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树愕然地看着她。
安歌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心。
使得他心里隐隐作痛。
比起她所透出的冷淡和漠然,他宁可希望她恨他。
恨,至少代表着她心里有他,至少代表她对他不能忘怀。
可是这淡漠……
他的手紧紧地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隐痛,声音喑哑地说:“安歌,我知道我过去对不起你,这笔账你可以留着给我慢慢算,但是我们都是重新过一辈子的人,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黝黑的眼睛径直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了她的心里。
安歌的心里早就软成了一片。
可是她又不甘心,前世她的一生基本被这个人耽误了,这一辈子难道还要再这个人牵扯不清?
她安歌凭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幸福,就不能重新遇上一个人清清爽爽地重新开始?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慢慢地收了回去,缓缓地说道:“宁嘉树,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机会,是我真的累了。前世我对你用情有所深,现在我就有多想逃避,你对我我知道,你救了我,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想让自己再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她的声音渐渐地平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静:“宁嘉树……请你理解……”
宁嘉树看着她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越来越清澈明亮,他的心在痛,手指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安歌……”他苦涩地说:“你竟然连个机会对不愿给我?”
安歌沉默着。心中的痛苦,不甘,胆怯……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宁嘉树抽了抽嘴角,苦涩地说:“我知道我的确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毕竟我伤过你那么多次,你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何况我现在我的处境……”他顿了一顿,接着低了声音:“我不能经常地陪在你身边,也不能帮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不会给你介绍什么老师,给你介绍导演……你想要的我都给不了你,甚至真的要遇上事情,我还有可能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说实在的,如果我要是你,也不会给机会。”
他低低地垂下了眼眸,脸色沉沉。
安歌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宁嘉树又说:“可是我也不甘心,以前的事情虽然错了,可如今都重新来过了,我就不能再试试,以前是我的错,这辈子换我追你,哪怕就是再难,我也想试试。”
说完宁嘉树抬起眼眸看着他,黝黑闪亮,坚定勇敢。
……
宁嘉树把货架上的衣物都整理了一遍,又去借了工具把货架,门窗都仔仔细细地重新加固了,确保不会有问题,才放心。
安歌坐在树荫下面,看着他身影爬上爬下,拿着榔头认真专注地敲敲打打,不放过每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等他把手上的活计忙完,已经是中午了,他看了看坐在一旁发呆的安歌,笑了笑,说:“别想了,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安歌说:“你也去食堂吃饭?”
宁嘉树说:“是啊,要不然你去哪儿吃?”
安歌说:“你这是在问我?”
宁嘉树去屋外的水龙头洗了洗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说:“当然是问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人吗?”
安歌:“你要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宁嘉树不以为然地笑了:“当然了,我不跟你一起去,我吃啥?我早就没有机关食堂的饭票了!”
安歌……
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啊!刚刚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宁嘉树说:“你别瞪着大一眼睛看我!我可是刚刚一边干活一边好好想过了!虽然目前的局势对我不利,可是我军的关荣传统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现在道路上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怎么可能被这些困难所吓倒呢!所以你也别想了,想也没用,你不如就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嘛!”
安歌:……
这脸皮厚得真是符合我军的要求……铜墙铁壁。
……
“哥们不够意思啊,回来了居然不来找我们,要不是今天在食堂遇见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们啊!”刘青阳端了饭盘一屁股坐在了宁嘉树的身边,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逗了一个圈。
宁嘉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不就是才回来吗?休假呢,还来得及去找你们呢!”
“我早就听说你回来休假了,是想来找你的,可是沈巍那小子说了你才回来肯定没时间见我们,我还说宁小五什么时候重色轻友,不把咱们弟兄放眼里,回来不赶着见我们……”他哼哼笑道:“果然是我太天真。”
宁嘉树听他拿安歌开玩笑,怕安歌恼了,连忙看了她一眼,谁知道安歌因上次去迷迭香舞厅的事情,心里很是感激,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地吃着碗里菜,刚刚对宁嘉树更是对了几分耐心。
“对了,安歌,你们文工团的人都下基层慰问演出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休假了,反正也没有人给你借衣服了,我要是你把仓库门一锁就出去玩儿去了!”刘青阳对安歌说着,却冲着宁嘉树眨了眨眼。
“不行啊,前天开会才说了不许请假的事情,我要是出去玩准得挨处分!”安歌好脾气的说。
宁嘉树偷偷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刘青阳说:“不都是一个个在外面走穴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管那么严了?”
安歌:“还不就是为了那个迷迭香事件,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全部跟着倒霉!”
宁嘉树蹙了蹙眉。
刘青阳看了看他压低声音问:“小五,我听说你认识那个迷迭香的老板?”
宁嘉树点了点头。
“认识!说起他的弟弟你们都认识。”
“他弟弟?谁啊?”
宁嘉树说:“康宁。”
刘青阳吃了一惊,几乎没有跳起来:“康宁?就是那个牺牲了的康宁?”
宁嘉树点了点头。
刘青阳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他的哥哥,我是听说了那个舞厅可是够乱,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康宁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