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谁家也不是，何小荷低着头：“福利院家的。”
“什么？”庄艺琳没听清。
庄尔贤轻声打断她：“大姐，一见面就问这个。”
“不问这个，问什么？等到妈回来，还不是要问，提前帮你熟悉流程，省的你们走弯路。”庄艺琳曲起手指叩叩桌面：“何小姐，令尊大人做什么的？”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回答？”庄艺琳诧异地看着她。
“也就是说，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何小荷低低地说完，不敢抬头看庄艺琳。
庄艺琳吃惊地看着庄尔贤：“这是什么意思？这女孩是个孤儿？也就是说，她的出身不明？”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就是这样。”庄尔贤瞥了眼他的姐姐：“上菜吧，一边吃一边说。”
“我们家吃饭时不说话，你不记得了么？”一直没说话的庄艺姿开口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先说完再吃饭。”
何小荷已经饿得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拷问。
“你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嗯。”
“在哪里读的大学？”
“就在本地。”
“盛市有好大学么？”庄艺琳转头问庄艺姿。
庄艺姿想了想：“科技大还不错。你是么？”
“是。”刚好何小荷是科技大毕业的，但是学的是文科。
“工作呢？”庄艺琳又问，庄艺姿打断她：“别问了大姐，她的出身不行，后面的都是废的，妈肯定不能接受。”
“爷爷奶奶接受了。”庄尔贤修长的指头把玩着桌上小巧的水晶烟灰缸。“爷爷奶奶接受有什么用，妈和爷爷奶奶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庄艺琳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不吃了，困。老三，告诉你，这个女孩肯定不行，妈不会接受的，我建议你死了这条心。”庄艺琳晃
晃悠悠地往餐厅外走去。
庄艺姿见庄艺琳准备走了，她也站起来。
还没到十分钟，何小荷就被全盘否定，从她进这个家到现在，她都是迷迷糊糊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被人否定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庄尔贤握住了她的手，喊住庄艺琳姐妹：“我让你们回来，不是听你们跟我说不行的。”
庄艺琳转过身：“什么意思？”
“不行也要变成行。妈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庄艺琳和庄艺姿的眼睛围着何小荷转了好几圈：“你认定她了？”
“嗯。”“你也知道妈这个人有多难搞，想要投其所好，比登天还难。你打算怎么投其所好？给她一个身份？还是将她重新包装？”庄艺姿挑剔的眼神在何小荷的身上滑来滑去：“妈是模特，身高一米八二，她喜
欢身材高挑的，她才多高？有一米六么？”
“一米六四。”何小荷小声说，以前她觉得一米六四已经不矮了，不过现在站在庄尔贤姐弟三人的面前，她就变成了小矮人，庄艺琳姐妹俩至少在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在女性中绝对算高挑的。
“一六四？”庄艺姿嗤笑起来：“我们的身高我妈都嫌我们矮，光身高都不达标，老三，我看这事没门。”
做豪门少奶奶连身高都要达标，何小荷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合适，特别是身高，怎么达标？难不成给她接一个大长腿？
“庄艺姿，”庄尔贤直呼其名，冷冷开腔：“我不是让你打击她的，妈下周回来，你们给我制定一个方案。”
“我们怎么制定方案？不会。”庄艺琳姐妹俩干脆扬长而去。
蔡婶站在厨房门口小声问庄尔贤：“少爷，要不要开饭？”
何小荷的肚子叫的格外大声，庄尔贤摸摸她的脑袋，对蔡婶说：“开饭吧！”
菜上来了，蓝色的骨瓷汤碗里盛的是跳水蛙，红彤彤的一大盆，蛙肉是白色的，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还有沸腾鱼，藤椒鸡，开水白菜等很有名的川菜。
何小荷很饿，却食欲全无，晚上开门不利，让她的胃口也不好了。
庄尔贤按按她的肩膀：“你先吃，我等会就来。”然后吩咐李璠：“跟何小姐介绍一下吃饭的礼仪。”
饿的要死，还要注意礼仪，真是大户人家更难生存。
蔡婶把餐具放在何小荷的面前，何小荷随手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菜。
李璠制止了她：“何小姐，您要先放好餐具，然后叠好餐巾才能吃饭。”
“餐具不是在这里么？”何小荷指着桌上的银制餐具。“是的，但是蔡婶是随便放的，她不懂怎么放，您就要把餐具重新放好，比如这双银筷子是要放在离碗最近的地方，勺子在筷子的边上，叉子在勺子边上，餐刀在最左边，一定要按照这样的顺序。如果
是吃西餐，那就筷子除去，还是按照这样的顺序。”
何小荷吃饭，是想用勺子用勺子，想用筷子用筷子，吃的高兴了，用汤勺直接吃饭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按照李璠教她的摆，摆好了给她看。
“对了。”李璠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抖开叠成三角形铺在膝盖上：“注意看，不可以太上也不可以太往下。”
铺个餐巾还这么多要求，何小荷照着她的样子叠好三角形，然后铺在膝盖上。
“很好。”李璠很满意：“何小姐您很聪明。”
“这些很简单。”难的是钢琴，她在发愁一个星期怎么能弹熟一首曲子。
摆好了餐具，总能吃饭了吧？何小荷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又一次被李璠给拦下来：“何小姐，不要着急。”
“还有什么？”何小荷真的饿了，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晚饭还没到嘴。
“你要看看有没有人给你盛汤，如果有饭前喝的汤，在家里蔡婶会给我么盛汤，在外面助理会盛。”
今天吃的是川菜，没有饭前汤，一般来说广东菜饭前喝汤比较多。
何小荷再一次伸出筷子，再一次被李璠给拦回来。
“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一般来说，会有人给你布菜，不需要自己夹，别人给你布多少，你就吃多少。”
“如果不够呢？”
“视情况而定。”
蔡婶这时走过来用公筷给何小荷夹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李璠向她偏偏头：“你可以吃了。”
这好像慈禧太后吃饭一样，还要别人帮着夹菜，何小荷实在不明白：“庄家都是这么吃饭的么？”
“礼仪是这么学的。”李璠说：“何小姐，您可以吃了，因为我们今天是在教学，平时庄家吃饭是很少这样说话的。”
“静静地吃完？”
“对，很安静，长辈问话才回答，小辈不主动说。”
这么多讲究，何小荷都觉得不饿了。
盛在碟子里的鱼片，橘红色的油很快浸在雪白的白瓷骨碟里，何小荷瞬间就没了胃口。
“何小荷，盘子里的菜一定要吃完，不然没有礼貌。”
何小荷把盘子里的菜吃光，一小碟就吃饱了，其实不是饱了，是完全没有了食欲。
“如果你先吃完了，长辈没有吃完你也不能离席，要等长辈吃完再能走。”
何小荷听的头大，可是刚才明明看到庄老太太和庄老爷子在偏厅吃饭没有到餐厅来，如果真的这么大的礼节，为什么庄老爷子他们不在餐厅吃饭？
何小荷说出自己的疑问，李璠回答：“因为今天是川菜，两位老人家不爱吃，而且您要知道这个家里谁对你最有威慑力。”
“谁？”
“当然是庄太太。”李璠口中的庄太太应该就是庄尔贤的母亲了。
还没见过她的人，何小荷就对她开始恐惧起来。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么苛刻这么多规矩？难道这里是皇宫么？不过是有钱人家，也不必这样吧！
庄尔贤走过来，在何小荷的身边坐下，看到何小荷的盘子问：“怎么不吃了？菜不合胃口？”
庄家的大厨倒是很厉害的，川菜很正宗，味道做的非常之好，可是何小荷被这些条条框框给框的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庄尔贤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何小荷的碗里：“再吃一点，你不是饿了么？”
“你怎么能夹菜？不是要蔡婶布菜么？”何小荷都神经过敏了，庄尔贤笑着嗔怪地看了一眼李璠：“你不要对何小姐太严厉。”
“是。”李璠垂着眼睑。
“何小荷，我们俩单独在的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礼仪，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真的？”何小荷把里脊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真的，吃饭就要想吃就吃，要不然真的没有了吃饭的激情。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何小荷问：“你们家都是这么晚开饭的么？”
“不是。”庄尔贤的嘴角藏着一抹笑容：“正常是六点半开饭，只不过我们先在卧室里用了顿加餐。”
何小荷立刻羞红了脸，幸好李璠去厨房里吃饭了，餐厅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我什么时候开始练曲子？”何小荷还在惦记着钢琴的事情。“不要想，明天李璠会帮你制定好计划的。”庄尔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们去做做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