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正色:“哼,不知脸面。我是不会从了你的。”
女子娇滴滴地嗔怨:“官人莫不是误会了,我的脊背酸痛,只是想让官人高抬贵手。不知,官人以为是何事?”
刘白无语凝噎。
伶七看着吃瘪的刘白,偷着笑了笑,仍板起脸对那女子说:“我们之间不存在天条件这一说。你的命在我手里,你可以选择的是回答,或者,去死。”
那女子掩面而笑:“那奴家就去死好了。”
女子说罢冷冷地看着伶七,丝毫没有畏惧。伶七眼睛微眯,手指微弹,一枚毒箭直弹出盒,冲着女子的心口打去。
突然,一只手掌拍向毒箭,几滴鲜血落于地上。刘白的身影略略一晃。这枚毒箭正中他的掌心。
“她,罪不至死。”
由于刘白和女子离得很近,他的手已然覆在女子的胸前。女子不由得娇哼一声,刘白又红了。
伶七简直无语,这个男人真的是耿直的一条筋。她松开相思扣,把刘白手中的毒箭拔了出来,正想简单包扎,突然她注意到那女子诡异的一笑,身子倏忽后仰,两枚毒箭一前一后的从她的脸面上飞过。
若不是她小心提防着,这两枚毒箭正中的就是她的眼睛。
伶七向前一摇,站直了身子,对着女子左右开弓,两个重重的巴掌扇得女子眼冒金星。
女子反手投来一枚铁蒺藜,伶七翻身躲避过了。那女子连续发了多种暗器,伶七躲避不及,起身抄起地上的长钉,左右格挡。一时间“叮当”声不绝于耳。
伶七定了定心神,找好一个角度,用力甩动长钉,一枚银针原路返回,正好刺入女子的手臂,针尾入肉,不可拔除。
那女子恨恨地道:“阴狠毒辣,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伶七冷哼:“彼此彼此。”无暇顾及这女子,赶忙去查看刘白的伤势。本以为耽搁如此之久,刘白在一旁可能已经口吐白沫了。却看他一脸鼓励的笑呵呵地看着伶七,为她的灵秀和机敏很是欣赏。
刘白的手心是在不断滴血,但血色鲜艳,没有中毒的迹象。伶七心里有了计较。
她蹲在女子的面前,捏了捏她的下巴,淡淡地对她说:“听闻太史倬那老宦有一最合心意的禁脔,姓莫,名平兰。后太史老贼的鎏亘殿被星辰阁平了,那禁脔也消失不见。星辰阁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从来没对这个女子放弃赶尽杀绝的念想。几年后,有一名唤夭夭的女子从功夫到样貌都与那女子契合。这女子的画像我曾见过,倒是与姑娘有几分相似啊。后来这女子的画像从子夜楼的赏金榜摘下,我原来奇怪,现在才知,这姑娘是投奔了朝廷了,你说对也不对,夭夭姑娘?”
“是又如何?你就算是星辰阁的人,难不成还对抗得了朝廷?”
“我自然不能。只是我知道,太史老贼身为宦官,无接续的能力,实为人生一大憾事。所以他四处求得歪斜药房,以男婴的部分躯体为药引,引得人人生恨。太史倬一把大火连灰都不剩,难以泄恨。但他的宠姬可是尚在人世的,要是被那些失去孩子的家人找到。恐怕煎炸卤炖炒,刀枪棍棒剑,你都要生受一番了。岂不快哉!”
刘白听到这里,把缠绕手心的棉布用牙咬了咬,走上前来:“你这妖女,作恶如斯,我留你不得。”
伶七拦了拦:“夭夭姑娘,你这折腾许久,未伤及我二人性命,主要是想探明我二人来历。若是我中了你的计策,你便以性命相要挟。若是伤不了我们,你也可以假意与我二人勾搭探得虚实。只是你万万没想到,莫名的被揍了一顿,现在还不得动弹。”伶七说到这里极为自信,一双灵动的眼睛含着笑意,充满了坚定和慧黠。刘白看着夭夭默然的模样,对伶七暗暗升起了佩服之情。
伶七继续说:“你不用狡辩,相思扣的毒箭没有淬毒就说明了你的用意。总该不会是忘了吧?这商贸之城如今埋伏了如此多的外族的武艺人,白日闭门不出,晚上才敢出来欢闹,城中百姓到了夜晚却只能闭门不出。这说明这城中要有大事发生。而你家主人对城中出现的生人的来历如此执着谨慎,更加说明了,你们是在此埋伏着,不久,便会有动作了。”
伶七本是猜想,但夭夭一会欲辩解,一会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没有组织好谎话,只好继续讨好地笑着看她。这一下子笃定了伶七的想法。
伶七像男人一样拉起夭夭的手:“我如今已猜到你们的用意,只要有所透露,你的主人首先要除了的就是你。若是我问得不耐烦了,向江湖上只会了你的身份,你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住。”说罢,她就这么淡然地看着她,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夭夭听到这里,乖巧地把头埋在伶七的胸口,怯怯地抬头看着伶七:“官人怎可如此对奴家,其实这事没那么繁琐,只要......”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汪清泉,看人的时候特别暖人心,她的声音,分外动人:“......我让你死!”
清泉突然变成了寒冰,夭夭张口对着伶七的喉咙咬去。未待伶七反应,一只碗口大的拳头正中夭夭的脸面,伴随着她的一声哀嚎和鼻子里喷涌而出的鲜血,这美艳的姑娘应声倒地。
伶七长呼了一口气,转头看见刘白那坚毅的面容,突然觉得此次顺手救了他实在是一桩好买卖。刘白的怒气未消,看着夭夭倒下的身体,恨恨地说:“妖女!小兄弟你没事吧?快起身。”
伶七笑:“对于这样难得的美女,你倒是手下不留情。”
刘白道:“人分好坏,不论男女和美丑。她要伤我兄弟,我定不能允。只是这妖女留着实为祸害。”
“她是妖女,但也是可怜人。太史倬委实心理扭曲,他为了恢复生育能力抓了男娃炼丹制药,同时还抓了一些女婴,想着以后可以充实后庭。她是其中最伶俐会讨好的。可这伶俐和讨好都是受苦得来的经验。像我们这个年纪,本来应该在深宅大院里思慕郎君,可偏偏把自己活成个郎君了。”
刘白惊恐:“思慕郎君?”
伶七笑道:“莫慌莫慌,我喜欢的郎君不是你这一款。”
刘白长呼一口气:“我本想着兄弟文武双全,重情重义,还有大眼界大智慧,意与兄弟结义金兰,若是......额......那......反正我是不歧视你的。”
伶七一抱拳:“多谢多谢。这妖女还有用,不知毒针伤的深不深。我去看看。”
刘白拦住她:“你虽武功不差,可力气太小,几次差点被妖女所伤,所以我来。”他坐在夭夭身旁,掀起她的袖口,用小刀想把银针挑出来。夭夭疼痛,悠悠转醒,却被刘白只手按下,沉声道:“别动。”
夭夭还真的不敢再动,任由刘白一脸汗水的为她挑针治伤。她看着刘白专注小心的眼神,温柔地说了句:“我不怕疼痛,你不用如此小心。”目光也没有之前的讨好和谄媚,反而多了些沉静。
刘白根本懒得理他,慢慢地抽出银针,接过伶七的伤药给她包扎好了伤口,未多说一言。
夭夭含情看了刘白一言,伶七觉得好笑,女子对气势上和体力上能够压制她的男人格外的敬仰和服从。
她对着伶七和刘白笑道:“小公子,你想问什么尽管说吧,我看在我相公的面子上一定会直言不讳的。”
伶七问:“你相公?”
夭夭仰慕地看了看刘白:“嗯,我相公啊。”
刘白低头不答。伶七笑道:“江湖的一半都是你相公。你不明指,我还不知道是哪个。”
夭夭毫不脸红,笑答伶七:“此言差矣,你这小白脸,我就看不中。看你这身量,说不定还是个姑娘家的。”
伶七不接话:“我想问你,你们在此处设伏,为的是谁?”
夭夭白了她一眼:“我手臂疼痛,你让我相公扶我到那边去,我好生答你。同时,你得答应我个要求。”
“请说。”
“说了秘密,我是回不去都督府了,我要跟着你们。”
“成。反正你做这一番做作,本就想探清我们底细。你不跟着我们,还有其他人跟着。”
夭夭听完一笑,斜倚在地,风情万种地对着刘白伸出了手。她可能没感觉,此时的她鼻子处还挂着两条干涸的血痕,而且,还是刘白一拳打出来的。
刘白是万万不愿意接触她,可伶七兄弟诚恳的眼神让他无奈地去搀扶小妖女。夭夭看着刘白像牵牲口一样带着她,不甚满意,一跳扑进刘白的怀里,对刘白巧笑倩兮。然而,挂着两道鼻血的她,妩媚的质量下降了很多成。
三人坐在树下,夭夭拈了一朵花瓣转在手中,媚眼横斜地问他二人:“你们可知,九尚中都城的六王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