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亮声音沙哑,还有掩饰不住的痛苦,单手捂着头,雨水顺着他的衣袖哗哗流淌。
“我姓赵,和赵虎不同,我是赵家的次子,赵峰的弟弟。”在提到赵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明亮明显的顿了顿,嘴角有些不屑。
“十年前,赵家刚刚起步,被人破了风水,一落千丈,我父母和赵峰也因此丧命。”提到父母时,赵明亮眼角划过悲伤,但在说到赵峰时,却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如果……如果不是赵峰一意孤行,我父母也不会死!”
具体发生什么事赵明亮没有细说,但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赵峰充满恨意,同时也很瞧不起。
他说那起大乱死了很多人,后来一个高人来救了赵家,在墙上挖了一个洞,洞口做了一个阵法,就是我眼前的几块带着符号的石头。
他的本事也是和那个高人学的,为的就是保护赵家,赵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接触到了鬼这个概念。
赵明亮解释说“那几块石头千万不能动,有了他,那些脏东西就不能肆意妄为,如果阵法被破,不仅整个赵家,就连整个朝阳市都要受到牵连。”
他说的很严重,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我破坏了阵法,真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转头看了眼水鬼,问赵明亮:“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赵明亮皱眉,说他也不知道,正在调查,最近那边聚集的鬼物越来越多,他正在找应对方法。
至于小玉,就是他们从阴间请到的一个帮手,只要结了阴亲,将她和赵家绑在一起,就可以利用她的命,度过赵家的这个结!
但是小玉是很凶的鬼,赵家不敢用活人联姻,于是赵明亮提议用死去的赵峰。
火葬场的那口黑棺,已经存放了足足十年,里面原本养着的就是赵峰的残魂,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赵峰是赵家的长子,身份上同小玉并无多大差距,可谓是门当户对。
“结果没想到,中间却你却出现了。”赵明亮叹了口气,语气很无奈:“那场车祸,如果我猜得没错,是那伙人刻意而为。小玉和你结了冥婚,也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见赵明亮哀叹,我忽然想到了梦中的桥头的孤塚,桥头等待的丽人,墓碑上的画像,逐渐和小玉的身影重叠。
心中一阵刺痛,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抬起头,说道:“恐怕不是天意弄人,而是命中注定。”
“什么意思?”赵明亮问道。
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头发,紧紧的黏在身上,我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墙边:“这是我和她的约定。”
我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必须出去,我必须再见她一面。”
说话间,我已经抓住了一块石头,上面的符文亮起,亮眼夺目。
“不!”赵明亮面孔扭曲,朝着我狂奔过来:“你会毁了赵家,会毁了这座城市!”
转过头,水鬼面露狰狞,一副阴谋得逞的笑。
“抱歉,我也不想做千古罪人!”
说着,我冲向水鬼,抓住他用力的按向符文石。
石头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最后整座墙都亮了起来,水鬼全身冒起了黑烟,他惨叫着,挣扎着。
这一刻,我感觉体内好像有一个东西被打开了,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水鬼挣脱不开。
他惊恐的瞪着眼睛,不断的挣扎,很快身上就燃起了火焰,在雨水中非但不灭,反而燃烧的愈发炽烈。
从墙洞里钻出去,我对着赵明亮摆摆手:“再见!”
“林白,你就是一个疯子!”赵明亮摔倒在泥水里,咬破十指,用符贴在刚刚被我挪动的符文石上,冲着我大声吼叫。
我的心里很冷静,我知道赵明亮的能力,符文石又只是挪动了一点儿,赵明亮有能力将它稳定下来。
之所以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还是因为水鬼的缘故,赵明亮说这座墙是为了阻挡另一端的鬼,那么肯定对鬼物有很大的杀伤作用。
只是我低估了这个阵的强度,在水鬼和墙壁接触的一刻,整座墙都起了反应。
一路逃跑,墙壁的另一端是一片荒草地,杂草有半人多高,脚下泥土松软,半个脚都陷了进去。
雨还在下着,视线却更模糊了,眼睛被雨滴打的睁不开,只能摸索着前进。
跑了一会儿,我脚下一绊,整个人都趴在了泥水里。呛了几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泥水呈红色,好像鲜血一样。
伸手在水里里抓了一把,泥土也是红色的,不远处一块大腿骨在水面浮浮沉沉,再往前看,我看到了一个坟头。
“妈的!”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不只是眼前,我身周全都是坟头。
我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过,血色泥土代表着凶煞之地,见到了千万不要停留,赶紧往回跑。
转过头,已经看不到赵家的围墙,我已经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黑暗中,传出一阵淌水的哗啦声,声音越来越近,一个黑影从我身后慢悠悠的走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泥水,在衣服上蹭了蹭,继续向前跑。
渐渐的,我没了时间观念,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又渴又饿,脑袋昏沉。
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周围还是一模一样,半人高的荒草,密密麻麻的坟头。
我用力的咬了下嘴唇,麻木的神经总算感受到一丝痛意,证明我还活着。
我想到了小玉,我不知道她在桥边等了多少年,也不知道那座孤塚存在了多,但我知道,是我欠她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亲口和她说一声: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想到此处,我又提起了力气,把腿从泥水里拔出来,继续向前走。
停顿的一会儿功夫,又有黑影围了上来,同之前在无灯路里见的一样,这些鬼也同样带着或多或少的残疾。
“难道赵家和无灯路之间还有联系?”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闪过,眼前出现一张苍白的脸,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到了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