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医院里,我没敢再扶着他上去了,阿姨坐在病房外的排椅上呆,看到我们来了叹了一口气,瞪了傅源一眼:“打你电话都不接,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您就别光顾着骂我了,我爸怎么样了?”
“他死不了,但是这回伤得也不轻,医生说先预约开刀,然后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
“我进去看看他吧。”
“算了吧。你一身酒气,他都睡了,别到时候看到你这样子再气的想爬起来抽你,腰伤还不得更严重了。”
我笑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阿姨,您不然先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再即时通知您。”
傅源也说:“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陪床别再自己体力不支,您回去歇着吧,我跟乔雨在这里好了。”
“你姐刚才也要留下的,被我给撵走了,猪猪一个人在家呢。不过你喝那么多能照顾人吗?”
“乔雨不是还在嘛。”
阿姨还想待会儿,傅源直接把她推到电梯口:“行了,那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医院不是还有医生护士吗,快走吧。”
等到阿姨进了电梯,他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歪着头看着我:“难得有一个跟你共处一夜的机会,偏偏地点是在医院,真让人伤心。”
“不,你应该庆幸我们现在是在医院里。”
“为什么?”
我冷哼了一下:“你再对我说下流话试试,我正好对你下点狠手,也不用担心闹出人命了,反正医生就在隔壁,抢救都来得及。”
“我都喝多了,你要对我温柔点。”
“就是要趁着你喝多了,我下手的事你明儿都不记得了,到时候你妈问起来,我就说你调戏人家女病人,被人家丈夫给揍了。”
我自己说地乐了起来,忽然听到边上两个小护士唠嗑:“咦,这老头的家里人不会都走了吧?”
“看来是,病房里怎么一个陪床的都没有。刚院长都打过电话来了让我们照看好他,估计家里挺有钱的,可是有钱有什么用,都这模样了一个家人都不在身边。”
傅源特生气地转过头去:“谁跟你们说没人在的,哥不是人啊。”
那护士也讪讪的:“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边上还有个小护士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傅源:“你不是那天那个……”
他又忽然把脸转过来了,背对着人家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
“我真不是。”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个情况?
小护士冷笑了一声:“呦,先生,您这回又是来尿检的吗?”
傅源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你要帮忙吗?”
“讨厌!”小护士一跺脚,气哼哼地走了。
我的好奇心啊就这么被勾起来了:“你不会在哪里都有相好的吧?医院都不放过?”
“不是。就是一误会。上次我觉得自己脚有点疼,正好那两天喝了挺多酒的,就害怕得痛风了,所以过来医院这边查一下,有个医生给我开了个单子让我去化验,当时我明明记得他让我去验尿的,结果这小护士一见面就让我伸出来,我吓一跳,这人来人往的要我怎么伸?我说我自己弄就行。她说‘自己怎么弄,我帮你弄,赶紧伸出来,别墨迹了。’哥那么纯洁,肯定死活不同意啊,结果她拿一个针筒过来,说我再不伸出来她就自己动手了,吓死了我都,我说这玩意儿还能这么弄出来,一般不都是给个小杯子自个儿去厕所弄的嘛。”
我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人家其实只是要验血是吧?”
“对啊,可是我之前真不知道。”
“哎呦傅源,你真的是太逗了。你就是一活宝。”
“然后这个小护士就说我流氓,我怎么流氓了,我还委屈呢,大白天的,被她那么一刺激弄得我下面都有反应了。”
我长长地咦了一声:“臭流氓!不要脸!离我远一点!”
“你在说顺口溜嘛。不过乔雨,我现一件事儿,就是你其实特别喜欢听我讲荤段子。”
“不可能,你少血口喷人。”
“真的,一般情况下你不爱笑,但是我每回一讲荤段子你就偷偷笑,你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你内心的躁动。”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正准备给他点教训的时候,突然边上有个查房的护士对一个跑出来遛弯的病人说:“哎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刚才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在床上等着我,你就是不听!”
好污……
我抿着嘴巴一本正经地坐着,傅源眯着眼睛看我:“你看看,是不是?我没有冤枉你吧,真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宋慧乔!”
在他的插科打诨中,时间过得倒是挺快的,叔叔状态还不算坏,睡得挺沉。我进去看了一圈,确认他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才放心,傅源稍微安静一会儿就已经在睡着了,我跟护士多要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合衣坐着,迷迷糊糊中也闭眼睛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起初以为是梦,夏夜仍有些许凉意,我触碰这怀抱的温暖,心里感到有些满足,心想这样的梦真好。
后来却又隐约觉得有谁在抚摸我的脸,非常地真实。
我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傅源的脸,他靠的那么近,呼吸都是温热的。
看到我醒了,他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压低声音说:“之前我睡着了你怎么没有叫醒我,应该让你睡床上的,要不是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你是不是要在椅子上坐一夜?”
“现在几点了?”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没想到摸了个空,只好眯着眼睛到处找手机,傅源这时候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在我这儿。”
“你拿我电话干嘛?”
“刚才我上厕所,正好看到你手机一直在闪,有人打电话过来,我就帮你接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想要骂他,又不敢吵醒叔叔,就有些恼地小声说:“谁准你你接了?这么晚了万一被接电话的人误会我们两的关系,那可怎么办?”
“你以为我乐意啊,我之前没想接的,谁知道他打了一遍又一遍,你调静音了自己听不见,我这个人又有点强迫症,在边上干看着受不了。”他嘟囔着:“再说了,又不是你老公,你怕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老公,没准就是呢?”
“不可能,这号码你没有存下来备注,而且我开口的时候,他还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那你怎么说的?”
傅源嘿嘿一笑:“我当然说是。这人看来是认得你的,都知道你叫乔雨,深更半夜打一个已婚女人的电话,不是**就是约炮,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是你男朋友正好断了他的非分之想,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上去就弹了一下他的脑壳儿:“聪明你个大头鬼。”
赶紧去看通话记录,果然同一个号码打过来三次。
有些人的号码你可以删除很多遍,可以不再有备注,但是你就是不会忘记。因为他一定曾经很深刻地存在于你的生活里。
比如吴家孝之于我。
被傅源这么一搅和,他肯定是以为我在北京已经有了新的男人,离婚时间不长我就已经从那段痛苦里面挣脱了出来,还有了第二春,恐怕他也会对我心寒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出轨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怕被他误会?误会才好呢,让他知道姐姐我行情有多好,得劲后悔去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再想到曾经和吴家孝相处的漫长时光,我还是有些心里酸楚,顿时鼻子酸酸的,一颗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哭,止都止不住。
傅源本来没有看到我在哭,只看到我一直低着头,还笑嘻嘻地凑过来跟我讲话,结果我一抬头抽抽鼻子:“你带面巾纸了吗?我要擦鼻涕。”
“妈呀,你哭啦?姑奶奶,我刚才没招惹你啊,难道是那通电话闹的?对方谁啊那么大本事,你竟然为了他哭?乔雨,哥吃醋了,哥心里不平衡了。”
“一边去。”
“我就不,得要你抱一下我才能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