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大事了,二,二阿哥昏过去了!”
小太监寥寥数语如同平地一声雷直接将整个儿大殿炸开了锅,即便是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景娴,也对魏碧涵下手速度颇有些意外,而定下神来放眼望去,底下秀女和一旁富察明玉皆是一脸慌张倒意料之中,毕竟前者好歹是初入宫闱,再有心计再有手段也决计没遇上过这等大事,少不得会担心自己个儿前头受阻或是凭白受了迁怒与牵连,而后者则是直接被掐住了七寸,不用多想就能猜得到其内心着急上火,甚至端坐正中主位弘历心思也很是好琢磨,怎么说都是现如今唯一嫡子,再失了原本宠爱再生出了不待见都宠爱了那么多人,人心都是肉长,又怎么可能眼见如此情形没有一丝动容,只是稍稍收回目光,瞟向一旁高子吟,眼波却不由得稍稍一晃——
这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景娴一直没有插手高子吟和富察明玉连带着魏碧涵之间种种交锋,甚至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是置身事外,可是这么些年冷眼旁观下来,却也到底让她大致摸清了这几人性子,高子吟面慈手狠,性情偏激,富察明玉想得虽远,耳根却软,魏碧涵心比天高,满心钻营,这样三个人凑一起,压根用不上旁人多做什么动作,便足够她们一茬接着一茬儿闹得将自己搭进去,如此,本就知道高子吟与富察明玉二本早已成了不死不破僵局景娴,想明白魏碧涵这三人之间所产生作用,以及先前所听闻下药一事之后,便早已料到了高子吟会借此生出事端,要么以此拉拢魏碧涵,要么以此掰倒富察明玉,这般之下,看着一切如同自己所料,可高子吟脸上神色却是怎么瞧怎么都透出了些诡异模样儿,景娴心中不由得顿时一突,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料到?
景娴上了心飞转起了心思,而高子吟也没好到哪里去,直被这突如其来消息给惊得心都蹿到嗓子眼里——
高子吟虽然不知道自己所做一切早就落入了有先知垫底景娴眼里,心思手段也是怎么狠辣怎么来,是正如同景娴所预料那般确实是心心念念想要找富察明玉麻烦,恨不得能将长春宫上上下下一网打,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乾西二所那会儿因着哲妃事儿东窗事发,被先帝爷明摆着打压了那么些年之后,她到底还没那个胆子敢慧眼如炬那拉太后眼皮子底下,用那些见不得人阴私手段去谋害子嗣,且嫡子上头去,即便因着自己失去了个男胎,眼里心里十分看不惯现如今活得好好永琏,即便得知了魏碧涵被下了药事儿,很是明白算是白捡了个大便宜,她也从未动过这样念头,只想着能借魏碧涵手好好折腾折腾富察明玉,且今后将长春宫消息透露给自己一二,如此,听到底下小太监话,高子吟非但是没比景娴以及富察明玉等人好到哪里去,反而还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慌了起来,直心底里将魏碧涵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上!”
景娴和高子吟二人虽然心里头彻底盘算了开来,可心思念转之间却不过是一眨眼功夫,如此,还没等被惊得瘫了凤座之上富察明玉,以及陡然沉下了脸弘历回过神来,便只听到殿外突然又传来一道尖细女声,直将或惊慌或恼怒或悔恨或算计殿中众人顿时拉回了神——
“碧,碧涵?”
“皇上,容奴才这会儿也来不及讲究那些个礼数了,二阿哥情况实有些不好,母后皇太后娘娘和圣母皇太后娘娘都已经被惊动了,您,您点去长春宫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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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换季之时,二阿哥身子一向便不算太好,即便近两年来被好药好物给调理得好了些,却仍是有些内虚,如此,不病则罢,一病……即便是小病便也成了大病。”
“大病?”
人都有私心,即便尊贵如那拉太后也不例外,身为乌拉那拉家族人,没有延续下家族荣光资本倒也就算了,或是有了却敌强我弱不得不屈服于局势也就罢了,可眼瞧着自家侄女前途一片明亮,少不得将来有大造化,而名为正宫皇后富察氏又越发落了下乘,失了势力,那拉太后自是不可能会打心眼里希望景娴生出儿子之前便有个嫡子稳稳地立前面,成为大绊脚石,别说雍正临终前还话里话外透着不愿让富察家风光太甚,外戚过荣意思,当然,这并不是说那拉太后便会为着铺平自家路而巴巴去什么做谋害子嗣这等掉份儿事,只是眼瞧着天命如此,却也不会上赶着去掏心掏肺,如此,便只见那拉太后面上虽然带上了些着急上火,可语气却仍是一如既往平稳——
“哀家不懂你们这些个书袋子,也不懂什么小病大病,眼下里只想听你句实话,能治还是不能治?”
“这……”
当官苦逼,当太医苦逼,治好了是应该,治不好则跑不了遭殃,如此,能太医院混得风生水起就没一个是脑子不清楚,一听这话儿便顿时会过了意——
“奴才无能,只能人事,听天命。”
“那……”
“你说什么?!”
那拉太后心里头有了个谱儿,可还没等她凤眼一挑再说上句什么,却只听见长春宫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女声,直接将她话头打了个正断——
“什么,什么叫做人事,听天命?”
长春宫与乾清宫虽不算太近,可乘舆而来却也不过一会儿功夫,而急匆匆从乾清宫赶回来,前脚刚跨进大门便听到这般噩耗,富察明玉不由得身子一软,神色是一扫先前端庄得体,徒留下一片惊慌失措——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个儿还是好好,明明昨个儿还跟我盼着到年节,想着除夕夜腊八粥,怎么就……”富察明玉眼前一黑,神志也跟着混沌了起来,没得半点仪态瘫坐地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报应了我不够,还报应到了我可怜儿子身上,难道真是……”
“娘娘!”
富察明玉能坐稳嫡福晋位子,荣升正宫皇后,除却宫里人心里头透亮几桩大事之外,手里头自是少不了还有其他污糟事,如此,一看见自家主子一副几欲崩溃模样儿,嘴里头也跟着冒起了胡话,一旁秦嬷嬷不由得眼睛珠子都瞪出来了,眼明手一把凑上前将对方扶了起来,当着殿中众多主子面满头大汗勉强劝慰出声——
“您,您是中宫皇后,天下之母,上苍必会保佑您,再者母后皇太后娘娘和圣母皇太后,还有皇上也这儿,便是会压住那份子邪气,保着二阿哥大病痊愈,您,您可不要这样,不然等二阿哥好了,您又病倒了岂不是难看?”
“嬷嬷说得有理,娘娘您可得稳着点,不然若是您倒了,咱们可就真是失了主心骨了,只是,只是二阿哥也真是可怜……”
魏碧涵不是个吃素,若是一直为人下人,生死全然不握自个儿手中,只能听天由命,顺其天意倒也就罢了,可是随着这两年来将弘历心思占得稳稳地,看着底下人态度从开始呼来喝去变成了如今谦恭卑微,**一天比一天膨胀之下,魏碧涵却是早就不再记得两年前刚进宫之时那小心翼翼心境,不说后宫那些个不怎么得宠嫔妃,就是向来稳占鳌头高子吟,手握大权景娴,位至皇后富察明玉,她也是越来越不放眼内,满心满眼开始设想自己将来飞黄腾达风光,而正当此时,从高子吟处知道了自己一开始便被富察明玉断了生育可能,自是犹如一盆凉水让她从头凉到脚心,让她彻底生出了报复念头,即便一心只想要一报还一报想让富察明玉也尝一尝这失去子嗣痛处,也没忘记顺带着阴一把当事人,仗着自己这两年来对方面前所取得信任,没少饭中茶中动手脚,直将对方精神弄得一日不如一日……如此,看着对方如自己意料之中那般,这样一茬借着一茬儿折磨之下,终于有了些要崩溃模样儿,魏碧涵不由得心中大喜,可还没等她翘起唇角,却只见对方被秦嬷嬷突然堵住了口舌,直将她憋得怒上添怒,勉强端着脸上盈盈笑意,口中却句句直刺人肺管。
“自打奴才进宫以来,娘娘便将二阿哥大小事务数交给了奴才,看着二阿哥磕了碰了,奴才心里头难受,看着二阿哥笑了喜了,奴才心里头开心,而如今……”
魏碧涵哭得像是死了爹妈,看上去比富察明玉这个亲生额娘还要伤心一万倍,直将不知内情人看得动容极了——
“这么小人儿却要承受这样大痛苦,真是,真是看得奴才心疼极了,恨不得以身代之才好,呜,二阿哥,您可一定要撑住啊,即便不为了奴才,也得为了皇后娘娘啊,不然您要是不了,皇后娘娘可还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精彩!/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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