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1)

楚朝阳公主的脾气在李远江面前维持不到半秒。

人家稍微放下脸,声音硬点,她就怂了怕了。

毫无公主之尊。

捏着耳朵缩了缩脖子。

她不敢做声,想混过去。

但李远江还要得寸进尺。

“老子管不着你?你看老子管不管的着你,过来。”李远江半眯着眼睛,嘴里嗤嘲一声。

他这个强硬气势反倒吓得楚朝阳往后退了几小步。

躲还来不及,谁敢凑上去。

李远江先是抱着臂看着她,随后动了动脚,勾了个高脚凳过来,金刀大马坐下,声音里隐含威胁:“过来——”

“我我,我不……”楚朝阳小声拒绝。

“在不听话,我就打你了。”李远江盯着楚朝阳,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吓人。

楚朝阳特别想指着李远江的脸大骂一句“你个奴才,好大的狗胆!”

但现实是嘴巴里一个字不敢说出来的,心里骂了人家一千遍一万便。

实际却腿软得厉害。

“你那天都发,誓说不打我的,不能出尔反尔的。”

性格使然,楚朝阳身体本能自动自发服软求饶。

鼻音都出来了。这种她天生加后天练就出来的,在楚国,自小被身边嬷嬷教导,一点大就会撒娇示弱来得到父皇母后宠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不懂其意不会说话时,行为上就会做了。

所以在以为有危险会来临的时候,楚朝阳下意识就知道该用什么的姿态和表情来求饶。

当然,这些都是正确的没有错,表情情绪都到位。

但楚朝阳就是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以前的自己,长的可爱漂亮,一示弱,三人心都化了。

现在的自己,大饼脸,腮边的肉都会溢出来,眼珠子虽然又黑又亮,但奈何都快给挤没了。

别人撒娇扮痴那叫可怜可爱,楚朝阳现在做,那叫丑人多作怪。

反正李远江是越看越皱眉,刚好气不顺,就说了句:“作什么怪相,不知道丑啊。”

楚朝阳被说懵了,一瞬间,心里委屈就涌了上来,眼眶里泪花泛滥。

却还要忍着。

李远江看上去已经挺不耐烦的了。

楚朝阳就是要哭,还是只敢先朝着李远江走近

一点,在他眼神的恐吓之下,再走近一点。

李远江手一抬。

楚朝阳吓得立刻闭住了眼睛。

以为自己就要挨巴掌了。

但好像疼痛没有降临。

过了一分钟,两分钟,没动静。

楚朝阳才敢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往前面看。

恰巧,正对上李远江似笑非笑的视线。

这胆小的蠢样。

把李远江脾气都弄没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

等楚朝阳讪讪把眼睛睁开。

他是坐着的,李朝阳站着,两人面对面,之前的距离不超过半米远。

李远江这回双手一起拿起来,一左一右,同时往楚朝阳的裤兜子摸去。

摸了半天。

眉头就皱了起来。

斜着眼睛看楚朝阳,挑眉:“你刚才不是去代销店买东西了吗?”

楚朝阳脸气的满脸通红,还想着李远江刚才摸她的事。

听李远江问她,只知道点头。

“那你钱呢。”楚朝阳傻傻的,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一脸茫然,然后从衣服兜里逃出一把零零碎碎的钱。

李远江“操”了一声,然后随手就接了过去。

数了数,有将近十块。

他道:“你哪来的钱?”

楚朝阳小声回答:“陪嫁的。”是真陪嫁,楚妈自觉自己耽搁了女儿,内疚,女儿嫁得不好,怕她心里不好想,太委屈,就凑了二十块钱给她压箱底带过来。

李远江脸上露出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以为楚家能把女儿嫁给自己,楚朝阳该是不受父母重视疼爱才对,谁知道不是。

虽然李远江不认为自己有哪里不好,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名声不好,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所以李远江才会蹉跎到三十岁,还连个媳妇都没捞着。

这么大年纪没结婚,在村子里可是丑事,别人会在背后笑话他没本事,连带整个李家都会被人说嘴,骂作绝户,说李远江的爹养了个废物儿子。

纵然李远江再怎么凶狠,总不能去和村里人干

一架,叫他们闭嘴吧。

所以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他还只能憋着,连个发泄的地都没有。

你说李远江不想要女人,不想晚上抱着香软的媳妇睡觉?那是不可能的。

他这年纪,如狼似虎,正是精力十足旺盛的时候,有时候憋得狠了,一天都要自己动手解决一两回。

上个月的一天是李远江他爹娘的祭日,李远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自己该有个媳妇儿了,等有了媳妇有了娃,带着她们到爹娘面前磕个头,也能让他们二老安心了。

总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原因,现在还让爹娘被人拿出来说。

有了这么个想法,之后李远江就请了跟他家有点亲戚关系的二姨婆,塞给人家五块钱,托人给自己说个媒。

当时对方还问李远江有没有什么要求,李远江想,他就是没要求别人父母不定同意嫁女儿给他,还哪敢有什么要求,遂只是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三婆你自己看着办,大概过得去就行。”

只是最后李远江没想到,过得去,就是楚朝阳这种模样,五大三粗。

当时李远江的心情真跟日了狗一样。

这他妈还能叫作女人?!

现在得知楚朝阳陪嫁还有二十块钱,所以觉得不可思议。

心道他这老丈人和丈母娘竟还不错。

李远江想哄骗楚朝阳的钱。

没别的想法,就想去翻本,昨天他可是输了好几十块钱,那些个龟儿子正开心呢!

想罢,李远江打了个马虎眼,道:“那啥,钱借我用用。”

楚朝阳瞬间回神,不大的眼睛都瞪开了,着急道:“不要不要!那是我的钱!”

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出公主的脾气,大声拒绝李远江。

楚朝阳可是比谁都知道钱重要性的!以前做公主的时候,楚朝阳自己的大库房都是自己管着,里头父皇母后赏赐的东西,宝贝。

再怎么蠢的人都知道,嫁妆是女子的私产,一定要自己保管好,不能让别人拿去了!

所以尽管在楚朝阳眼里,楚大丫的嫁妆钱不多,二十块钱,那也绝对不能给别人。

没钱了她想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买!

所以楚朝阳坚定地摇摇头,“不要,不给你,这是我的钱!”说罢气呼去抓李远江的手,试图把钱给拿回来。

李远江脸黑了。

楚朝阳这什么意思,说得自己好像要贪她的钱一样。

他不高兴了,抬首:“知道是你的,你的钱你男人借用一下都不行?”

他手劲儿大,稍微转了下手腕,楚朝阳就摸不到自己的钱了。

楚朝阳没功夫去怕李远江了。

她才学会买东西,准备明天还去代销再店看一看,看里头有什么好吃的,还可以趁机在老板娘家看一看电视。

要是李远江把钱都拿去,她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李远江把捏在手里,楚朝阳着急,上前巴拉住李远江的整天手臂。

“你给我给我。”无知无觉的,楚朝阳扑到李远江身边了都还没察觉。

李远江心中啧啧江声,别说,楚朝阳软软的声音叫得真好听,有股子缠缠绵绵的味道,黏腻得很,李远江骨头都让她叫的酥了几秒钟。

惹起了歪心思,就故意人家越要越不给。

于是楚朝阳缠人带着气性的声音一声声在李远耳旁响起。

听得他通体舒泰。

心道楚朝阳生得难看,但似乎所有的不足都拿来给她填补这好嗓音了。

李远江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头一次发觉自己竟然还有这些特殊癖好,生生给这丫头叫出了反应。

楚朝阳一心只想要回自己的钱,哪里知道李远江那厮心里那般龌龊,他们这正严肃顺着正事呢,他就满脑子黄色废料,花花肠子肠子蠢蠢欲动了。

呜呜呜……

楚小公主,觉得人生倍感无望,心头委屈又难受,觉得人人都能欺负她,她给楚国皇族的公主丢脸了。

李远江抢她钱,越想越难过,眼眶一红,顿时泪珠子就一串一串扑扑落下来,鼻子也发酸,整个就控制不住,开始呜咽哭了起来。

刚心思还歪到哪里去了李远江唬了一跳,瞬间回神。

“你哭什么!”他眉头俨然皱成了个川字。

明明是自己把人家欺负哭了现在还骂人家哭什么。李远江特别不要脸,丝毫自知之明都没有。

楚朝阳一听,更委屈了,开了阀门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李远江后悔了。

他刚才怎么了,是不是失了智?

又不是没领教这妮子的哭功,那时可以连哭两个小时不带岔气的,嗓子哭哑了她都能不停下,就边打嗝边掉泪珠子。

这硬生生就是一种折磨。

想干脆撂手不管,摔门出去吧。

李远江心里就冒出一点不自在,还是那句话,楚朝要是跟他动手无理取闹,他大耳刮打过去不心虚。但这人啥都不干,骂人都不敢,他再弄哭她就有点不太好,自己好歹是个大男人。

想着,李远江也不敢再逗她了,赶紧把手掌松开,把钱递到楚朝阳面前,哄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呐,你的钱给你,老子还能贪你几块钱啊!赶紧的,不许哭了!”

楚朝阳虽然哭的伤心,要断气的模样,但一见李远江把钱拿出来了,连忙伸出手给接了回来,立刻放回了衣兜里。

李远江都替楚朝阳心疼她的嗓子,万一给哭坏了多可惜。

看她花花的一张脸,道:“得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没怎么着你,再过头可就不好了啊。”

好在楚朝阳没打算哭到天崩地裂,在拿回了自己的钱之后,也就逐渐收了眼泪。

见李远江看着自己,想起上次他说哭的丑的模样,便连忙转身,在对方嘴毒之前,嗒嗒跑到水井边,舀水给洗了个脸。

李远江打了一晚上的牌,早饭也没吃,这会儿早就有点饿了。

站起来,张口就吩咐,“你去弄中饭。”

“我?”楚朝阳瞪着眼睛,心满是不乐意,想着自己刚还哭了呢,在说她堂堂公主之尊,怎么能给别人洗手作羹汤。

所以她故意扭开了头,“我不去!”

“操!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看我不打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嘴上虽然这样骂骂咧咧,但李远江并没强求。

心里估计这丫头还赌着气。

“行行行!你他妈是我祖宗,老子娶了你这是倒了哪门子血霉。”说罢自己趿着拖鞋,往厨房去了。

李远江父母过世有十来年了,他那会儿刚成年,后来都是一个人,什么不得自己做。

吃饭更不用说,不过厨艺真不如何好就对了。他人糙得厉害,哪管这个,能不饿肚子就不错了,有的你挑?后来大了些能弄到钱了,野经常往外跑,都是买吃的,家里也少开火了。

只能说李远江这个人坏,有好吃的他当然更愿意吃好的,没好吃的,能让他饱肚子就行?

味道怎么样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去了厨房先煮了一锅米饭。

然后从箩筐中拿出一颗大白菜,举着,踱出了厨房。

丢给楚朝阳,道:“拿去洗干净。”

楚朝阳这回没闹了,乖乖抱着大白菜,去水井边,打水,掰开白菜叶子,一片一片仔细洗干净。

等李远江烧开了一锅水,菜也洗好了,把菜拿过去,全部倒进锅里煮。

又去添了一把火,等白菜帮子全部煮软了,放几勺盐一勺油。

水开了,菜就熟了。

用个大盆铂子把菜捞起来。

端着往中堂的四方大桌上一放。

李远江:“吃饭。”

李远江用一个大碗盛饭。

楚朝阳想了想,也拿了一个大碗盛饭。

两人对坐在桌子两边。

中间放着一大盆水煮白菜帮子。

李远江脸色如常,眉毛都不抬一下,捞起一筷子菜,和着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楚朝阳看着这一盆卖相不佳的菜,有心想要挑剔两句。

但被李远江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来,立马鹌鹑似的缩了回去。

闷着头扒了一口饭。

夹了一筷子菜,小心翼翼放进嘴里,尝了一口。

淡而无味,好难吃啊。

瘪了瘪嘴。

而李远江像是知道楚朝阳在想什么一样。

一边面不改色地吃着饭,一边口气凉凉道:“敢剩饭,以后就都别吃饭了。”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李远江见不得别人浪费粮食。

楚朝阳若真敢在这上面矫情,李远江保管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好在,有时候小动物的直觉是非常敏锐的。

譬如,她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去挑衅别人的底线。

当真拯救自己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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