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收妖……”灵芝对燕南征的厚颜无耻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差点都给他跪下顶礼膜拜了,“你这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灵芝也跟着燕南征在这一边暂时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她拧着眉心看着眼下的战局,“看这样子,韩骁未必有胜算,赤粼对这长蛇阵一破再破,也不知道韩骁能撑多久?”
她眼下也该想一个万全之策,看如何能减少伤亡,待将妖狼人彻底赶出京畿。
可是眼下单独一个赤粼,又有那么多士兵在,灵芝也想冒险,或许用蔓藤将赤粼先困住再说?她如此想着,正在犹豫着该以哪个方向入手的时候,从京畿那边的方向,又听得兵马赶赴而至的声音。
灵芝诧异的回首看去,忽然眼中一亮。
但见夜色之中,那一抹黑色身影身骑枣色骏马疾驰前来,不是那墨泫,又是何人?
墨泫一人领军,身后军士铁骑沓至,此时看来,那刚毅无双的男儿,手中长枪横去,在半空中一抡,但只闻得那清亮的声音自夜色中传来,“韩骁,左右散开。”
韩骁至那长蛇之中听到这一声,也不回首,与墨泫这么多年来战场上的默契十足,只见到他手势一挥,身旁将士纷纷散开,正好散开了一道,这一道缺口正好让墨泫的兵马驱驰前来。
长戈直指,墨泫之兵直捣黄龙,骑兵万千,竟只为了对付一个妖狼人,这也足见墨泫对赤粼的忌惮,也足见皇帝对这一役的寄望。
赤粼一战再战,韩骁的这边的围攻倒是让他还绰绰有余,但是眼见墨泫此时前来之势,就是赤粼也是觉得心中一沉,金刀沾满血迹,在大杀一片之后竟是将身侧士兵一拉,生生的将这士兵给拉下了马,随之赤粼自己翻身上鞍,这一动作一气呵成,利索干脆。
赤粼驱马作战,更是勇猛无比。
只是,墨泫的人马过来,如果再将他圈住的话,想要再突围未必容易,赤粼顿时下定决心,不与之正面交锋,而是策马扬鞭朝着望京山旁策马去。
“追……”墨泫赶马上前追赶,千骑万骑,突破长夜,一路追着赤粼跑。
林深见鹿,夜深破晓。
赤粼一人一马在这望京山脚下徘徊,本为了龙脉想要上山去,但是身后墨泫的人马追得太急,再加上赤粼又对这望京山不熟,如若进山之后再被困再山中,那便不好了。
如此作想,赤粼调转马头,朝着望京山后面而去。
绕过了望京山的重重阻隔,山的后面便是临滨的茫茫大海,一望无垠,但只见蔚蓝色远衔天际,远不见天,深不见底。
向来听闻,说景国气运临海而生,延绵万里不绝。
赤粼原本是不信的,但是此时驱马至此的时候,正好远天破晓了,厚厚的云层上日轮破晓,那霞光万丈映在这海面上,碧波万顷,让人心中忽然也没了底。
赤粼也一样,饶他骁勇善战,但是在面对这万顷狂波在前的时候,他忽然也怔住了。
“前无去路……”赤粼身骑在骏马之上,忽然喃喃了起来。
此生,他生而为妖狼首领,带领着族人走出北寒之地,一战不挠,哪里惧怕过生死,可是此刻在面对这碧波万顷、一望无垠之际,他居然空洞了起来。
身后,墨泫带领着人马追赶过来的声音已然及近跟前了,赤粼几乎能想到自己如若落在墨泫手里的下场,他一死倒是无所谓,只是从此之后妖狼族无人率领,谁来与之对抗?
如此想着,赤粼再度策马往前。
即便是,前途茫茫。
即便是,瀚海横波。
即便是,碧波……葬我身……
赤粼也一往无前,哪怕一马直前踏波而去,他生死无悔,赤粼只策马快速前进,并无半点要停下来的样子,反而是坚定前方目标。
“上天定我生死,妖狼人……死不屈服……”赤粼纵声高喊,一身红衣仿佛要着火了似的,随风飘荡而起的衣角远远看去,竟然像是身下骏马突生了一双红翼,竟然直直的朝着海面踏波而去。
“天若不绝我,定与尔等死战到底……”这一声呐喊,余音不绝,随着余波荡漾,竟然真的是如同马生双翼似的,踏波而去。
海上横波,铁蹄踏踏,这一去天涯海角。
墨泫带着人一路追赶,驰骋至这海边的时候,铁骑骏马也不停下,随波踏浪,却无法像赤粼那样在海上踏波远去,只见到墨泫身下的骏马已有一半被海水淹没,一个浪头打了过来,骏马便被打得不再往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红影踏波而去。
“天不绝他妖狼……天下,难道真的要烽烟四起了吗?”墨泫追不过去了,没能像赤粼那样骏马踏波的本事,只能望海空叹。
这眼前的场景,也让身后的士兵啧啧惊奇,这往后与妖狼人之战,只怕是更加的艰难了,妖狼人赤粼有了这等神迹般的传说,只怕是后患无穷。
墨泫在这海边驻马了许久许久,直到阳光洒满每一片海水,波光粼粼,有海水浇打前来,但却仍旧无法洗清墨泫此刻心中的震惊。
谁都无法解释眼前的景象,只能如墨泫所说的那样,妖狼人气数未尽。
是啊!
历经了数百年,在北寒之地那样苦毒之地都不曾灭绝的种族,如今再度出来了,怎可能昙花一现,那样岂不是空谈一场?
只怕从当时,那谛听铜兽被燕南征扔下龙脉深渊的时候,打破了龙气的制衡,便决定了妖狼人的崛起,气数……也在不断的改变。
韩骁在侧,他想要开口问墨泫,但是又看到墨泫这般沉重的心思,一时之间韩骁也不敢再开口,只能依旧在马上不动,等待墨泫的下一步指示。
许久了,墨泫才下令,“回城。”
无论如何,今日此时都得向父皇禀报,父皇拨下兵马让他围剿妖狼首领,可是他们千军万马却眼睁睁的看着赤粼一抹红衫,跨马纵横,竟踏马扬波而去。
此事,匪夷所思,却又亲眼所见。
耳畔,但只留下赤粼那狂傲的余音,犹如他踏波而去的那一刻,“天不绝我,定与尔等……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