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嘴上说得着急,心里更着急,这次出来就她一个长辈,偏她竟没照顾好夷丫头,让她出了事,如今生死未卜,她回去可要怎么与老太太交代,又要怎么与二弟妹交代啊!许瑶光也满脸是泪,却又比大太太要稍稍镇定些,忙接着她的话道:“老夫人,如今旁的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还是立时打发人搜救援助我二妹妹和傅将军去,哪怕早一刻找到他们,他们就能多一线生机
,求老夫人这便安排人搜救去,等人找到了,再与那杀人凶手慢慢的计较也不迟!”镇国公老夫人早已气黄了脸,在他们颜家的地方,都知道夷光丫头是她看重的人,舞阳县主竟也敢那般肆无忌惮,这分明就是丝毫不把她、不把他们镇国公府放在眼里,真当他们家会怕一个小小的郡王府
不成?只方才靖南侯太夫人一直在说话,她不好打断她罢了,这会儿听了春分和大太太许瑶光的话,深觉许瑶光的话最有理,便把气都先压下,吩咐起颜昭来:“昭哥儿,你和你弟弟们马上亲自带了人,分作几拨
,分头搜救你许二妹妹和傅将军去,务必要尽快找到他们,活要见人……不,他们一定都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另外,再把太医带上,也好在找到他们后,第一时间救治他们。”
镇国公老夫人心里倒不是很担心傅御,都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不然也不敢直接跳下去救人了,艺高才能人胆大。她老人家更担心的是许夷光,她一个弱女子,被生生推下那么高的山崖,谁知道会怎么样,万一伤了残了,甚至是……她才那么年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又是个那么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谁能想到竟会
遭此无妄之灾?
镇国公老夫人想到这里,看向舞阳县主与新安王妃的目光简直冷得冰刀一般,让母女两个不自觉都瑟缩了一下。
颜昭忙应了镇国公老夫人的话:“祖母放心,我们兄弟这便带了人搜救许二妹妹和傅将军去,一定会将他们都平平安安带回来的。”说完团团行了个礼,带着几个弟弟便要离去。
“等一下!”却被傅烨给叫住了,“我随几位世兄一起去。”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睛也红得可怕,便是靖南侯夫人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更别说在场众人了,一时都是面面相觑,这傅二爷与傅将军叔侄间的感情,有那么好么?靖南侯太夫人做亲娘的,尚且不至于
这样。
还是,他担心的其实不是傅将军,而是……,难道……
靖南侯夫人将众人的眼神尽收眼底,差点儿急得要跳脚。幸好傅焕也跟着开了口:“我也随几位世兄一起去,虽说都知道我四叔厉害,但一个好汉三个帮,到底还是人多才能力量大。二弟,你也别太担心四叔了,战场上那般凶险,四叔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今日
自然也是一样,我们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说完揽着傅烨的肩膀,便一道随颜氏兄弟走远了。
靖南侯夫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好歹把事情给圆过去了,不然届时那许二姑娘又是与四叔这个作叔叔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又是与她儿子扯得上关系,他们傅家岂非要沦为满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总归四叔还有个长辈的名头挡在前面,她那傻儿子可与许二姑娘是平辈,年纪又相当。旁边镇国公老夫人正与颜曦说话儿:“你哥哥们都是办事妥帖的,既说了会尽快将人带回来,就一定会做到的,你只安心等消息即可,非要闹着一起去做什么,他们还得分出人手来照顾你,这不是帮倒忙吗
?”
却是颜曦听得许夷光坠了崖,急得不得了,好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便立时与镇国公老夫人说自己也要一起救人去。
镇国公老夫人自是不许,颜曦好说歹说都没用,只得悻悻的不再说了,忽一眼却瞥见颜昕在一旁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忙问道:“三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三姐姐……”
颜昕“啊”的一声回过神来,忙强笑道:“我没事儿,就是听得夷光妹妹出了事,心里很为她着急与担心罢了。”心里却已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哪里会想到舞阳县主竟跋扈没脑子到那个地步,竟敢青天白日的推许二下崖呢?她以为她至多也就捉弄奚落许二一顿而已,谁知道……要是让祖母知道,是自己煽动的舞阳
县主,一定饶不了她。
还有许二,方才她的丫鬟是没有把她一并牵连出来,可许二那句‘你不是颜六小姐的丫鬟,而是颜三小姐的丫鬟吧’,分明就是认出了自己的丫鬟,那事后总会传到祖母耳朵里的,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
颜曦听得颜昕说自己没事,因为满心都在为许夷光担心,也就没有多想,亦不再与颜昕多说,而是把注意力都转回了正与新安王妃说话的镇国公老夫人身上。正好就听得镇国公老夫人淡声道:“王妃娘娘说县主天真烂漫,万事不过脑子,事情一定有误会,可在场这么多人都是听见了方才县主和夷光丫头的丫头的话的,有没有误会,根本就是一清二楚,还请王妃
娘娘这便给我,也给许夫人一个交代吧!”顿了顿,不待新安王妃说话,又道:“人命关天,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夷光丫头吉人天相便罢了,舞阳县主还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否则,就休怪我老婆子不客气,倾我们颜家全部力量,也要让县主以
命偿命,为我那可怜的孙女儿讨回公道了!”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竟大有与新安王府撕破脸也在所不惜的架势。新安王妃的脸色就越发的青白交加了,好一会儿方沉声道:“老夫人心痛孙女儿的心情我理解,可您也不能只听许二姑娘的丫鬟一面之词,她是许二姑娘的丫鬟,自然向着自家的主子,当时傅将军又隔得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怕他也不知道,您好歹也得问问我家二丫头与几个丫鬟,听听她们又是怎么说的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说完看向新安王府的二小姐与几个丫鬟,厉声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还不一五一十的都细细学来?记住,一个字都不许乱说错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这话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在场众人谁听不出来,想着新安王府的二小姐及其生母都得在新安王妃的手下讨生活,几个丫鬟更是主子让死就得死,主子让生才能生,自然越发不敢逆着新安王妃的意思
来,会说什么,可想知道,都是又不齿新安王妃的行径,又隐隐有些兴奋与期待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
新安王府的二小姐与几个丫鬟听了新安王妃的话,都瑟缩了肩膀,并没有立时开口。大太太却先冷笑起来:“王妃娘娘这样问话,当然得到的一定会是您想要的答案,可您能让贵府的二小姐与几个丫鬟按您想的来回话,也能让在场这么多人,都按您想的来想整件事吗?王妃娘娘可能是忘记
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了!”
都已经闹到出人命的地步了,许家是整个不与新安王府交恶,也得交恶了,那大太太自然不用再与新安王妃客气,否则别人只会说他们许家畏惧权贵,胆小怕事,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新安王妃被大太太噎得一滞,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一旁舞阳县主忽然叫了起来:“母妃,我刚才说错了,我没有推许二,虽然她出言不逊先惹了我,我也没想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掉到了山崖
下,我要拉她却来不及,傅将军可能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产生了误会,可我的确没推她,不信母妃可以问二妹妹和红罗绿罗她们几个,母妃,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看吧,我就知道我女儿绝不是这样的人。”新安王妃大喜过望,总算女儿还没傻到家,这么快便冷静下来开窍了,那事情便大有回圜的余地。
因忙又看向新安王府的二小姐主仆几个:“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县主的话吗,还不把当时的情形一一学来?”这回冷笑出声的是颜曦了:“王妃娘娘,得亏您只是一介女流,千般的心计万般的手段只能在后宅里施展,您要是个男人,还做了官,照您这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这天下要遭多少殃,百姓又要遭多
少殃啊!”
“你!”把新安王妃气了个倒仰,看向镇国公夫人道:“颜夫人,您就是这样教令爱与为尊为长者说话儿的吗?”
镇国公夫人一脸的淡笑,“王妃娘娘都能教县主青天白日的杀人了,我只是教女儿路见不平时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新安王世子妃忽然开了口:“二妹妹,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你且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学一遍吧,总归万事有父王做主,再不济了,我这个做二嫂的与你二哥哥,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只管放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