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只有他一个人,身后并未有他人跟随。江采苓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疑惑,如果他真的早就发现了他们行径可疑,怎么会孤身前来。
是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还是有其他不能被人所知的隐情?
只是现在还不宜挑破,单凭他们发现密室不足以说明他们是另有目的。
想到此处,江采苓眸中骤时染上绝望,拉着曾子扬的衣袖哭喊道:“小姐,奴婢已经告诉了你了,就算我们就算掘地三尺也是逃不出去的……”
接着她又跪在了跪在地上,泣道:“大当家的,我们小姐真是好人家的姑娘还请您体谅体谅,放过我们吧。”
寨主平和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笑意,和忠义堂时的宽厚不同,此时的他眼中染上了嗜血的神色,走到江采苓和曾子扬面前,缓缓说道:“你们很聪明,竟然能查到我这里。”
“你说什么?”曾子扬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眼泪,闻言不禁瞪大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
寨主冷笑,“你们都猜对了,银矿的确是我炸的。”
江采苓的脑袋中“嗡”的一响,这个寨主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什么三不沾,什么盗亦有道,表面上是忠义无双,可是实际上却做尽了坏事。
曾子扬也不再装模作样,眉眼未动,眼底却蒙上一层狠厉神色,用袖口中像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匕首,快准狠地抵在寨主的脖子上,“说出幕后之人,饶你不死!”
寨主哈哈大笑起来,白面黑须的脸格外扭曲狰狞,“口气倒不小,你以为你们会活着回去?饶我不死?等你们下辈子的吧!”
说着,握着悬挂在墙壁上的斧头就朝着曾子扬和江采苓砍去。
“小心!”曾子扬挡在了江采苓的面前,和寨主进行了近身搏斗,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旁人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出招动作。
匕首和斧头挥舞间,带着凌厉的气势,房间中的蜡烛被快速的剑风一一熄灭,房间顿时间漆黑一片。
这段时间中,江采苓也没有闲着,大步跑到了窗户边上,朝着天际燃放了一颗信号弹。
“唰——”
原本寂寂的夜空被烟火照得明彩横溢,瞬间的璀璨光芒照亮了房间中每一个人的表情,寨主眼底闪过一抹幽色,手下的动作更加狠辣起来,脚下的动作却朝着门口移去。
“给我上!”寨主朝着门口怪叫一声。
曾子扬担心不会功夫的江采苓有危险,微微分神的刹那,只见听到“嘭”的一声,木门瞬间被合上。
曾子扬眼看着门缝关上之前,站在门外的寨主笑得诡异,从腰间抽出了一个火折子,直直地扔了进来。
等他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木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火折子沾在了桌布上,瞬时间火势速度蔓延开来,熊熊的烈火伴着浓烟泛着灼灼白光。
刚才寨主的怪叫并非虚晃一枪,原本开着的窗户被人在外面齐刷刷地锁上了,两个人就是蒸笼之中的包子,毫无办法。
火药!
里间有火药!
火药一旦遇到明火,那将是怎样的一场灾难?
江采苓后脊一阵阵发凉,拎着房间中仅有的茶壶跑到了密室中,淋在了火药之上。
遇了水的火药会损失了一大部分的威力,然而茶壶中的远远不够让所有的火药都湿透……
“怎么办?”曾子扬无助地问着江采苓,他毕竟是不经事的弱冠少年,面对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不知所措起来。
江采苓现在也是没有半点法子,杏眸中映着熊熊的火焰,眉眼中带着绝望。
手中紧紧握着腰间的玉佩,浑身上下似乎又重新燃起了拼命活下去的希望,眼中带着几分坚决的神色,“赌一把吧。”
迅速关闭了密室的大门,有着门的阻挡,火药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爆炸。
接着,江采苓又袖笼中拿出一个药瓶。
倒在手心上两个黑色的药丸,她蹲在曾子扬面前冷静地说道,“这是假死药,服用之后能让人呼吸停止。”
在大多数火灾中,死者其实并非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浓烟呛到窒息而亡的。
曾子扬也是知道的,如果能在救援来之前不吸入浓烟,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心中一横,将江采苓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假死药发作是有一定时间的两个人躲在房间的角落中,这里的火势算小,一时半会儿烧不到这里。
“哗啦啦——”不远处的一根房梁被烧断,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扬起一地的黑烟灰尘。
“咳咳,要是我死了,帮我劝劝我师父,让他节哀。”曾子扬漂亮的脸上沾染了些许的黑灰,苦笑着说道。
如果当年父母没有将她卖进皇宫,她当时年幼弟弟如今应该也和曾子扬一般大吧。
心中叹息一声,江采苓出言安慰道:“国师能算天算地,你是他的弟子,不会短命的。”
“真的吗?”闻言,曾子扬在大火的照映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过了一会儿,他的脑袋渐渐昏沉起来,可是又舍不得真的闭上眼睛。
他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于是,他打着精神开口说道,“师父再厉害也没有算到你的出现,你丫一定是我的克星!”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眉眼中却没有了最初的敌对神色。
江采苓扬唇,苦中作乐,“彼此彼此。”
在曾子扬一时陷入模糊之前,他似乎听到了江采苓隐隐约约说着什么。
“如果我没能活着出去,记得代我向苏清城要那个东西。”
要什么东西?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便彻底陷入了昏厥当中。
……
再次醒来,曾子扬一睁眼就看到了一片烟青色的罗帐,轻薄的布料朦胧清浅,暗香浮动。
微微动了动眼眸,看到了不远处烟雾蒙蒙,流光溢彩的光芒不知从何而来,照亮一室幽暗,仿佛腾腾的仙气,灵泽逼人。
他,这是在天宫?这是仙界吗?
“大人,大人!”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脸庞,曾子扬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贴身小厮。
“阿善,这是哪?”
阿善大惊,颤颤说:“我的大人啊,你不会是失忆了吧,这是咱们府上啊!”
曾子扬低声骂道:“混账,我连自己的府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吗,这娘兮兮的幔帐是什么鬼东西,之前的深蓝色云锦帐子呢?快给我换回来!”
“这可是夫人最喜欢的颜色,大人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啊!”阿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人你放心,小的看戏本上说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您别担心,夫人不会改嫁的。”
曾子扬一头雾水,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直直地踹了阿善一脚,“哪来的夫人?你家大人我连个未婚妻都没有,你丫找抽是吧!”
“夫人夫人,你快救救阿善,少爷疯了!”阿善连滚带爬地走到房间门口,对着刚进门的女子说道。
女子逆着光,看不清容貌,然而从轮廓上看,高挽在头顶的发髻一看就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曾子扬皱眉,“你是谁,你怎么会进到我府上?阿善,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给赶出去!”
女子越凑越近,自身带着强大的气场让曾子扬不禁往后缩了缩。
女子声音悠扬,幽幽开口,“刚娶了亲,就翻脸不认人?我的夫君大人!”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曾子扬定神一看,只见到女子长着一双狡猾促狭的剪水杏眸,小巧的鼻尖挺翘,唇形饱满,殷红柔润……
云阳郡主!?
“啊!”曾子扬大吼一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微微的冷汗。
看到了头顶不再是烟青色的罗曼纱帐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曾子扬僵硬地侧头,只看到江采苓正噙着笑意看着自己。
曾子扬有一种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虚幻感,不确定问道:“你不是我夫人吧?”
江采苓柳眉一皱,抬手走近曾子扬,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清凉手背贴在了曾子扬的额头上,心中想到:不烫了啊,既然已经退烧了,怎么还神志不清、胡说八道呢?
于是,又将手放到了对方的后脖颈上,感到后脖颈温度也不烫人之后,江采苓怀疑心脉出了问题,抬手又将手放在了胸前的心口上。
感受到江采苓对自己的上下去手,曾子扬像是被纨绔子弟沾染了清白的良家妇女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贞洁地说道:“我是不会从了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江采苓眉间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对身后站着的崔萍说道,“崔姑姑,还是请一个专业的郎中吧,我觉得这个人八成是得了失心疯。”
两个人离开,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想到梦境和刚才江采苓的动作,曾子扬的心像是疯了似的,强有力地、砰砰跳动着。
他捂着胸口,心尖不禁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