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枫挠挠后脑勺,望望天又望望地,竟然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要走了。”
“别走呀。”苏临枫像是很担心她走似的,说着就拉住了她的手。
“那你倒是说你找我什么事情呀?”支支吾吾的,很让人着急的好吗?
“我们可以四处走走吗?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吧!”轩辕卿谙腹诽,怎么才三个月没见,就变得这么憨笨,她记得以前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夜色之下,苏临枫喜悦地笑了起来,但是轩辕卿谙没有看见。
他们就这样绕着花园一直走,他还牵着她的手,偶尔放松偶尔紧张,脸蛋有些红,心跳跳得很快。
而轩辕卿谙则相反,她很平淡,平淡得如同一汪清泉,而她也并不知道今晚的苏临枫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你像是生病了一样。”想到什么轩辕卿谙就说什么。
苏临枫嘴角抽了抽,“我才没有生病呢。”
“那你为什么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又一会儿紧张的?”
苏临枫无语凝噎,他有吗?怎么他自己一点都没有发觉?
“你再这样紧紧地抓着我不放,我的手腕就会出现血痕了。”轩辕卿谙是真的被他抓疼了。
闻言,苏临枫快速地松开了手,更加不好意思来。
“你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们还要不要走了?”感觉到他停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举步的意思,轩辕卿谙感到更加的疑惑,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了?
“是不是你顽皮了,惹你爹娘生气,他们不准你回家了?”轩辕卿谙径自猜测着。
“才不是呢,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有事和你说!”苏临枫急急地辩解。
“那你倒是说事啊!”
苏临枫再次看看天看看地顺便看向那并不明亮的月色,嗫嚅着嘴唇,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小卿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的?”
轩辕卿谙愣了一下,着实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她当然想过能够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凤于墨长得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渴望能够看见,但是那可能吗?
从她的母后怀她到现在都已经将近五年的时间了,她的父皇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都没有能够将她的双眼医好,谁还能够让她看见光明呢?
“不想。”曾经她有多么渴望,现在就有多么绝望,只有她自己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他人只不过是略表同情亦或是看笑话而已。
“我已经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了。”她淡淡地说。
若是说实话,她其实最想知道的凤于墨的样子,如果这辈子都不能看到他一次,大概人生多多少少是有些遗憾的吧!
“可是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又激动地抓起她的手,“小卿谙你相信吗?我能够让你的眼睛好起来,你一定要相信我!”
轩辕卿谙微微扬起下巴,想要清楚地看清眼前的男孩是凭着什么说出这样的话的,他能够?即使他说能够,她也不能相信啊!
绝望了这么多次,难道她还受伤还不够,还要再去绝望一次?不会了!
于是她说:“等你做到了再说吧,任何事情在没有做到之前,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暗淡的夜色下头,苏临枫看见了她脸上的失落,她其实是很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吧?
“那好,等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我就带你出去!”他望着她的眼睛,给了她承诺。
但是轩辕卿谙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我送你回宫。”最后,他如此说道。
轩辕卿谙抿抿唇,倒是没有拒绝。
之后的路途是绝对安静的,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将她送到她的寝宫门前时,他对她说了一句:“相信我!”
轩辕卿谙的身躯一震,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什么也没说便走进了殿内。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在花园之中聊天的时候,魏安恰好路过,将他们的聊天内容尽数听进了耳朵内。
当时,他心中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但是听到后来,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快速生成……
第二天天蒙蒙没亮,苏临枫便偷偷溜出了家门,但是却被魏安堵在了后门处。
“右相?”因为时常与父亲进宫,所以他是认识魏安的。
“苏公子这是要去哪里?”他一袭青衫,面容清俊,从外貌看来属于很沉默的那一类人。
“随便走走。”苏临枫眼珠子转了转,如此说道。
魏安望着他的眼睛,很严肃地看着他,道:“近日我的手下告诉我说,苏公子经常去一座道观,不知道苏公子去那里是要做什么呢?”
“……”苏临枫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万万没有想到,魏安用了昨晚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调查他这三个月都去做了什么。
魏安知道,以前苏临枫可是一直陪着轩辕卿谙的,而他也很好奇,苏临枫是凭什么说出治好轩辕卿谙的双眼的话来的。
这一调查,便得出了结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互换双眼这样的事情居然也相信。道观于他来说,不过是赚愚昧之人的香火钱的地方罢了。
见他没有说话,魏安道:“苏公子似乎很关心卿谙公主的眼睛。”但是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言,苏临枫张大了嘴巴,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苏公子不必担心,关于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你的父亲的。”魏安道:“说实话,我与你是一样的,希望卿谙公主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她身为公主,应该得到天下间最好的东西。”
“你真的是这样想?”十岁的苏临枫望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不然你以为呢?如果我不这样想的话,早就去告诉你的父亲,让他将你关起来了,不是吗?”
苏临枫听言,觉得是这个理,遂点了点头。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吗?”魏安问道。
苏临枫正要回答,却又听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没准儿还没有说完,你的父亲便发现你偷溜出来,不如你跟我走,我带你到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去。”
“嗯。”苏临枫点头,便跟着魏安一起离开了。
不久后,苏临枫被他带进他在山间修缮的一处雅静院子,走进这里,犹如走进深山老林,但是装修很精致,让人心旷神怡,苏临枫相信,如果没有主人带路,一般人都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而魏安告诉他,一般他烦闷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散散心。
“真好!”苏临枫感叹一声,这里的确是散心的好处,“右相的性情还是蛮淡雅的。”
魏安微微一笑,“朝堂之中多是不间断的斗争,难免觉得疲倦,只是跑到这里来躲一躲,这样的做法不知道算不算懦弱。”
“哪里算!”苏临枫道:“一般人可都没有右相这样的心境呢!”
魏安闻言,没有再反驳,只是邀请他进屋去坐,随后给他泡了一壶茶。
“现在苏公子可以告诉我,采取了什么样的办法帮助公主殿下恢复光明了吗?”话语间,他有意无意地扫过苏临枫的表情。
涉世未深的苏临枫哪里想到他的真面目?而且他听到的与魏安有关的,向来都是好的一面,所以对他并没有什么防范。
“不知道我说出来你信不信,我所去的那家道观的道士叫枯草大师,道行很高深,起初我自己也是不相信这个的,但是我从书中得知,出世的大夫并不都是医术很高超的,相反,医术真正高超的,都喜欢隐世,所以我便到深山老林处,亦或是高山流水处寻找,偶然间便遇见了枯草大师。”
苏临枫续道:“当然了,即使是见到了也不能证明他有多厉害,毕竟天下家的骗子还是很多的,但是他却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出双眼互换的戏码,于是……我就相信他了。”
“双眼互换?”魏安皱眉,显然不相信。
“是啊!”苏临枫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感叹之意,“不过是两只猫的眼睛互换而已,倒不是人的,而且他也说了,他从来没有拿人做过实验,也许你会怀疑他中途是不是将换掉眼睛的猫给换掉了,其实没有,因为我一直盯着那两只猫,直到它们痊愈,为此我的父母还找了我好多天。”
说到最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魏安听言,竟也忍不住相信了,难道天下间还有这样神奇的医术?真是闻所未闻!
“其实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的话,怕是我也根本不会相信,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求得他展示给我看的,而且他并不是很赞同将小卿谙的眼睛换下来。”说到轩辕卿谙的时候,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稍许凄凉起来,“若不是我在他面前跪了两天两夜,他都不会答应我的,因为风险太大了,弄不好的话,也许那个愿意献出眼睛的人也一起瞎掉。”
魏安轻轻抿了一口茶,听到这里,他已经完全被苏临枫带到了他的那个世界了,但是这可不是魏安想要的结果,他喝完茶,就立马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