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诡异梦境(1/1)

作者码字不易, 多多订阅正版章节, 达到规定比例就能看啦!靠窗的座位上, 那名中年男人嘴角微扬, 听着小女儿的名字赫然列在年级前三, 笑意直要溢了出来。

自家的孩子实在太省心了, 成绩好不说,又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 一时之间,他心里充满了温柔,看向校门外那个影影绰绰的男孩背影时, 心里砰然一动。

买买买,待会儿放学, 就给女儿带回去一个惊喜吧!……

正值寒冬一月, 气温极冷,邱明泉站在校门口的冬日大太阳下, 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

传达室里的老大爷端了一杯白开水, 冲他招了招手:“娃娃来,喝口热水,别冻着喽。”

邱明泉感激地跑了过去, 接过老大爷的大搪瓷杯, “咕嘟咕嘟”喝了半缸子温热的开水:“谢谢爷爷!”

“你这笔啊,卖得出去不?”老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唠嗑, “金笔啊, 笔头真的是金子做的吗?”

邱明泉腼腆地笑笑:“笔尖那一点是K金的, 真的是14K金,工艺可厉害了。”

老大爷哈哈地笑:“你才厉害。一支笔抵俺家好几天菜钱,小娃娃你咋就敢贩这个来卖啊?“

邱明泉举起袖子擦了擦嘴,微笑一下:“我也是试试。”

就在这时候,有的教室里开始有家长们走出来,邱明泉赶紧把搪瓷缸放下,飞速地跑到了校门口,站得笔直,忐忑地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

“把你那小狗一样的眼神收起来。”封睿没好气地道,“你给我做出‘爱买就买,不买就滚’的神态来,强势!强势懂不懂?”

“哦。”邱明泉挺直了腰,一眼就看到说他投机倒把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她弯腰拿起了一只英雄100金笔,不死心地问道:“小弟弟,不是我说哦,太黑心不好的——你这个笔,最多六块钱顶天了,我拿一支。”

邱明泉死死咬住封睿定下的死限:“阿姨,真的不行。八块钱我都倒贴,我还有来回车票钱呢。”

旁边一个相貌温和点的女同志在心里算算市中心来回的车费饭钱,又看着邱明泉被冷风吹得发红的小脸,心里一软:“好吧,八块八我买一支好了。”

她摇摇头,掏出了钱包数出来十元钱:“给我儿子买的,哪种颜色好呢?”

邱明泉惊喜交加,一边找零,一边按照封大总裁的指示开口:“阿姨,要不您拿这个金色笔帽的吧。金冠加身,在过去,可是配得上状元的呢!”

“哎呀,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女同志笑呵呵地拿起那杆金色笔帽的经典款金笔,在邱明泉提供的作业本上画了几道,满意地放进了精美的笔盒。

就在交易的这一会儿,邱明泉身边已经围了好些家长。

那则英雄金笔的广告这两天刚开始密集投放,不少人都对这种昂贵的14K铱金笔颇为艳羡。

一看这女同志下了第一单,就有人也眼热起来。更何况在这种刚刚开完家长会,得知了自家孩子好成绩的时间点上?

“我要个全银色笔身的吧,我觉得这个大气。”有人自言自语地拿起另一支,摩挲了半晌,终于被那良好的设计和精致的笔尖勾引得心动,也掏钱买了一支。

太阳很大,北风很冷,幸福来得太突然。

邱明泉忽然有点眩晕,只记得脑海中牢记着封睿定下的“绝不降价”的限制,不到一会儿,八支英雄100金笔,竟然被买走了七支了!

忽然,有两个人几乎同时,一把抓住了最后一支笔,开口道:“这支我要了!”

邱明泉一抬头,争抢的两人,正是先前那位中年眼镜男子,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说他黑心的妇女。那妇女一直等着想看邱明泉是不是能降点价,可没想到人家转眼就快卖光了,心里立刻急了。

“我要了!”中年妇女强硬地把金笔盒子往手里拽,就要掏钱。

这男人脸色也同样着急:“哎呀小兄弟,卖给我吧!”

邱明泉看看两人,慢条斯理地拿起笔盒子,递给中年男人:“叔叔,给您。”

那中年妇女不乐意了,横眉立目地:“凭什么啊,我先说的!”

邱明泉淡淡地道:“不,这位叔叔是今天第一个问价的。”

魏清远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往外掏钱包,忽然就有点发愣。

他掏光了所有的钱,面色发窘:“你看啊,小弟弟,我不是想讲价,真的是来开家长会,身上没多带钱。”

果然,整个钱包里就只有一张五元,还有几张毛票,几个钢镚。

这一下,中年妇女立马来了精神:“我有我有,我有钱。”

她炫耀地掏出一张十元钱整钞,就往邱清泉手里塞:“给你!“

邱明泉没理她,伸手接过男人手中所有的钱,把最后一支英雄铱金100递了过去:“叔叔,给。”

中年妇女尖锐地叫了起来:“你疯啦!他只有六块多钱!”

邱明泉看看中年妇女,慢吞吞道:“是啊,可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转过头,真诚地望着魏清远:“叔叔,谢谢您。”

“谢我什么?”

邱明泉由衷地道:“市场经济是好东西。对吧,叔叔?”

魏清远呆呆地拿着笔盒,满心都是震惊。

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愿意低价卖他,可更没料到的是,这孩子刚刚说的这一句!

“市场经济是好东西”。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身边又有几个人敢说,或者说,有几人懂得其中真正的道理?

他毕业于东申市财经大学,毕业后就在中央审计署就职,干了十几年,如今刚刚调到东申市履职,和他尊敬的导师巩校长聊起市场经济时,大家都还同时带有着疑问。

这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就能信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魏清远试探着开口提议:“要不,明天这个时间点儿,你来这里,我再带钱补给你。”

“不用,我明天不来了。”邱明泉乖巧地笑笑,小脸红扑扑的。

终究还是个孩子,魏清远困惑地想。那句话,大概是从广播里听到,就记住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弯下了腰,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点了点剩下的最后两个笔盒:“这是贵的那种吧?——50金雕?”

“是的是的,大领导出访,送苏-联人的国礼呢!”邱明泉顾不上魏清远了,目光落到那男人脖颈上粗大的金链子上,心跳加快了。

那男人豪气地点点头:“两支都给我包起来吧。”

……

躺在家里唯一的床上,邱明泉一动不动。身边的爷爷奶奶一天外出劳累,早已经打起了呼噜。

天气很凉,三个人一起盖着的棉被不厚,压在身上并不保暖。

可是他的脑子却烧得一团热!

“封先生……”邱明泉脑海里,全是床下书包里满把的零钞。

十支金笔卖完,比上午的进价,就足足赚了三十九块二!

那张存折已经重新被他放了回去,可是邱明泉的旧书包里,却已经放着整整一百二十多元!

八十多元本金,一天下来,就是接近四十元的利润!

所有的金笔销售一空,最后那两支最贵的50金雕英雄礼品笔,一下子就给他带来了二十元的利润。

在他死去的前世,这个数目当然可谓寒碜。

可是,这是前世的1988年!

就算是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国企职工,在东申市此时的人均月工资也不过一百多元,而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只靠捡垃圾为生的邱家来说,这四十元净利几乎是拾荒一个月的所得,而现在,邱明泉一天就挣到了!

“别激动了,这点小利。”封大总裁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明天还得再去进城再进货呢,还不早点休息?”

休息,哪里睡得着呢?

邱明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小本子上记录的各家学校开家长会的最后一所,是六天之后。也就是说,利润率高达45%的这种好事,一共可以持续七天,整整一周!

一个可怕的数字已经瞬间在邱明泉的心算下跳了出来。

“怎么是小利!”他在心里激动地叫,“收益45%,连续七次。1172元!”

他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连着卖七天,八十多元本金,能赚一千一百元,是吗?”

封睿得意洋洋的开口:“所以这就叫做复利,复利你懂吗?记住了!第一个知识点。”

可是忽然的,他又沉默了一下:“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快吗?很好算啊!”

封睿怀疑地问:“你一路上都在算这个?”

“没有啊,就刚才。”

封大总裁忽然问:“158开方是多少?”

“12.57……左右?”邱明泉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了有点忐忑,又偷偷下床摸到书包里的计算器,借着窗外的月光按了一下:“差不多吧。”

封睿看着计算器上显示的数字,沉默了一下。答案是12.5698……

“快回家吧,我们好好合计一下,接下来的一切!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等着我们!”

邱明泉应了一声,隐约觉得,这位封大总裁不仅恢复了原样,好像变得更加积极和充满勃勃生机?

四周,逐渐飘起了雪花,大冬天的,天色黑的早,刚刚夕阳落下,现在雪花飞扬,已经是昏暗的一片。

最后一趟末班车上没有什么人,除了形单影只的邱明泉背着破旧的书包,手里提着早上在精品商厦买的爷爷奶奶的新衣服,就只有两三个乘客。

邱明泉独自坐在了最后一排,默默地看着窗外。窗外是影影绰绰一闪而过的树木,还有越来越大的片片雪花。

他身上捡来的不太合身的旧棉袄空荡荡的,那碗美味的小馄饨早已经消化得不见踪影。

本该又冷又饿的,可是邱明泉心里却意外地宁静。摸着那块玉石,他只觉得胸口暖烘烘的,好像有团火在勃勃燃烧。

而一向喜欢发号施令的封大总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同样的沉默着。

他透过邱明泉的眼睛,在那车窗的玻璃上,看到了一双清澈的、有点孤单的眼睛。

封睿心中一动。他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离去,就好像自己害怕他会丢下自己一样。

这一刻,心肠冷硬,充满算计的总裁先生,忽然有点难受,某种类似相依为命的感觉浮了上来。

“你睡吧,到了地方,我叫你。“封睿难得温柔地道。

邱明泉“嗯”了一声,半边脸靠在了玻璃上。

迷迷糊糊地,冰冷的玻璃贴着脸,邱明泉忽然就一个挺身,笔直地在座位上坐了起来!

狠狠打了他一拳的那个男孩!……那双漂亮却凶悍的凤眼,秀美如同女孩的脸!

邱明泉脑海中有个记忆片段倏忽闪过,他震惊无比:“那个和你一起的男孩子……是、是?”

是前世在天台上,和封睿纠缠拉扯的那个男人!

在医院里,他痛哭着哀求医生的样子浮现在邱明泉面前。

——没错,是他!那张脸长大后,也同样变化不大,眉目依稀可以辨认!

“你终于想起来了?”封睿淡淡道,“没错,就是他。”

当初封睿和那个男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重生后,封睿不谈,邱明泉更不好意思八卦发问。

可是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了。

“那个人是谁啊?你后来和他结仇了吗?”邱明泉支支吾吾地问,末了又加了一句,“他干吗要杀你?”

“胡说什么?”封睿诧异地道,“什么要杀我?”

“我……我没听清楚前因后果。”邱明泉抓了抓头发,“你不是他推下去的吗?”

“少脑补了,没人推我。而且和你没关系。”封睿冷冷道。

邱明泉被噎住了,半晌愤愤地嘟囔一句:“怎么就和我没关了?我可是因为你俩才死掉的,今天他还打我一拳呢!”

伸手摸了摸脸颊,果然依旧肿着,鼻腔中还有凝固的血块。

正当邱明泉以为他铁了心不开口的时候,封睿才慢慢地道,声音有点疲惫:“他叫向城,我的发小,是我们家好友的孩子,我们从小就住在一起,是隔壁邻居。”

顿了顿,他接着道:“向世伯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早年曾有过一个男孩,夭折了。向城是向叔叔认养的义子。”

“啊……和我一样,被收养的吗?”

封睿冷漠地嗤笑一声:“哈,和你一样?他比你好命多了。”

邱明泉不吭声了。也是,人家被收养进了那么好的家庭,自己怎么比呢?

“向伯伯在警界任职,年轻时在一线缉毒,有一个很要好的战友。那时候大城市刚刚有毒品开始滋生,很多缉毒警察都缺乏保护自己家人的经验。在一次抓捕了一个贩毒团伙后,那些余党狗急跳墙,蓄意报复,劫持了向伯伯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

“啊!……”邱明泉惊叫一声。

“那位战友为了解救人质,和几个毒贩殊死搏斗,孤身深入虎狼窝,牺牲了。”封睿的声音沉重,“向伯伯的妻子被救,可是刚出生的小儿子,却被丧心病狂的毒贩子杀害了。”

邱明泉怔怔听着,心里酸酸的,不知道为何异常地难受。

那眼看着孩子死在面前的母亲,又该有多痛苦呢?……

“那位战友和向伯伯原本是莫逆之交,又是因为这事牺牲,向伯伯当然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抚养义务,每年给孤儿寡母寄去大量的生活费。可是向城长到三四岁时,他娘忽然生病去世了。”

“啊,也真是可怜……”邱明泉一声叹息。

“向伯伯一听到这事,就立刻赶往农村,把烈士遗孤带了出来,正式办理了领养手续。”封睿平静地叙述着。

“向城就这么成了向家的人。我妈和向夫人是手帕交,所以就从小玩在一起。”封睿的声音越来越轻,陷入了过去幼年的回忆,有一点模糊的伤感。

“嗯,那向城和你感情很好吧。”邱明泉恍然大悟。

封睿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是的,小时候感情好得过了分,以至于他从来都把向城当成弟弟,当成哥们,却从没有察觉出向城的异样心思和一片痴心。

“我叫你一声哥,可是你不是我亲哥啊!”他脑海里浮起向城这样嘶吼的模样,眼中满是绝望和悲伤。

“那后来,你们因为什么闹翻了?”耳边,邱明泉的话彻底把封睿从回忆中拉回来。

封睿意兴阑珊地道:“我们中间……是感情的事。”

“啊!你们喜欢同一个女人?”邱明泉脱口而出。

感情的事啊,两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地跑到天台上吵架,除了为女人,还能为什么?

……封睿恼火地怒道:“闭嘴!你的脑子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根筋!”

一路辗转回到郊外,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左右。

临近农村,通往这里的小路还是泥地,一到下雨下雪就免不了泥泞。

邱明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院里,路过刘琴花家门口正被她看见,她急忙伸手把邱明泉拉进屋,把他身上的雪花掸了掸:“瞧这一身的,赶紧来烤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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