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腾停下了话，抬起眼睛看着安歌，闪躲的目光之中尽是为难之色。
安歌心中明白，明明是约好了时间，梁东突然出去办事，连一个招呼都不打，想必是怕见到她尴尬，而小腾的这一番话里，更是明里暗里让她明白，之前的所谓允诺，全都报废，不做数了，现在要么和门口那些女孩子一样报名选拔，要么就退出。
她原先并没有想法要参与这部戏，不过还韩晓霖的人情，举手之劳签过线而已。
梁东说她不主动不争取，她也承认，可是自己也就演过几个龙套的角色，又不是科班毕业，想要争取，并不是那么容易。
梁东前几天这次能演女二号，女三号的角色，安不是不想，可是倒也没有那么期望。
可是眼下听小腾这么一说，安歌心里倒真的是不是滋味。
她咬着嘴唇没说话。
“你既然都来了，就报个名吧，反正就就填歌表，到时候我安排一个你方便的时间过来试试呗。”小腾等了一会儿，想了一个折中发办法。
安歌想了一想，问她：“能不能把剧本借给我看看？”
小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从一张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订好了A4打印纸递了给她：“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正好多了一本，你I先拿去看看，我先给你大概填个表，到时候通知你，要是你看了剧本还想来试试就来，不想来就算，反正……”她蹲了一顿，压低了声音说：“这戏还没拍呢，就出了这么多幺儿子，要是真的拍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安歌手里翻着这厚厚一叠纸，点了点头，和小腾打了招呼，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里面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韩晓霖从里面出来，看到安歌，他的脸上的笑容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韩老师。”安歌装作没在意他的表情，礼貌地叫了一声。
“哦，安歌啊。”韩晓霖依然笑着答应道，眼睛却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剧本，“你怎么回来这里啊？”他明知故问。
安歌也不点破，笑着和没事人一样，说：“我听说你们剧组在招募演员，就过来报名，正好小腾是以前认识的，所以走了一个后门，让她帮忙填了一张表。”
“哦……没想到你也对这部戏有兴趣。”韩晓霖淡笑着说，“早知道我就把剧本给你看了。”
安歌说：“我也是前几天听东哥说起就想试一试，韩老师，您看行不行呢？”
她最后那几字咬得有点重，语气中带了几分轻微的嘲讽之意。
韩晓霖闻言，顿了一顿，眼睛微微眯了一眯，脸上却是和蔼可亲地笑道：“哎，安歌，你这是说了哪儿的话来，这部戏能够请到腾导来拍摄，你可是立了大功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不行呢……你这样真的是太见外了。”
安歌听了含笑点了点头，对小腾说：“那麻烦小腾姐帮我报个名吧。”
小腾点了点头，说记得了。
安歌手里拿着那一叠剧本，冲着韩晓霖挥了挥手：“那我就走了，你们忙吧，外面那么多人排队等着报名呢，我不耽搁你们了。”
说完她推开门出去，大门口还站在这一群女孩子，见安歌笑眯眯地从里面出来，都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哎，你进去怎么样？问你什么了？”
“考什么东西啊？是要表演吗？”
“你是不是认识他们啊？听说这角色已经是内定的了，是不是真的？”
……
安歌没办法回答，只是笑了笑，便从群中穿了过去，走到电梯户口，按下了下楼的电梯。
这一会儿她才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一块湿棉花，又闷又涨，眼睛不可抑制地有了一丝湿润。
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了，心想，这又有什么呢？这样公开招募竞争，如果能上那才是真本事，如果不能上，也就愿赌服输，只怪自己技艺不精，怨不得旁人。
电梯来了，她向前跨了一步进入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一只胳膊挡住了电梯大门，韩晓霖站在门口看着她说：“等一等，我送你下去。”
说着他便进了电梯间，站在安歌的身旁。
安歌仰着脸，看着那数字一个个在跳，身旁的韩晓霖也默不作声。
三星级的宾馆电梯间空间狭小，韩晓霖人高腿长，往那里一站，安歌便多了几分压迫感。
她动了动嘴唇，原先与韩晓霖客气几句，但是转念一想，韩晓霖追了进来，必然是有话要说，于是便默不作声，静静地等他开口。
韩晓霖却只是沉默着，一直等到出了电梯大门，和安歌一起肩并肩地走出了宾馆的大堂。
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对面车水马龙。
安歌回首看他，淡淡地说：“小韩老师，不用送我，您去忙吧。”
韩晓霖立在那里，低了头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抬起脸，非常认真地看着她；“安歌，你真的很想上这部戏？”
安歌原本想说没看过剧本，要等看了剧本再说，但是她想着韩晓霖这一番举动，心中不免动了气，笑了一笑，说：“是啊，我是想上这部戏，听说女一号你们内定好了，那就试试女二号，女三号呗。”
韩晓霖眼睛直视着她：“那……安歌，既然你这么想上这部戏，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你明明知道这部戏我是电视台这边派出的制片，有话语权，你却不和我说，而是去找梁东。”
安歌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韩晓霖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神情微微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说：“梁东是帮了我得忙，可是我也不是这么一无是处。”
他的语气很轻，不在意听根本不能听出他说了什么。
可是安歌听明白了，她抬起眼看着他，微微讥讽地说：“合着我帮你还帮错了？你忘了是你让我找梁东忙着这个忙的。”
韩晓霖闻言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你没有帮错，是我心思太重，心里面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