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却才退出几步,便让方皇后给叫住了。
许夷光忙停住,恭声问道:“未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方皇后却不说话,而是揉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你通过剖腹取子,才保住本宫弟媳与侄儿性命之事,侯爷与太夫人至今都还不知道吧?也有可能他们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就跟本宫一样,只不过,不愿深想,不敢深想而已,那就让本宫来与他们说吧,总归这事儿是瞒不住的。何况若此番本宫的弟妹能安然醒来,恢复良好,其他妇人难产时,自然也可以用一样的法子,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
议,你且退下吧。”许夷光听得方皇后竟愿意主动揽下替承恩侯太夫人母子解说之事,大喜过望,她正发愁,该什么时候,怎么开头与他们说这事儿呢,更怕万一他们接受不了……但若方皇后做女儿与姐姐的开口,效果自然大
不一样,何况结果本来也是好的。
不过更让许夷光高兴的,还是听方皇后最后几句话的意思,竟像是有意慢慢将剖腹产手术推广开来一样,若她真有这个想法,实施起来自然要比她和师叔容易得多,阻力也少得多,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许夷光因忙笑道:“那臣女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女告退。”
再次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等确定离开了外面侍立的一众内侍和宫女们的视线范围内后,方长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其实她方才能感觉到,皇后娘娘忽然叫住她,应当不止是问她承恩侯太夫人母子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救的承恩侯母子,而是还有旁的问题。
不过皇后娘娘不说,她自然也不能多问,亦不能多猜,所以,顺其自然吧……
许夷光想着,回到承恩侯夫人的产房看了她一回,确定她一切都仍平稳后,实在架不住疲惫,便在王妈妈的劝说下,带着谷雨去了客房梳洗歇息。
临睡前不忘再次叮嘱谷雨,她睡上半夜,下半夜换春分回来睡。
翌日五更天,许夷光便醒了,心里惦记着承恩侯夫人,她哪里睡得踏实?
于是早早起身,梳洗一番后,便去了前面的产房。
承恩侯夫人鼻息脉息一直都十分的平稳,可她也一直没有醒来,许夷光不由微微有些着急,难道,她真不会自己醒来了吗?
给她诊了脉,又按压了一回肚子,再让王妈妈给她擦洗了身子,换过干净的褥子被子后,天也就渐渐亮了。
承恩侯太夫人的贴身嬷嬷来了,给许夷光行过礼后,道:“回许二姑娘,我们太夫人与侯爷今儿都起不来,不能亲自过来瞧夫人了,所以打发奴婢来问问,夫人如今情况如何,今儿能醒来吗?”
看许夷光的目光,于昨日的感佩叹服以外,又无形中添了几分敬畏。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读书人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敢剖开夫人一个大活人的肚子,生生将小公子给取出来,那画面,她真是连想都不敢多想,她竟然就敢做,自己的年纪可做她的祖母都够了,胆子却没
有她十中之一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许夷光自不知道贴身嬷嬷正想什么,她笑着答道:“夫人如今一切平稳,今儿应当能醒过来,不过我想待会儿让太夫人同意,将小公子抱过来陪夫人一会儿,可以吗?母子连心,何况小公子是夫人九死一生
才生下来的,有了小公子的陪伴,夫人一定能快些醒过来,之后恢复起来,也定能快些。”
这产房因为不能开窗透气,至今都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并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哪是小公子那样一个娇嫩小人儿能来的地方?
贴身嬷嬷腹诽着,到底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笑道:“奴婢这就回去回了太夫人,不管行与不行,都会尽快打发人过来与姑娘回话的。”
许夷光点点头,又道:“才听嬷嬷说,太夫人与侯爷今儿都起不来了,没有大碍吧?”
贴身嬷嬷叹道:“太夫人是老毛病了,侯爷则是自来身体便不好,总之都累不得,好在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太医也说了,将养三五日的,就能大好了,姑娘不必担心。”
许夷光便不再多说了:“那就好。”
送走承恩侯太夫人的贴身嬷嬷,由王妈妈服侍着用过早膳后,奶娘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公子,来了产房这边儿。
贴身嬷嬷行礼后笑道:“太夫人心疼夫人,一听完姑娘的话立时便允了,只是小公子昨儿才出生,到底太娇嫩了些,所以,怕是不宜在产房多待,未知姑娘怎么说?”
许夷光原也没打算让小公子在空气不好的产房里多待,笑道:“嬷嬷放心,最多让小公子陪夫人半个时辰,便送回去。”
贴身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识相的说了句:“那奴婢就先回去服侍太夫人了,半个时辰后,再来接小公子。”屈膝行礼,退了出去。许夷光这才自满脸怜爱的王妈妈手里接过小公子,送到了承恩侯夫人身旁躺下,一面轻声说道:“夫人,您感觉到小公子了吗?他足足有六斤六两呢,嘴巴和下巴像您,眼睛和鼻子像侯爷,头发也乌油油的
,一点不像个刚出生的孩子,您难道不想睁开眼睛,亲眼看看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儿吗?”顿了顿,又继续道:“小公子可能吃了,得两个奶娘才够呢,哭起来声音也十分的嘹亮,可见是个健康健壮的,我听说您之前怀相一直不好,到七八个月上时,都还吃什么吐什么,可您为了小公子,愣是吃了吐吐了吃,哪怕自己再难受,也绝不愿委屈了小公子,如今小公子能这般健康健壮,总算没有枉费您的一片慈母之心。我也知道您此番是真累坏了,可您真打算睡够了再睁眼看小公子,不打算醒来先看
看小公子,再睡吗?”一面说,一面把小公子的手放到了承恩侯夫人手里,“这是小公子的手,您摸摸,是不是软得没有骨头一般,也小得让人难以置信?整好儿这会儿小公子是醒着的,您再不睁眼看他,他还以为您这个娘不喜
欢他,指不定就要哭了啊……”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都不见承恩侯夫人醒来,许夷光不由有些急了,想了想,索性狠下心来,稍稍有力捏了孩子的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