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叶府来客便渐渐少了,府上的女孩儿们便又天天去闺学,只除了叶青殊,再也没有人穿那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和白色挑线裙子,女孩儿们个个穿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
因着春闱近了,叶守义天天忙的不见人影,叶府不再来客后,陶氏又继续禁足。
叶老太爷怕影响叶守义,严禁庞氏以一言恶语加诸孙女们,而叶守义不在,叶青殊就是要挑事也没了意味,叶府倒是风平浪静。
叶青殊每天跟着叶青灵去闺学,晚上在咏雪院用饭,再去跟芍药大院跟叶青灵学琴,同时偷偷准备着东宫赏花宴的事。
春闱开始前三天,叶守义便得留在翰林院不得归家,舒氏便遣人来接叶青殊,叶青殊经过种种,不再害怕支氏的冷淡,这些日子每天吃晚饭时都会请支氏一起去支国公府住几天。
支氏虽还是淡淡的,却到底是同意了,母女三人收拾好东西,辞别了叶老太太,往支国公府而去。
支氏多年不曾离开咏雪院,这次竟被叶青殊磨的回了娘家,支老夫人早早的就到了垂花门等候,一见支氏叫了声“我的儿”就泣不成声。
支氏亦是泪流满面,也不顾地面脏污,跪下去就磕了三个头,“娘,女儿不孝——”
支老夫人唬的赶忙拦住她,“我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舒氏在一旁看的亦是抹眼泪,“娘,这儿风大,姑奶奶身子不好,可不能在这站着说话”。
“是是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先回去,你爹和华哥儿还等着!”
舒氏早命人准备了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荣安堂而去。
支氏与老国公见面自是又有一番感慨,众人见礼毕,舒氏便借口让叶青灵、叶青殊帮着看看新打扫出的院子有什么要添置的,带走了几个小辈
支氏数年未回娘家,与父母定然有一肚子话要说。
支氏未嫁时住的听竹苑一直有人打理维护,舒氏早命人收拾好了,只怕有疏漏,便又让叶青灵姐妹再瞧上一遍,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
舒氏心细,对舒氏又了解,准备的十分周全,姐妹二人谢过,叶青殊开口道,“长姐,这几日无忧花就要开了,无忧苑中定然美不伸受,不如长姐就和我一起住吧?”
“我可不敢同你抢无忧苑,舅母随便给我准备个院子住几天就好”。
叶青殊急道,“无忧苑虽不大,房间却也不少的,长姐和我一起住,怎能说是抢?正好我跟长姐学琴也十分方便”。
叶青灵却十分坚决,“不用了,扰的你也不得安宁”。
叶青殊鼓起嘴,舒氏忙打圆场,“灵姐儿常住的牡丹苑,舅母也收拾出来了,若是灵姐儿不去住,岂不是白费了舅母一番心思?阿殊乖,不要闹你长姐”。
叶青殊只得点头,舒氏便又领着叶青殊二人去看牡丹苑,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几人又回了荣安堂用午膳。
因着都是至亲,便没有分男女席,围着一张桌子坐了,叶青殊见支氏双眼红肿,心下暗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支国公府离叶府不过大半个时辰的距离,支氏竟多年不回家,连老父老母也不管不顾。
饭后,支氏留在了荣安堂,其余人则各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叶青殊一回无忧苑,就问支其华有没有送东西来,就有婆子答支其华早就命人送了一个大箱子来,只因叶青殊不在,无人敢打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青殊大喜,忙命将箱子送到西稍间,待得仆从退的一干二净才命芳草打开,果然里面是一个与成人等高的木人,全身上下不知用什么细细刻画了各处经脉穴道。
“芳草,你注意着点,有人靠近立即告诉我”。
芳草恭声应了,叶青殊早将各处经脉穴道记得清清楚楚,当下便从靴筒中拔出匕首,比划了一下,这才发现以她现在的身高要一下刺中一个成人的颈动脉,无异是痴人说梦。
她虽然生的瘦小,个子在同龄人中却算是高的,但这也只是对同龄人而言。
芳草见她拿着个匕首比划来比划去,却又露出丧气的表情,不由问道,“姑娘想做什么?”
叶青殊比划了一下,“我想练练怎么又快又准的刺中这里”。
芳草更加疑惑,“这样的事,姑娘怎能亲自动手,交给奴婢就好”。
关键你不可能整天整夜的跟着我啊,就算你能整天整夜的跟着我,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她上辈子临死前,芳草不在身边,应当是偷偷潜出府去找叶青程了,否则叶青程不可能大晚上的无声无息到了她闺房外。
叶青殊想到上辈子自己那窝囊又愚蠢的死法,再次郁闷了,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越是关键时候越能体现一两个保命招数有多重要!
芳草犹豫了一会,开口,“姑娘想刺中脖颈处,也不是不可以——”
叶青殊大喜,“要怎么做?”
“奴婢做给姑娘看”。
叶青殊忙将匕首交给芳草,避到一旁,芳草掂了掂,后退两步,猛地发力奔跑,然后双手握着匕首柄高高跃起,狠狠刺下——
叶青殊看着那深深刺入木人颈动脉的匕首,再回想刚刚芳草一跃而起的利落,咽了咽口水,“我跳不了那么高”。
“姑娘现在虽有些大了,但要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姑娘吃的了苦,每天至少练上三个时辰,最多五年就行了”。
每天三个时辰,还要五年!
叶青殊果断掐灭了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小火花,试探问道,“那如果我手中拿着匕首想刺中这个木人要害,有没有比较好的法子?”
“姑娘可以刺心口”。
刺心口自然可行,只是一想到一匕首扎下去,鲜血一喷的美景——
虽然扎的不是自己,但叶青殊还是有些胆寒,而且她力气不够,很有可能杀不死对方,再者,正面相碰,对方很有可能在她还没刺深时,就一脚踹飞了她,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叶青殊就觉得牙疼。
“或是放倒木人,刺脖颈”。
在颈动脉划一下,感觉没刺心口那么复杂残忍,而且也方便自己逃跑,可谁那么笨躺在那等她去刺?
叶青殊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干这样的体力活,还是动脑子比较适合她,纠结了半晌,只好退而求其次,放倒了木人扎了起来o(╯□╰)o
没一会,芳草开口道,“有人来了,应该是二表少爷”。
叶青殊大是钦佩,“听声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