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孩玩的那种一颗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当下不怎么相信轩辕卿谙所说的话。
见她睡着之后,他便走到长榻躺下。
先休息一个晚上,天亮之前离开就好。
只是,天亮之前他要走之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多看了轩辕卿谙一眼,小小的人儿还在睡着,宁静的脸仿佛在做着平静的梦,梦里面可能只有一条叮咚叮咚流淌的溪水,不激荡,却很曼妙。
发现自己的想法时,凤于墨颇为自嘲地笑了笑,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梦是很应该的,不值得惊奇。
一念罢,他打开了房门,阔步离去。
然而,轩辕卿谙却在他出门的刹那睁开了双眼,并且坐了起来。
他到底还是选择走了,如果她没有估算错误的话,现在天还没亮,他出去肯定就是走了,而且他刚才看了她,这算是最后的告别,她很知道那种目光的含义。
而她……会去死吗?说过的话要当真吗?
轩辕卿谙苦笑!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既然她能说得出来,那就不是在玩闹,而是心里真的这么想。
思及此,她将早些藏好的匕首拿了出来,什么也没有想,就割向了自己的脖子。
她并不是一个极端的动不动就说要自杀的人,她只是那种说了什么,就一定会去做的人,这倒是和极端没有什么关系了。
只是……
当匕首已经贴近肌肤的时候,她却感觉到手腕一疼,完全握不住手中的匕首,任其掉落到了被子上。
“你在做什么?”是凤于墨的声音。
出去之时,他并没有想着要回来,但是他弄丢了东西,所以折身回来寻找,却没有想到,真的见到她要自杀!
“我在做什么,难道你看不见吗?”听到他的声音,轩辕卿谙内心一阵狂喜,但是下一刻她就想到,他回来一定是因为忘记了什么东西而已,肯定不是因为她而来的,如此想着她便也淡定了。
“你真是可怕,轩辕卿谙。”凤于墨眯起眼眸,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母后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用死亡威逼他人留在你身边,是很愚蠢的行为吗?”他生气了。
他最讨厌被威胁了,哪怕威胁他的人是宋缓缓的女儿也不例外!
闻言,轩辕卿谙内心一阵纠疼与抓狂,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匕首重新捡起来,往自己的脖子抹去,但是却被凤于墨一下子挥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宋缓缓的女儿,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凤于墨道:“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见到了,这一招对我完全不管用!”
“还有,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你要知道你的生命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如果你执意威胁我,那你随便!”凤于墨继续道。
轩辕卿谙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她全身瑟瑟发抖,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后,她才吐出一句话来,“既然不重要,那你就走。”
凤于墨死死地盯着她,半晌后,转身就走。
“如果母后问起你来,我为什么会死,那么到时候伤心的那个人会是你,而不是我。”她稚嫩却如魔鬼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于墨竟生生顿住了脚步。
他冷笑着转身,依然是死死地盯着轩辕卿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怕是现在轩辕卿谙已经死了,但是她却微微昂起了下巴,用无神的眼睛迎接他锐利的眸子,丝毫不低头,不害怕!
她知道,他正在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带着可以杀人一般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甚至觉得他一定会将自己拎起来,要么狠揍一顿,要么将她摔到地上。
但是,当他在她的面前停下来,且站了很久之后,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说:“好,你既然想让我留下来陪着你,那么我就留下来陪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让你不要死,而你不死,你的母后就不会伤心。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吧?”
“……”轩辕卿谙抿唇,他的话语真的好残忍!
她是应该抓起能抓的一切砸向他的,也应该大声嚷着让他滚,更应该骂他残忍,但是这些她都没有做,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因为心里的疼痛而仅仅地抓住被子,坚持着不让自己崩溃,不让自己做出那样泼妇一般的行为来。
于是,半晌后,她微微一笑道:“这样最好了。”
凤于墨几乎要被她的笑容给刺伤了,她笑起来像是小精灵一样,精致的五官、精致的笑容,微微泛白的脸色,都让人很想怜惜她,只是她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语都像是恶魔一样,让他更为反感。
但是此时的轩辕卿谙已经决定不去理会他的心情了,就像他并没有照顾到她的心情一样,既然他有心不让她快乐,那么她也要拉着他与自己一起不快乐。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凤于墨转身了,他走向旁边的长榻上,再次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儿的蒙在被子里面。
这一天,天气放晴了,没有再下雪,但是天气依然很寒冷,积雪没有融化,百姓依然在愁苦下一顿该吃些什么……
现在,很多百姓都已经吃不上饭了。
其实,宋缓缓曾经与轩辕卿谙说过,冰块能够保持食物的新鲜度,但是这些百姓并不懂得这个道理,在牲畜死后,担心其烂掉,便都扔了。
如今想来,他们吃不上饭,也是这个原因,若是牲畜都留着,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人吃不上饭呢?
早上,轩辕卿谙洗漱之后,便跟侍卫一起下楼了。
坐在楼下等她的苏临枫见她不是被凤于墨带下来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正想上前去揶揄她几句,但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他便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了。
轩辕卿谙虽然听到了,却没有向他打招呼。在她看来,苏临枫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关系。
一行人吃过早饭,又向掌柜的了解了许多问题,这才去了府衙。
彼时,府衙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一名侍卫上前敲门,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大概他们以为来找他们的是百姓。”轩辕卿谙道:“现在也只有即将饿死的的百姓,才会让他们感觉到害怕了,因为百姓来找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他们开仓放粮。”
闻言,苏临枫表示很赞同,但他还是很别扭地哼了一声,假装让她认为他觉得她的分析并不怎么样。
但是,人家轩辕卿谙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
“公主殿下,那现在怎么办?”侍卫低头询问。
“翻墙进去,让那个家伙出来迎接我。”轩辕卿谙淡淡地说,但是气势却很霸道。
“……”苏临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丫头可真是够狂妄。
“是的,公主殿下。”侍卫说完,便从她的身边绕开了。
半晌后,还没见有人开门,苏临枫开始晃荡起双腿,“不会是他进去之后,就不想出来了吧?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真的好冷呀!”
这是赤果果的风凉话,但是轩辕卿谙依然没理会他,他只好假装自己说的这句话比那个不是对她所说的。
忽然间,他们听到了门闩拿下来的声音,苏临枫脸色一赧,这门早不开晚不开,偏偏等到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才开,这不是扇他耳刮子吗?该死!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他只好嘻嘻笑,故作无所谓!
“参见公主殿下。”大门一打开,便有四个人一起出现在轩辕卿谙面前,一个是身穿官服的张恒亮,一个是他的跟班,一个是他的管家,还有另外一个是刚刚进去的轩辕卿谙的侍卫。
轩辕卿谙虽然看不见他们的人数,但是从声音上却听得出来他们大概有几个人。
“张大人真是让本宫好等啊!”轩辕卿谙冷笑。
“是下官的错,求公主殿下恕罪,近些日子以来下官因为雪灾的事情忙晕了,所以怠慢了公主电视,请公主殿下莫要与下官一般见识。”他将脑袋低到了地面上去了。
轩辕卿谙依然哼了一声,“是很忙。”
“是是是,多谢公主殿下体恤下官。”他不跌地说道。
“公主殿下舟车劳顿,不知先进府歇息可好?”他问。真是奇怪了,下这么大的雪,这看起来只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路上的滑坡没有要了她的命?凄迷的风雪没有让她迷失方向?
还有……这四岁的小丫头……真的是公主殿下吗?公主殿下不是应该坐在皇宫之中享受锦衣玉食吗?
他忽然怀疑,眼前的轩辕卿谙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殿下?还是只是来骗吃骗喝的?
“好!”轩辕卿谙脆生生地回答。
“公主殿下有请。”张恒亮站起来,为轩辕卿谙指路,他悄悄地看了轩辕卿谙的眼睛一眼,却听轩辕卿谙道:“是不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正的瞎子?”
张恒亮全身一抖,“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连忙低头。
轩辕卿谙继续往前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