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闹成了这幅模样!”
那头克善陷入了昏迷直闹得整个南三所鸡飞狗跳,而这头与南三所紧挨着宁寿宫中也是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般,一片凝滞——
“回,回母后皇太后话……”
吴公公作为克善身边贴身大太监,自是跟自家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克善突遭此难,即便归根究底算起来半点怪不到他头上,他却仍是跑不了一个护主不周名头,心底里便自然少不了将月骂了个狗血淋头,眼见着面前这般上眼药好时机是不会错过半分——
“世子虽然年纪尚小,可奴才冷眼看着却是个知道感念皇恩,一直事事遵循规矩,半点都不敢错了去,眼见着宫里头近日来接连生出事端,便自然有些于心难安,一早就打算着等登基大典大喜事儿过去了之后,上两宫请罪,只是,只是却没料到偏偏正是今日又生出了幺蛾子……世子自入宫以来便没见过格格几次,全然不明白格格做什么打算,听到主子爷旨意便想前去询问一二,可是刚见到格格,格格便是冷不丁直接扑了过来,奴才也是心急则乱说了几句不该说话,想要格格顾忌一二,别弄伤了世子,却是没想到莽古泰先是发难,口口声声说世子,说世子忘恩负义,不将格格放眼里,而格格也不出生阻拦,反是帮衬着那奴才数落起世子,后是直接动起了手,说是要代替刚过身王爷福晋教训教训世子……奴才护主不周,方才酿成如此大祸,奴才不敢狡辩推脱半句,请娘娘降罪!”
“……她倒是抖好大威风!”
荆州民乱刚刚平息下去没多久,作为此中殉国功臣遗孤,皇家不得不施恩以待小辈,那拉太后可以容忍月没规没距,由得她去祸害钮祜禄氏,折腾富察明玉;也可以无视于她不忠不孝,于孝期内不但不佛前忠孝,反而干些没皮没脸事儿;可以碍于那些个还前朝冒头端王旧部,而不去计较她屡次违制违礼之举,省得落个皇家无情话柄,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人忍耐总是有个限度,有些事亦是可一可二不可三——
“哀家宫里这么多年,临到了了倒是这么个格格身上长见识了,一个没封没号丫头竟是敢对一个堂堂世子动手,她真当哀家以往不跟她计较,便是由得她去翻天了不成?”
作为后宫里十几年来说一不二主子,作为当朝皇太后,作为无论是普通宗室格格小姐,还是位极人臣达官显贵,亦或是正位大统九五之尊都得让上她几步主儿,眼见着这么个人自己地盘上一而再再而三搅风搅雨,那拉太后本就对月存了一肚子不待见,只是因着先前所说那些缘由,以及眼下里正逢君登基朝纲不稳,自己总是得加把劲儿壮大自个儿势力关键时候,才懒得对方身上太费心神,准备以后再跟她好好算账,如此,对于月,那拉太后原是并不打算这样上手收拾,但是她虽然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方却是显然一点都不配合,那头前脚才从轻发落下了旨,她便后脚就将手伸到了比她这么个一抓一大把宗室格格,不知道要贵重多少倍去克善身上,实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把那丫头带上来,哀家倒要看看她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宫里头行凶作恶,一个格格竟是当得比皇帝还要威风了不成?!”
底下人或是怕自个儿被殃及了池鱼,或是也打心眼里看不惯月,动作起来很是迅速,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只见到月像是小鸡仔一般被‘请’了进来,直接摔地上——
“爱觉罗月,你可知罪?”
那拉太后不像钮祜禄氏那般妄想与言语刺激她,击垮她,也压根懒得跟因着荣辱一体关系不得不循循善导克善那般,去费功夫跟她说道理摆事实,见到人已带到,便凤眼一挑直接发起了难——
“你身为端王遗孤,被开恩抚养于宫闱,不但没得半点感恩戴德,还半点不将规矩放眼里,一而再再而三无视于祖宗体统,竟敢私自出宫,引起宫中大乱,看你阿玛额娘份上,哀家本是不想与你计较,可是眼下里你居然敢对你那尚且年幼弟弟下此毒手,宫中怎么能容得下你这般不忠不孝,不慈不悌之人!”
“……娘,娘娘!”
月也不是个傻到头,先前是因着被气昏了头才一时冲动对克善下了手,可等这股子气一过,眼见着克善被人连搀带抬抬了下去,却也是慢一拍反应了过来,自己怕是下手太重了,而看到那拉太后不同于以往反应,亦是知道自己这回儿算是闯下大祸了……月心里,出宫是为了寻找自己幸福,完成阿玛额娘遗愿,引起宫中大乱也是无意为之,与她无干,可是就是再觉得自己做得对,做得有理,看见克善伤成那副模样儿,却到底是不免有些心虚,说起话来也失了以往底气。
“娘娘,月,月知道错了……望娘娘恕罪。”
“哦?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月格格竟是还知道这时间有知罪这一说?”那拉太后虽然不准备再饶过月,可也正是因此,才不打算再如先前那般压根不给对方出声余地,直接打发了便做算,毕竟就是行死刑之前也总是得让人吃口热饭不是?那拉太后漫不经心抬了抬眼角,“你倒是来听听,到底错哪儿了,也让哀家开开眼界。”
“娘娘……”
月并不知道自己命运早就被定了下来,听到那拉太后这话,还满心以为有转圜余地,不由得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顿时振奋了起来——
“克善虽然言辞失当,对我也没得当弟弟规矩,可是我作为姐姐,却是实不该与他这样计较,就是碍着阿玛额娘遗愿,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免不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也实不应该下这样重手,可是,可是娘娘明鉴,月这样做也是想为克善好,没得半点为恶之心,但愿娘娘恕罪,让我去照顾克善,以此来将功赎罪。”
“呵,你们听听,她这说是说知罪,实际上可是觉得自己做得没一点儿错,只是克善身子骨经不住伤得这样重,才不得不来讨饶呢!”那拉太后不怒反笑,“叫你让哀家开开眼界,你倒果真没让哀家失望,着实是哀家见识到了,这世间原来还有像你这般没皮没脸到如斯人!”
“娘娘,我……”
“罢了罢了,这话你也说了,哀家也听了,传出去也不算是不分青红皂白发作你了,倒也全了你阿玛额娘脸面。”那拉太后懒得再听上半句,“你既然身为一个无封无号格格都能够胆大妄为到这幅样子,若是将来还开恩给你封上个和硕格格岂不是能将这天下翻个边?以后你便干脆当着这个没封没号格格宫里古佛青灯了此残生算了,也省得将来去祸害了哪家人,以为咱们皇家养出来格格都是你这般模样儿,生生连累了那正儿八经公主去。”
“娘娘!”
“只是宫里头不养闲人,也没那么多空闲地儿,你那北五所亦是不能住了,省得以后带坏了哀家孙女儿去,便干脆……”
“主子,大事不好了!”
那拉太后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月,轻飘飘便给了对方迎头一记痛击,准备直接将对方扔到哪个旮旯角高墙圈禁起来,费时以后再来碍自个儿眼,可是这话还没说完,老天爷却是还嫌这般处置月犹自不够一般,只见方嬷嬷匆匆忙忙奔了进来,直接朝殿中抛下了个炸雷——
“方才太医上报,说是世子似乎是因着这些日以来太过于劳累,本就有些伤了根基,这会儿被格格这样从头到脚哪哪都不放过打了一通,是直接将病根给激了出来,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听几个太医会诊得出信儿,怕是,怕是惹上伤寒了!”
“什么?!”
“而太医虽然已经将南三所划为疫区,其他人不得入内,可是碍着南三所跟宁寿宫太近,又位于前朝,一个不小心怕是会引起大乱子,是以便打算还是将世子移至西内,既能够免却后患,又能够让世子得个比较清静环境安心调养。”
“好,这样很好,只是宫里头也应当……”
“天哪,克善得了伤寒?怎么会这样?”
月虽然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却也到底知道伤寒是种传染病,而即便不像天花生还几率那般小,却总归不是什么头疼发热一般几服药便能调养好小病,一个没弄好可是得死人,如此之下,月也顾不得先前那拉太后那让她大惊失色处罚,来不及过脑便直接将话冲口而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宫里好好调养,为什么非要去那什么西内呢?”月选择性忽略了方嬷嬷话,“你们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这样去自生自灭,他一个小孩子哪能挺得过去呢?你们怎么能这样残忍这样冷酷这样无情?!”
“大胆!居然敢母后皇太后面前口出狂言,难道格格想以下犯上么?而且世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格格缘故?若照格格话来说,您不是为残忍,为冷酷,为无情?”
“你……”
“不用跟她废话!”
比起月只意识到伤寒是大病,一不小心便会死人,那拉太后则是想得远,对于伤寒这种传染病本就没得什么药到病除法子,只能慢慢调养,压根不是一天两天功夫,而这期间若是只是死几个奴才倒也罢了,可若是一时不当传了出去,岂不是要惹来整个京城恐慌,造成无法收拾大难?
如此,这迫眉睫当口儿上,那拉太后本就有些心绪不宁,刚准备出声将宫里头彻底清理一遍便被耳边传来月哭闹声打了个正断,不由得越发没了耐心,同时也不准备再留这么个祸害宫里裹乱,眉眼中厉色一闪——
“来人,将这丫头给哀家赶出宫,直接关到宗人府去,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皇家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梁大人用鸟姐和紫薇花身上那套,怕是得先小三月身上试验一下了=A=月饼君,一路走好!/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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