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信纸,洛无忧却是半点没有想要打开去看的欲望,按娘所说一切都是误会,娘与武候各自嫁娶之后并无来往,可偏偏武候爷却还留着娘的画像。
苏炳庭的死与娘又有何关?又怎能算到娘的头上?他被罢官或有外祖父与舅舅在其间出力,可说到底若是他其行正又怎会被刑部查出罪证罢免?只不过被罢了官职而已,没有人伤他杀他,是他自己失足被淹死!
这一切亦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又怪得了谁?
前世娘死后,她曾清点过娘的遗物,却并没有找到这封信。那这封信又去了哪里?被谁拿走了?她一直怀疑前生控制武绍谦的人是永昭与洛仙儿,可今生呢,也是她们么?可她们在她前去北越之前就已都死了。
难不成,是她们早就给武绍谦下了盅在体内?
这不是没有可能。
盅术变幻莫测,的确是有些盅虫可在体内沉睡,当母盅死亡之后,那些子盅得到特定的契机才会让其受到牵引而苏醒。残心盅也是子母盅,自然也可以,可是若真是她们下的,那么下盅之人已死,那牵引其苏醒的契机又是什么?
前世给武绍谦下盅的受益人已早已死透,而他们一直守在武候府却也没有半点的发现,如今看来,这也唯一个可能,也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她们这般早的就想控制武绍谦么?
不管如何,如今找不到那人,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武绍谦与她的恨意是综合多方面的元素不假,可这并不能磨灭那些曾经的过往。
娘所说的,要她做到,太难!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随意的敷衍了几句,洛无忧转开话题又与顾若兰聊了几句,便起身打算离开洛府,不曾想却是在外面碰到了洛秉书。洛秉书看向洛无忧并无半点惊讶的样子。显然是得到消息特地过来的。
“无忧,为父谢谢你。”
看少女目不斜视半点没要理采自己,打算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样子,洛秉书突然出声,却是说了这样一句。
洛无忧驻足沉默了半晌:“谢我做甚?娘会不会离开洛府,娘自有决断,你以为这是我劝的么?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我,我绝然不会留在这里。所以你没必要来谢我,我只不过具实以述,娘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
“你想留下娘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若非你将当年之事尽数隐瞒,所有的事未必都会像现在这样。现在也不过是你为当初自以为是所做出的事,应该付出的代价罢了,洛老爷还是好自为之,管好你自己院里的人,不要再让他们来骚扰娘,否则我不介意将她们一个个也全都送去地狱。”
说完,洛无忧迈步带着丫鬟离开,再未看洛秉书一眼。娘对他死了心,却又未曾做到真正的忘情,这是个无奈的事实,她左右不了,也不想去勉强。既然娘现在留在这里,或许她心里便已然动摇。
洛秉书所做所为或许荒唐,或许让人难以原谅,可于娘来说,冷静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感受,她能够体会。虽是伤害,可到底也有保护在内,娘又怎么会真正的无动于衷?
到底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是唯一爱过的人,娘是娘终究不是她,未曾有她那般深的绝望过,自然难免会动摇,说来亦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有了裂缝想要再修复如初岂会那般的容易,光是顾府那一关,估计也够他过的!
便如此,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洛无忧带着丫鬟并未多耽搁,便直接回到了容王府,默园里依旧静谧。男子却是不在,不止寝房便连书房也没有人,这让无忧有些奇怪,这些日子那男人时刻不离左右的陪着她。
今日她想回洛府,他本来还要陪她来着,却是好不容易才将他甩掉,她前去问语姨的事,说到底有武绍谦有关,若他在难免心中会不舒服,只未曾想她才未去多久,他也出了府,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洛无忧来到演武场,齐风齐衍二人竟都在,这两人竟是把赵子堂给拉来演武场里练武来了,看赵子堂满身是汗,浑身狼狈像黑耀一般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有些觉得搞笑。
这两人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弄来舞刀弄枪?
可倒也真是有才!
“属下见过主母。在下见过郡王妃。”
几人看到洛无忧,忙上前见礼,赵子堂亦是赶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礼了下衣冠,脸色还有些发红,气息也喘得厉害。
“先生不用多礼。怎么,先生这是不打算考文举,打算考武举了么?”洛无忧笑了笑,警告的瞥了一眼齐风齐衍二人。
“让郡王妃见笑了,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子堂只是觉得多一技傍身也是好的,所以才央求了两位齐侍卫求教。”赵子堂颇有些尴尬,眼神更是有些躲闪,那样子看得人颇为搞笑。
洛无忧瞬间了然:“先生说的是,看来先生与林太傅相谈颇有心得。相信未来必是国之栋梁。”看来书生也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整日闷在房中读书亦无甚用处,还得与人多交谈,多增长见识,多加领会。
当然这其中原由怕是并不如此简单,毕竟这与练武无关,这般努力想来是为了某人吧?眼神瞟了一眼脸颊泛红亦有些垂着头的红锦,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倒是颇有进展。
“子堂还未谢过郡王妃引荐之恩。”说到此,赵子堂顿时弯腰朝洛无忧行了个大礼,能得当朝太傅指点,他受益非浅,且太傅大人对他亦颇为赞赏,还约他时入太傅府,如此好事当真难求。
太傅大人乃当朝出了名的学士,此恩于他当真是大比天!
“先生不必过谦,不管如何能得太傅大人青眼,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否则便是有我引荐亦是无用,太傅大人可是不会给人走后门儿的,便是我是她干孙女儿亦是无用。”如今看来,这赵子堂倒是重拾了信心。这亦是件好事,想来下届的状元之位,亦是非他莫属了。
洛无忧笑了笑,并不多言,转而朝齐风齐衍道:“对了齐风齐衍,你们主子呢?他去了何处?可有留下什么话?”
“回主母,主子去了皇家别苑。”
齐风闻言蹙眉拱手答道:“听说是太子殿下病重。主母走后不久宫中方才传来的消息,群医都束手无策,主子便带了医谷中人与章院正赶了过去,其它的情形却是不知。”
南宫景明病重?
不止齐风,洛无忧亦是蹙起了眉头:“你们随我去趟皇家别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好好的怎么就会又病重了?”离他中毒才没过去多久。当时前往洛府致谢,她看过,他身体虽不好,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病重了?
况且,还一直有太医替他调理身子。
“主母,主子说了,让主母在府中等主子回来,不用前往皇家别苑。主母也勿用担忧,有师父在,还有那么多大夫,总会有办法的,主母还是在府中等消息吧,也免得来回奔波操劳,到时候主子又该心疼了。”
齐衍却是俊脸含笑,并不甚在意,不过一个南宫景明有那么多的人在,便是快要病入膏肓了,也总会有办法的吧?这些年那个药罐子也一直都那么病病弱弱的,可也不好好的活着?
洛无忧白了一眼齐衍,齐衍却是摸了摸脑袋嘿嘿一阵笑,看得洛无忧颇为无奈,这厮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真不知道为何当初医谷谷主便就挑了他做徒弟,那般枯燥乏味的医书,也不知他怎能静下心来研习的,竟然还能被医谷谷主派来容狄的身边,也当真是个奇谈!
不过不管怎么样,容狄既说不让她去,想来也有他的理由,她自然不用再去凑热闹,就不知道这南宫景明的病到底是否真那般严重?
洛无忧一直等到晚膳时,容狄亦是未回,却是等到了回来报信的寒濯,说是让她不用等,先自己用膳,他晚点会回来。
“你家主子,和太子关系很好?”寒濯带回的这个消息让洛无忧眉宇蹙得更深,难道南宫景明当真病得那么重,连容狄带去的人都没有用么?这应该不太可能才是,且南宫景明病重,容狄竟然守着那般久?
“这个属下也说不清楚,主子自小离都,在都城所呆时日极少,便也只有太子与璃王二人有所接触,后来太子离都去往泽城养病,便就见得更少了。不过上次主子成亲大喜太子确来道喜,且送了厚礼。”
南宫景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此还能与容狄保持这样一份关系。这倒也难怪他病重,容狄竟会亲自出面了。
不过如今看来,太子殿下这一关只怕也是难过了!
若真如此,看来这都城里,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短暂平静又要被打破了。太子病重,若真有个万一,太子位悬空,诸皇子必会蠢蠢欲动,还有那心些怀不轨之人,也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整个秦都便又是风雨更迭,而偏偏,南齐方面也正值关键时刻。不得不说南宫景明这场病生的真是不合时宜。
容狄他又在想什么?或者说他又想干什么?既然这般在意南宫景明的生死,又为什么不让她前去皇家别苑?
难不成他真想眼睁睁看着南宫景明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