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知微境界(1/1)

知画藏在身后的手顿时一顿,再也没有发出暗器的力量。楚乐儿的双眼就像毒蛇一般盯着四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每个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翠棋凝重道:“楚乐儿,你想要这里的消息,但是我们却不能平白无故地相信你,要是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只好玉石俱焚。”

楚乐儿淡淡道:“玉石俱焚?我相信各位都有这个勇气,只是,你们真认为在我手上有玉石俱焚的能力?”

她五指一握,酒杯瞬间崩碎,酒水散落桌面,却没有一滴溅在她的身上。

四绝才女脸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楚乐儿缓慢松开五指,碎瓦片片片落下,这时候四人才发现,楚乐儿的手掌也是干的。

酒杯崩碎的瞬间,酒水会向四面溅射,楚乐儿手掌没有水渍,只能说明在酒水迸射的瞬间她的手就已经握着碎片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好快的手法,好强的腕力。

知画脸色越发苍白,楚乐儿既然能瞬间避开飞溅的水渍,自然也能避开她手中的暗器。而且直到现在,四人还不知道楚乐儿精通什么武功,使用的是什么兵器。这是一场没有信心的仗,而且还输不起。四人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楚乐儿知道对四人的压迫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实施压力,四人可能会承受不住而对她出手。她知道九宫舞天剑非常厉害,却没有信心同时对付四个善于配合的武学高手,更何况,她的实战经验为零。她能依靠的就只是表现出来的气势,气势上压倒对方,才能在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地。至于崩碎酒杯这一手,实际上是魔术中的一种障眼法,此时她掌间虽然没有浸湿,但身上却是冷汗连连。

“四位何必急于拒绝,想必你们也听了我跟胡姬的对话,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地下帮派的帮主,我给胡姬出谋划策,她给我一个地下帮派,这是交易,她要做的事情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我对于天下大事也没有什么兴趣,你们为何要防我于虎狼一般?”楚乐儿拿起另一杯子酒又道。

琴清道:“楚姑娘若是仅着眼于一个银狐帮我们自然愿意给你提供一些信息,可是,楚姑娘如此人物出现在太原城实在是太让我们意外了,既然楚姑娘对我们四位如此了解,那想必是后宫的人!只是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楚姑娘究竟是皇后的人,还是淑妃的人?”

楚乐儿眉头一皱,道:“你们想错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突然想停在这里安顿下来,至于你们说得皇后跟淑妃,我根本不认识。”

“你说谎!”玉书咬着牙道,“除了皇后跟淑妃,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查到我们的底细,甚至连我们武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楚乐儿被刚咽下的酒水呛了一下,“你们就因为这个判断我是后宫的人?”

玉书道:“难道不是吗?”

楚乐儿连忙摆手道:“不是!当然不是!”

四人紧盯着楚乐儿,似乎像看傻瓜一般。

“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吗?”琴清道。

楚乐儿道:“你们真的误会了,我能看出你们的底细跟什么后宫根本无关,这全赖于观察,对细节的观察!”她看向知画,“你应该懂吧?”

知画颔首不语,其余三女却投去疑惑的眼光。

知画只好解释道:“所有学画之人,最早要学会确定对象的轮廓,只有确定好轮廓,才能在轮廓上加上自己想要画的东西,这个过程不难,只要时间积累够了,眼光独到深处,自然可以一眼窥破……但画的下一层考校的,就是细节,对所画之物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一副巨作的细节……甚至有些传奇画师,可以用一只墨笔勾勒出雏兔的胎毛……”

玉书道:“这画技跟细节的关系跟我们要讲的事实又有何关系?”

知画取出从旁边取来一把折扇,道:“这折扇上画的是百花争***如果我把它折起来,你们单从折痕上的颜色能否分的出来?”

三人同时摇摇头。

知画道:“但是偏偏有人却能一眼看得出来,更有甚者单从折痕上的颜色就能将这幅画卷还原……这种技术,我们画界里称为‘知微’,也就是通过一点点痕迹,就能在脑域里勾勒出整幅画的原貌!”她从三人身后走出来,似乎再没有之前的畏惧之意,迎向楚乐儿,问道:“你是否……已经达到‘知微’的境界?如果是,那我会相信你。”

楚乐儿看着知画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我只能根据折痕还原百分之八十。”

知画道:“很好,就算能还原百分之八十,那也是‘知微’境界,我相信你是从观察就能推演出我是暗器武师的事实。只是她们三个,你还要自己去解释清楚。”

楚乐儿点头,然后看像琴清,道:“琴清姑娘的琴音有异我已经说过,但是琴里藏的是什么,我本来是不太清楚,直到我看到了琴清姑娘的手。”

琴清伸出一只手掌,只见掌指之上全是厚厚的茧子。但每个拨琴者间都会有的茧子,琴清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楚乐儿走上前,指着琴清的手掌,道:“一个琴师指尖有茧子自然是正常不过,但是琴清姑娘能否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虎口也有茧子?而且比指尖的茧子还要厚得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经常握刀或剑,加上你那尾形影不离的琴,那琴中能藏的,就只能是长剑!”

琴清道:“这就是你判断我使剑的原因?”

楚乐儿道:“并非仅此,最让我确定的是,你的精通的乐律——《孤月》!剑是兵中之君,学剑者胸中坦荡,但却孤高清冷,当剑技达到大师水准,这种孤高之意就愈发明显。孤月孤月,若无孤高剑意,又怎能月下起舞?”

琴清默然。

楚乐儿又看向玉书,“你的诗文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书法却已经接近大成,就连我都自愧不如,女子的书法向来以精美娟秀为荣,但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成不了书法大家,因为真正的书法是笔力苍劲,浑然如山!能写出力透纸背,笔下挥军书法的人,无一不具备的就是腕力!没有足够的腕力,永远写不出苍劲的书法!而女子缺少的就是男子那般浑然如山的气势!但是你一个女子却能达到接近大成的境界,那也就是说,你看似柔弱的身体里,隐藏着成年男子的力量!”

翠棋道:“这根玉书使长枪又有什么关系?”

楚乐儿道:“关系大着呢?因为每个使枪的人,往往预示着他拥有惊人的前臂力量!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查看军中之人,前臂力量小于五石者绝不会使枪!”

玉书道:“力量大也不能证明我使枪,况且,我的枪只有七斤四两,既然不是重枪,为何一定要力量?你的推理根本不成立!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把枪绑在腿上?”

楚乐儿道:“怪就怪在你把枪绑在腿上,你能坐着绝不会站着,能不走路绝不会多走半步,原因就是你的下盘太重,即使习惯了这七斤四两,但养成的习惯却无法改正,淑女淑女,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只是装成了习惯,也就真的成淑女了,而一个会武功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淑女。”

玉书哑口无言。

楚乐儿有队翠棋道:“至于你,有人常说精通棋艺者必有大将之才,此言虽有有些道理,但我却不敢苟同,棋者心思缜密,而为将者同样要求心思缜密,两者不过是具备相同条件而已,却不可一概而论。因为为将者要求得更多,但是棋艺精湛却是远远不够,抗压能力,统领能力,决断能力,洞察能力绝非一盘棋就可以决定,只有真正身临战场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真意。所以说,为将者必有棋师天赋,但棋师未必有为将的才能!”

翠棋道:“这与我使太刀也有关系?”

楚乐儿道:“有!为将者,兵器要么粗长沉重,要么轻灵尖锐!但共同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目的都是杀敌!杀人的兵器,是凶兵,绝对不会防御!你的棋艺大开大合,中规中矩,看似步步为营稳求胜券,但却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你的棋是防御型,根本不是掠夺型棋阵。想必你们也曾通过我的棋艺判断我的人格,棋品如人,这点并没有错,但你却没有发现,你的棋也暴露了你的性格,你根本就不会攻击,不管在什么位置,你擅长的就只是防御。而防御最好又便于携带的兵器,只有小太刀!”

翠棋咬紧下唇,狠狠道:“楚乐儿,你果然跟我们判断中的一样卑鄙无耻!”

楚乐儿不以为然,道:“过奖了,如果我是男子的话,这些词语从你口中说出来应该是英明睿智。”

翠棋再次跺脚,对女扮男装的楚乐儿动心可谓她最大的耻辱,还好自己没做出什么表露心迹的蠢事,不然一定会成为千古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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