,便低下了头。

她伤心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

生平第一回离传说中的张大将军如此之近,以为自己能得到他的青眼,谁知他是唐家的姑爷。这太打击人了。

“十二姑娘有这样的好人才,又有张大将军这表姐夫,以后是不用愁了。”东平侯夫人和气的笑。

九少夫人和秦秀清心里是苦的,嘴里也是苦的。有张大将军这样的表姐夫,以后不用愁了,张大将军只能是表姐夫。

唉,本来是到唐家来找乐子看笑话的,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黄氏让着东平侯夫人走在前头,自己落后两步,抓住了九少夫人的手,“黄三丫,你以后还跟我炫耀什么侯府夫人、侯府千金不了?”

黄氏手劲儿大,九少夫人被她抓得手腕都是疼的,竭力想要挣脱开,“不炫耀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炫耀了。”

“你总算学聪明了。”黄氏满意的笑。

黄氏放开九少夫人,得意洋洋的快步两步,追上了东平侯夫人。九少夫人抚摸着手腕,满脸沮丧。从前她总觉得黄氏虽然是嫡出长女,却倒霉之极,嫁的一点儿也不好,连她这位侯府少夫人的一根小指头也比上。今天黄氏算是扬眉吐气翻身了,永平侯府那三流侯府也

配和张家比?

含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向西边的假山溜了。

张勆耳聪目明,随着含笑溜走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假山后一张慧黠的、美丽的面庞一闪而过。

她在笑,笑容狡猾,跟个小狐狸似的。

磨人的小丫头。张勆心里庠庠的。

张勆和东平侯、东平侯夫人被迎入待客厅。

柿子巷和诚勇伯府的客人知道唐四爷和黄氏是出去迎媒人、新婿的,一个比一个好奇,都想知道新婿到底人才如何,好奇的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阿茜,你八妹妹许的哪家?”二太太越到这会儿越想知道内情,叫过唐茜当面询问。唐茜是随着唐四爷、黄氏一起搬过来的,这些天一直住在成贤街。不过之前二太太并没把唐梦芙的婚事当回事,又不愿纡尊降贵问唐茜这个只会死读书不懂得灵活变通的庶女,这会儿是好奇心起来了,忍

不住了。

唐茜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啊。四叔四婶没告诉我,八妹妹害羞,不许我问。”

二太太瞧着唐茜这迟钝不机灵的样子就烦,板起脸,命她退下了。

大太太和善的拍拍她的手,“横竖正主就要到了,再等片刻,便知真相。”

二太太笑,“大嫂说的对。”

“来了,来了。”黄宝琴离门口最近,看到甬路上有了人影,忙兴奋的向众人告知。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唐四爷和黄氏礼让着东平侯夫妇、张勆进入待客厅。

张勆那如美玉般的面容映入众人眼中,除诚勇伯镇静如常之外,其余的人都惊讶之极。

黄宝珞、黄宝琴和唐芊、唐苒、唐茉几乎惊叫出声。

黄宝珠忙告诉诚勇伯夫人,“祖母,这位是张勆张大将军,定国公的儿子,一品大员,还是位世人敬仰的英雄人物,我那些个手帕交提到他都赞不绝口,仰慕得很呢。”

诚勇伯夫人又是喜欢,又觉纳闷,“你大姑母说,你表妹许的是位将军。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将军呢,原来是张勆啊。”

大太太二太太一直好奇唐梦芙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家,现在知道这人竟是张勆,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奇事,都作声不得。

胡氏和陆氏这妯娌二人却大为欢喜。大姑奶奶的女儿嫁得这么好,三姑奶奶以后回到诚勇伯府就摆不起侯门贵妇的架子了,甚好甚好。

九少夫人和秦秀清跟在最后头,胡氏笑着拉了九少夫人过来到她身边坐下,“咱们是客人,来观礼的,该坐在哪儿便坐在哪儿,你说是不是?”

九少夫人没想到胡氏这个被包姨娘指使了多年的人竟敢对她这样,怒意满腔,摔开了胡氏的手,“你别管我。”你是什么人,也配管我了?

胡氏便有些慌张了。

她这些年来被包姨娘、九少夫人母女拿捏惯了,真的要当面奚落九少夫人,她底气还是不足。

陆氏也不大会说话,黄宝珠却是嘴上不饶人,“三姑母消停些吧,我娘也是为了你好。表妹的文定之礼,咱们是客人,是是来观礼的,观礼自然是坐在一边了,和主人站在一起,难道要喧宾夺主不成?”

“连你这个小丫头都教训起我来了。”九少夫人咬牙。

黄宝珠淡笑,“我做晚辈的,哪里敢教训三姑母?不过是彼此至亲,有心里话不敢隐瞒,直言相告罢了。”

九少夫人更是气了个仰倒。

胡氏和陆氏相互看看,一脸惊喜。

她们以前常被包姨娘打压,被九少夫人教训,现在九少夫人开始吃瘪了,那连包姨娘倒霉还远么?可喜可贺啊。

东平侯和东平侯夫人以媒人的身份,向唐家送了文定的礼品:四匹贡缎,四匹宋锦,四匹云锦,四匹织锦缎,金、银、玉、宝石首饰各四件,及酒、点心等各四盒。

文定俗称小定,按风俗习惯只送薄礼,所以这样的文定之礼是非常丰厚的了。

唐四爷和黄氏回赠的礼品也极为讲究,和文定之礼极为相配。

东平侯向唐四爷递上早就写好的婚书,唐四爷也将允婚书递交。

张勆拜见了岳父岳母。

接下来就是插钗的环节了,按风俗习惯是张勆的母亲为唐梦芙插上发钗,表示婚事已定。可张勆的母亲已经去世,所以张勆可能要亲自来做这件事了。

侍女将盛装打扮的唐梦芙请了出来。

唐梦芙深衣曲裾,比平时更显端庄秀丽,一头如云青丝挽作瑶台望仙髻,乌黑润泽,像上好的绸缎一般。

唐梦芙在厅前跪坐下来,精工制作的百花裙在她周围环了一圈,美到了极致。

张勆在她身后跪坐下来。

侍女捧过来一个白玉盘,盘上放着只别致优美的大头钗,和田美玉仿佛碧绿池水,绿水碧波中一只小荷露出尖尖角,将开未开,娇极嫩极。

“太美了。”有人赞美出声。

这不仅仅是只发钗了,简直是幅画,是首诗,也不知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才能有这样的巧夺天工之作。

“这只钗是我母亲留给她儿媳妇的。”张勆取过发钗,修长手指轻轻抚摸,“芙妹妹,这只钗,只有你才配戴。”

唐梦芙仪态端庄的跪坐在那里,耳垂渐渐发烧。

张勆缓缓的、庄重的将发钗插在唐梦芙如鸦羽般的发髻间。

张勆的手、发钗、唐梦芙的发髻,每一样都美。

这与众不同的插钗,格外赏心悦目。

“芙妹妹,咱们的婚事这就定下来了。以后天上人间,永不分离。”张勆神态庄重。

“天上人间,永不分离。”唐梦芙温柔回应。既然定亲,他和她便是未婚夫妻了。这一生一世,他们注定要在一起,不管世事如何变幻,不管前途是否平坦,不管未来际遇如何,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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