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氏继续幽幽的说着:“所以我不妒不恨不酸了,因为再妒再恨再酸都没用,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让他慢慢儿发现我的好了……只盼那一日,能早些到来,而不是要等到我再也坚持不下
去了,才来吧……”
许夷光早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傅烨竟然这么久,只洞房花烛夜碰过代氏?他想干什么呢,不喜欢人家,不想娶人家,那就别娶,也别碰啊,既已娶了碰了,就该对人家恪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与义务才是,他却这样一直冷着人家,算怎么一回事,与当初左泉对许瑶光的那些个
冷暴力,又有什么分别!
可若代氏说的都是真的,傅烨是因为她,才不碰她的,她不也间接的成为了帮凶吗?
这才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呢!
不对,这与她何干,她从来没给过傅烨任何希望或是错觉,就像代氏说的那样,这完全就是傅烨个人的行为,与她何干,又与旁人何干?难道谁喜欢她,她就带了原罪不成!
也真是可笑,上辈子得到后便再未珍惜过的,这辈子倒摆出一副情痴的模样儿来,是给谁看,又是想感动谁呢?
怕根本就是给他自己看,也是感动他自己吧!
可他不能这样祸害人代氏啊,她是满怀希望与憧憬嫁进来的,她也那般的优秀,那般的美好,完全值得一个好夫君,一份完完整整的夫妻结发之情!好半晌,许夷光方听见自己艰难的开了口:“二爷只怕不是因为某个特定的人,而是因为他心里的执念,才如此的,他想感动的,只怕也是他自己,而非……二奶奶千万不要也跟着起执念,若实在不行
了,其实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换一种活法儿的,我娘家母亲与娘家大姐姐的事,想必二奶奶多少也听说过吧?据我看来,如今她们都过得挺好的,所以……”“不,我不退。”话没说完,已让代氏给打断了,“我也没有退路,家里那么多姐妹侄女儿呢,我不能连累了她们,代傅两家也相差甚大,过程势必很艰难,还成不了事……最重要的,还是我真的喜爱他,哪怕他心里一辈子都没有我,只要能以妻子的这样陪着他,能时常看到他,我便心满意足了……我不敢想象,若再看不到他了,我要怎么活下去,所以就这样,也挺好的,若将来能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
许夷光说不出话来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只要代氏自己愿意这么选,任是谁都没有资格置噱。
可她这么好,不该这样委曲求全啊,傅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又忽视践踏的是什么?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后悔的!代氏却忽然轻笑起来:“把憋了这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多谢四婶听我说了这么多,您也别多想,更别放在心上,从昨儿到现在,二爷一直都守着我,指不定,眼看要失去了,他终于
幡然醒悟了呢?四婶也累了吧,要不出去歇一会儿吧,我有点想睡了。”
许夷光回过神来,沉默片刻,点头道:“那你睡吧,我就先出去了,待会儿再进来给你取针,你有什么,就叫我啊。”
代氏应了,目送许夷光出去后,方闭上眼睛,苦笑起来。
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好过,便让别人也不好过了,哪怕她真的很唾弃这样的行为,她也从来不想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她依然还是这样做了。以四婶那个性子,一定会因为觉得是自己间接的害了她,而心怀愧疚,如鲠在喉,以后都觉着对不起她,愧对她的,自然也会因此越发的不待见二爷,越发的连个好脸色都不肯再给二爷,那她的目的
也算是达到了,大的坏她不敢使,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若再不给他们添点小堵,她委实不忿也不甘!
许夷光刚出了代氏的内室,傅烨便先迎了上来:“四婶,代氏她怎么样了?”
说完见许夷光脸色不好,忍不住又关切的加了一句:“那您呢,也还好吧?我看您脸色有些不大好。”许夷光这会儿对着他可摆不出好脸来,冷冷道:“我给二奶奶施了针,她已经睡了,等会儿给她拔针时,再让她把药吃了,她应当会更好一些,二爷且进去守着她吧。她背井离乡孤身嫁进咱们家来,二
爷是她最亲近的人,理当多关心她,多陪伴她才是。”
说完便径自绕过傅烨,往穿堂的花厅寻傅御去了。
余下傅烨满心的茫然与苦笑,她这是,待自己连个好脸色,都吝于在给与了吗,莫不是代氏与她说了什么?
代氏的乳娘却是对许夷光感激不已,总算有人肯为她们奶奶说一句公道话了,希望二爷能听进去吧,又可惜靖南侯夫人方才让甘氏打发人来请走了,不然也该让她听听才是。
许夷光很快便到了穿堂的花厅里。
却是才与傅御打上照面,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敏敏,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呢,是不是累了?”
二夫人三夫人便联袂看代氏来了。
既看见了傅御与许夷光在花厅里,少不得要停下笑着打招呼:“四弟与四弟妹也在呢,我们听说二奶奶已经醒了,没有危险了,所以特地过来瞧瞧,倒是没想到,四弟也在。”
傅御与许夷光也少不得还礼寒暄:“今儿轮休,所以便陪着夷光一道过来了,就不打扰二嫂三嫂了,两位嫂嫂请自便。”二夫人三夫人却不就走,而是笑道:“四弟妹,不知二奶奶这会儿怎么样了?我们还听说,四弟妹凌晨诊出喜脉了,真是可喜可贺,才去给母亲请安时,母亲也十分的高兴,说忙过了这几日,要好生犒
劳你呢。”
许夷光只得笑道:“我才给二奶奶施了针,她已经睡下了,倒是比昨儿好了不少。也多谢二位嫂嫂了,只现下我忙得很,不能前去给母亲请安,大嫂也是一样,母亲那里,就要有劳二位嫂嫂了。”
二夫人三夫人忙都笑道:“四弟妹太客气了,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
心里简直酸得能冒泡,本来丈夫就待她如珠似玉了,如今只怕越发要宠上天了。不过怀胎十月呢,她总不能拘着丈夫十个月都素着吧,四叔只怕也不会答应,她们指不定能有好戏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