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开席时间,因靖南侯夫人与许老太太大太太等人一直坐在一起,彼此你来我往的场面话客套话也没少说,大太太便笑着邀请靖南侯夫人与她们一席,“就是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赏这个光了?”
众目睽睽之下,靖南侯夫人纵心里再不想赏这个光,也得赏了。谁让满京城人人都知道许老太太救过他们家太夫人的命,她的次子还去许家附过学呢,之前她长子的定亲宴没邀请许家,若有人问起,还可以以只是定亲不是成亲,自家只邀请了亲戚们上门为由来解释,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给许家的人难堪,便不好解释了,救命之恩可是大恩,涌泉相报都不为过的,纵要疏远,也只能慢慢的来。
是以靖南侯夫人笑道:“便大太太不说这话,我也要与老太太一席的,偏大太太还要说什么赏光不赏光的,也不嫌生分?”
果然与许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坐了一席,再加上温国公夫人妯娌两个。
待大家都坐定后,穿着一色水红比甲的丫鬟们,便鱼贯而入,开始上起菜来。
镇国公夫人先笑着举杯,领着大家伙儿一道,给镇国公老夫人敬了酒,镇国公老夫人随即又回敬了大家一杯,大家方重新坐下,镇国公夫人亲自一桌一桌的劝酒劝菜,很快便把气氛弄到了十分的热烈。
许老太太这一桌,因她是长辈,靖南侯夫人少不得先敬了她,大太太与三太太随即也敬了靖南侯夫人,她方笑着敬起旁边的温国公夫人来。温国公府是早已没落了,与如日中天的靖南侯府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可终归是国公府,且对温国公夫人这个人,靖南侯夫人还是颇看得上的,一家子男人从上到下没一个成器的,家里还有个成日里挑事儿
的太夫人,温国公夫人却愣是凭着自己一个人,把国公府的花架子撑了起来,不叫外人看笑话儿,也算是够难得了,只凭这一点,靖南侯夫人便愿意主动敬她一杯酒。
只是敬了温国公夫人,便不好不敬他们家二夫人,靖南侯夫人只得笑着又敬起后者来。
好在后者还算有点儿眼色,靖南侯夫人才一举杯,她已先笑着托低了酒杯:“该我敬夫人才是。”等彼此喝完酒后,二夫人见靖南侯夫人满面是笑,想着都传靖南侯夫人是个厉害的,所以往常她不敢靠近,当然,她也几乎没有机会靠近靖南侯夫人就是了,可如今看来,她分明是个性子极好的嘛,可见
素日都是以讹传讹。
二夫人想着,便起了与靖南侯夫人攀谈的心思,她就一个亲生女儿,反倒是庶子庶女有好几个,若自己的女儿能嫁进靖南侯府,嫁给傅二爷,岂非她们母女都能得偿所愿,扬眉吐气了?二夫人遂笑向靖南侯夫人道:“向来都听说夫人是个宽和好性儿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可惜今日无福得见太夫人,沾一沾她老人家的福气,像她老人家那样,儿孙满堂,儿女孙子孙女还个个儿都出息
孝顺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靖南侯夫人闻言,笑道:“我们家太夫人身体微恙,所以今儿没能前来,不过二夫人要沾福气,今儿的老寿星,可不是现成的人选么?她老人家的福气,可与我们家太夫人不相上下。”二夫人见靖南侯夫人是真和气,越发来了劲儿,笑道:“福气这东西,谁还会嫌多么,我呢又尤其贪心,是今日老寿星的福气想沾,太夫人的福气也想沾。不过,近来天气寒凉,一个不慎便容易身体染恙,
也不怪太夫人她老人家未能幸免,那一定请过太医了吧?太医怎么说的?说来府上不是与许府向来交好么,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同坐一桌了,夫人怎么没想着请许二姑娘去给太夫人诊治一番呢?”
说着看向许老太太,笑着打趣:“莫不是,老太太舍不得辛苦自己的孙女儿?”
靖南侯夫人方才便觉得这二夫人话多了,她跟她很熟,两家交情很好么,只是养气功夫到家,这才强忍着什么端倪都没露出来,继续与对方敷衍着。
倒是没想到,她竟话多到这个地步,也是几十岁的人了,竟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真是不知所谓!
靖南侯夫人脸上的笑立时淡了许多,道:“多谢二夫人关心,已经请过太医,说是将养些时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本来因为没见到许夷光,许家的老太太太太们也识趣,没有提到过她,因此心情还算平和的,这会儿让这不知所谓的二夫人一提,一下子想到了许夷光。
目光也似是自有主张似的,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立时隔着几张桌子,找到了与颜曦一桌的她,见到了她那张狐媚子外道的脸……立时心情糟透了。
若不是因为那个狐媚子,她儿子怎么会被傅御找到侯爷,据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给陷害去了西山大营?
呸,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是为了烨儿好,为了他的将来考虑’,说到底还不是争风吃醋,可真是有脸,做叔叔的,竟争风吃醋到侄子的头上了!偏自己的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么,那许二不就是略比别人平头正脸些,可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竟迷得他神魂颠倒,还煞费苦心的引开她派去服侍的人,做出当街拦人的事来,如
今在西山大营每日被操练得半死,也是活该,她才不会心疼他!
许老太太与大太太,也因为温国公府二夫人不知所谓的话,而笑不出来了,明明两家就是因为夷光丫头才生了隙的,这二夫人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不与她同坐一席了!
得亏温国公夫人是个聪明人,见势不对,立刻笑着岔开了话题:“方才傅夫人敬了我的酒,我还没回敬傅夫人呢,夫人可别嫌我失礼才好,我就先干为敬了。”
心里则是后悔不来,向来都知道自家二弟妹是个不着调不会看人眼色的,方才她怎么就不及时拦了她呢,如今平白得罪了人,却连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算怎么一回事?靖南侯夫人深吸一口气,也给温国公夫人面子,笑着举起了酒杯:“夫人客气了,我也干了。”又让旁边服侍的丫鬟给温国公夫人和大家伙儿都满上,才算是把这一茬儿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