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见许宓跪了下去,脸上的笑淡了些,道:“你如何能确定本殿下是五皇子的,你就不怕认错了人?”
很是不乐于见到许宓诚惶诚恐,眼里却掩饰不住惊喜与期待的样子,刚还觉着这女子不是俗人,长得不俗,言谈举止也不俗,不想终究也只是个俗人,还与她有什么可说的?
五皇子的心思,许宓自然猜不着。
她听得五皇子的声音不似方才和缓,不由越发的诚惶诚恐了,“殿下气度不凡,衣裳又是特制的,且这里是靖南侯府的内院,所以、所以臣女……”
奈何话没说完,已让五皇子打断,“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怎么会迷路迷到这里来的,这里可离侯府的外院只在咫尺之间了,这样,本殿下打发个人送你回去,省得你再迷路下去,让你的长辈们担心。”
五皇子打小儿生在皇宫,长在皇宫,而宫里的人自上至下,谁又是没有百十个心眼儿的?一旦觉得许宓俗了,乍见之下那点儿本就还来不及加深的好印象再一消失,立时便怀疑起许宓的居心来,毕竟谁家正经的千金小姐去别人家做客时,会独身一人到处乱走,以致“迷路”在这样一个一不小心
,就可能遇上外男的地方的?
话便说得越发的不客气,脸上的笑也越发淡了。只许宓一直红着脸低着头,心情更是激动难当,并没有看到感知到罢了,还当五皇子果真是个宽厚和善平易近人的,稍后他真打发人送她回去时,也只是远远送到,那丫鬟便恭敬的行礼告退了,不给她添
任何麻烦,可见五皇子是多么的体贴,对她又是多么的另眼相看……
许宓想到这里,脸更红了,心也更热了。不过,她总算还没被欢喜冲昏头脑,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因咬着唇与郭姨娘道:“可是姨娘,就算我遇上了五皇子,五皇子也知道了我的名字我是谁家的女孩儿,也不能代表什么啊,就我这个出身,难道还
敢痴心妄想不成,便是爹爹没丢官,功名也还在,我一个五品小官儿的庶女,也做不了……”
后面的‘皇子妃啊’几个字,到底没有说出来,就算许宓再是心比天高,觉着自己不输任何人,在许家不输,在外面也不输,她也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做皇子妃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郭姨娘却想也不想,便知道女儿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拿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呀,非要一口就吃成胖子,一步就登到天上,怎么可能,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一步登天的?可
一步不成,咱们两步三步十步百步甚至一千步啊,只要一步一步稳打稳扎,最后总能爬到最高的。”说完见许宓不说话,还目露怀疑,又道:“就说姨娘我吧,当年你外祖父……刚去世时,因为家里没有男丁,族人一心想要霸占我们家的产业,我父亲身死还不满百日呢,一个个的就变着法儿的逼我母亲改嫁,还想胡乱把我嫁了,若我当时认了命,觉着反正我再想将来出人头地,享尽富贵荣华,让当年那些逼过我们母女的人好看,都是痴心妄想,那便索性如了那些人的愿,我又怎么会有之后的好日子过,
还有了你们姐弟三个?还有上次,若我们都认了命,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好好儿的说话?”“可见万事不到最后,都是可能有变数,坏事也都是有可能变好事的,只要不放弃。你这个出身,是做不了皇子正妃,但做不了正妃,可以做侧妃啊,皇子侧妃也是四品诰命,你大伯母如今也不过才四品诰
命而已,再不济了,还有七品孺人啊……只要能进五皇子府,凭我儿的人品才貌,若再能尽快有个一儿半女,想要往上升又有什么难的?”“一个不得夫君欢心的正妃,日常过的会是什么日子,咱们家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只要能抓住男人的心,正妃侧妃又有什么差别?何况谁不知道五皇子深得皇上宠爱,又有贤妃娘娘那么能干的母妃,还有
靖南侯府那样显赫的外家,将来十有八九……岂不比你就算最终能侥幸高嫁,也不过就是能嫁到与咱们家门第相当,或是稍稍高那么一点点的人家而已,所以姨娘说你的大造化,且在后头呢!”
一席话,说得许宓紧皱着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她当然从没想过要认命,不然也不会一心助姨娘回来了。
姨娘的话更是有理,若真要论正副嫡庶,贤妃娘娘不也只是一介小妾么,可就算是一品超品的诰命夫人们,见了贤妃娘娘不也得下跪参拜,恭敬有加?因沉吟道:“姨娘言之有理,我也……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可就算咱们退而求其次,只谋侧妃甚至孺人,没人相助,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何况如今五皇子妃是谁还未定下,万一是个厉害的,咱们家那个
要什么没什么的,不也才让咱们吃了大亏,如今更是敢直接视父亲这个夫主若无物吗?万一……”
“什么万一?没有万一!”郭姨娘忙道:“我们吃亏只是一时的,整整十几年,我们也才吃了这一次亏而已,孰胜孰负,还用说吗?况你父亲那样薄情寡义的人,这世间又有几个,五皇子定然与他不一样。二人还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未来的五皇子妃,与五皇子可是有君臣之分的,她的娘家再显赫,难道还能显赫得过皇家不成?自然只能越发顺着五皇子,该忍的要忍,不该忍的也只能忍,所以,你就别自己吓自己。”许宓一想,五皇子看起来的确与自己的父亲不一样,姨娘的话更是有理,寻常人家,做妻子的尚且泰半时候都得顺着哄着夫君呢……不由咝声道:“我可以不杞人忧天,问题是姨娘,谁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
郭姨娘凝神想了想,道:“旁的路子我们既没有,便有了也未必走得通,那便只剩你祖母这唯一的一条路子了,你方才不是说,今日靖南侯太夫人当面让她帮傅将军掌眼相看亲事吗?”见许宓点头,继续道:“足见许夷光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你祖母也只能死心了,可傅将军与傅二爷都没希望了,你祖母如何肯甘心,势必要想其他法子,好让咱们家与靖南侯府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若是这时候让她知道你在侯府见到了五皇子,五皇子对你还十分的和善,问了你的名字来历,她自然会比咱们更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