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燕南征愣了一下,蜷在树干边上有些诧异,张开的嘴巴干涩的舔了一舔,“那个……我不明白,问何方道?我……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个浑水摸鱼的,这身行头都是蒙来的,皇帝赐我的,我不当这个除妖师不行啊!”
“还有,就是去攻打狼谷那一次,是那个灵芝妖硬拉着我去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迁怒于我。”燕南征此刻只想尽快撇清关系,在如墨的夜色中,他整个人蜷在树干边上,既害怕又奋力辩驳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赤粼就一直站在那里,眯着那冷漠的双眸定定的望着他,任凭他稀里哗啦的说个不停,他将手在耳朵里掏了掏,心里也大概对这个道士有了一番见解。
只见燕南征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赤粼的耐性也用光了,干脆将金刀一抽,横在了他的跟前,问:“说完了没?”
“说,说完了。”金刀之下,燕南征只好乖乖闭嘴,他想往后缩去,但是也再没有后路了。
赤粼可算是满意了,将金刀收回来豁的一转手腕,刀尖朝下,刀刃刺入土地,入土三分。而后双手环在胸前,审视着眼前的道人,“人间皇帝不会轻易封除妖师的,你这厮没有什么能耐,靠坑蒙拐骗也未必能到这种地步。”
燕南征咽了咽口水,有些想要反驳,可是却又不敢多说什么,这能讷讷的道:“先祖,先祖乃是元道子,开国有功,有银锏为证。”
这一点燕南征是比谁都清楚的,皇帝封他为除妖师有更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先祖的缘故,哪怕他能耐平平,哪怕他身无寸功,但是元道子当年功劳天大,功德碑上是明确记载的,平妖,建国,修皇陵,筑龙脉,而后两袖清风而去,这些都是先祖的功绩。
所以哪怕燕南征有再多的不是,毕竟他是元道子的后人,也当该沐皇恩。
赤粼垂眸了下去,自然也是再没有更多的异议,只是在思循了好一会儿却是悻悻然的笑了起来,言语也带着三分嘲讽三分戏谑,“想当年你的先祖那般神仙人物,将我妖狼族赶入北寒之地,封于苦地数百年,没想到他的继承竟然是这般的窝囊,天亡尔等。”
燕南征想要辩驳,但是眼下妖狼人凶残在前,他想了想,还是小命要紧,便不再开口。
“我问你,当年你先祖封印我族人,是以何手段,才能将我们镇压数百年?”这便是赤粼此行的最终目的。
人间皇室已经换了新的储君,新储君还是自己的老对手,赤粼几乎可以断定等到他登基的话必定是会对妖狼人再度穷追猛打,赶尽杀绝的。
他便只能在此之前进京,将当年的致命点打探清楚,不然的话很难保证会否再重复数百年前的覆辙。
那苦寒之地啊!锥心刺骨的地方,每日受的煎熬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他们既然出来了,又岂会再回去?所以他必须搞清楚这么多年来,他们是怎么做到这等封印的。
唯一能解答的,便是当年封印妖狼的元道子后人,眼前的这个窝囊道士。
燕南征一个姿势窝得久了,有些麻木,他动了动自己的身子,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先祖筑皇陵、修龙脉以保景国国祚昌盛,龙脉镇压着的,便是遥遥北寒,龙脉在你们是……是没戏的。”
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盯着自己的那个人的目光冰冷了下来,他又不敢开口了。
赤粼也是盯了他许久,盯到燕南征觉得自己全身发毛的时候,燕南征忍不住开口问:“我,我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了,能放我走了吗?”他目前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可是,赤粼还是依旧盯着他看,也并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只见妖狼首领顺手朝着边上插在地上的金刀一摸,手掌紧紧握在了刀柄上,一抽,刀锋离了地面,依旧的寒锋四溢,杀意陡然。
赤粼说:“虽说你看似酒囊饭袋,但是毕竟乃是元道子后人,前仇旧怨,我也绝不会留着一个隐患再次来封印我狼族之人的,所以……”赤粼豁然站起,双手紧握着金刀刀柄一砍而下,“受死吧!”
“你你,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燕南征退避无路,眼见着金光一闪,和着山风而至是致命的冰冷,刀锋朝着他头上天灵砍去的时候,但见夜色中一道绿色踪影倏忽间飞来。
绿影仙踪,缠绕住这金刀的锋口,适时的抵挡住了金刀砍下燕南征的脑袋,这一刻,千钧一发,就是那燕南征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生还。
他难以置信的睁开自己的双眼,只见头上道髻被砍乱了,头发凌乱的垂覆下来,可是自己还是好好的,他当下欣喜不已。
再看那赤粼,只见到金刀被绿影缠绕着,那抹灵气像是有千钧力道一样的将刀锋给往边上侧去,还听见灵芝那着急的声音吼了燕南征一句,“呆子,还愣着做什么?”
燕南征如梦惊醒,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开,顺着来时的山路一路狂奔而去。
但见赤粼被灵芝所幻化的那抹灵气给纠缠不已,一怒之下将金刀朝着燕南征所跑去的方向一扔过去,金刀正好插在燕南征面前的脚下,若是再往前一步,定然是难以活命了。
不得已,燕南征只好停下了脚步,讷讷的回首看着那妖狼首领,一身红衣被风吹得翩飞不已,在夜色之中红衣墨发,无尽的张狂,也有无尽的自信,“想从我手上逃脱,你还没那能耐。”
“他无那能耐,那我呢?”娇俏的女声响起,那抹绿意自金刀刀锋上缠绕了几圈,最后凌空飞起,在夜色中绕了几圈,最后绿色的光影之中,灵芝双手负在身后,且娇且俏的站在当处,盈盈笑意,自然是有绝对的自信面对眼前的妖狼人。
赤粼饶有意味的看着眼前的绿衣女子,一身的灵韵骨,看得他是忽然法子肺腑的一笑,“你?我倒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你了?”
说罢,赤粼的身影快速的闪移,又至那金刀的边上,挥霍起那金刀,横在了燕南征的跟前,“小美人,你我可真是缘分不浅,何不随我一同离京得了?”
“大,大王饶命啊!”燕南征一脸哭相,“她跟你走可以,你就放过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