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秀女惨死一事颇有内幕,可这事却不能声张,明桢帝暗地里派人查探,也有意将这事压了下来。
一直过了三日,关雎宫里才见明桢帝愤怒而来。
“皇儿这是怎么了?”楼北辞看着明桢帝一口气喝掉了三杯茶,咋舌不已。
“母后可还记得周家秀女一事?”明桢帝显然还是余怒未消。
楼北辞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明桢帝坐下才道:“那黄花醉可是失传已久的禁药,平常人根本见不到,最近一次出现的,却是在西凉国皇室!”
“哐当。”
楼北辞手中佛珠落地。
“母后……”明桢帝疑惑不解。
楼北辞默默接过高嬷嬷拾起的佛珠,悠悠开口道:“李氏离世前曾言,蛊族前任大祭司死有蹊跷,要哀家多加注意冷宫。”
明桢帝俊眉一皱,显然对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太相信。
“此时既然是在后宫,就有劳母后多加费心了,而让朕气恼的是……那周家秀女是自缢而亡。”
居然是自缢!
不待楼北辞消化,明桢帝再道:“而且是因为爱慕国师不得嫁,才自缢的。”
楼北辞狠狠皱了皱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盛朗曾过他与蛊族的牵扯。
到底心里偏袒盛朗,楼北辞重新扬起笑道:“国师器宇轩昂,又未曾嫁娶,民间有爱慕者又何足为奇,只是这周家秀女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会有如此毒药?”
果然,楼北辞一番有心偏袒下,明桢帝也没再多做纠结,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毒药来源处,心里却盘算着要给盛朗赐婚了。
这些楼北辞都不知道,将儿子打发走后,楼北辞只觉得身心俱惫。
果然儿子越成熟越不好糊弄了。
“主子,淑贵妃娘娘携五妃求见。”珠玑道。
将手里头的诗经搁下,楼北辞淡眉间有一股不耐烦,“宣。”
不过一会儿,殿门再次打开,脚步声整齐划一,“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轻“嗯”一声,便指了指座椅。
淑贵妃领头恭敬坐下,顺妃等人才一一落座。
“说吧,又出了什么事?”楼北辞平淡的语气里参和着一丝烦闷。
“回太后娘娘的话,选秀一事让臣妾愧疚不已,特来请太后娘娘收回凤印。”淑贵妃起身半蹲道,之前魏皇后失势,便是由她手掌凤印的。
“贵妃不必愧疚,此时皇上罚也罚了,便过去了。”楼北辞瞅了淑贵妃一眼,再见德妃那抿唇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明桢帝还真没说过要处罚淑贵妃,只是借着由头,将魏皇后的中宫笺表废了。
只是楼北辞是有借口能将淑贵妃的凤印收了,可却没这个必要,所以也一直没动她。
如今看来,倒是有人着急了。
将手上茶盏搁下,楼北辞语气里满是鼓励:“出这事也怪不得你们,至于佟妃还当多加费心教导佟常在才是。”
佟妃被点名,连忙欠身道:“是,臣妾定当多加教导佟常在宫规。”
楼北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佟妃近日的表现很是欣慰,又看向眉间多了几分郁色的淑贵妃道:“不过是个族妹罢了,与你本家并无干系。”
淑贵妃闻言眼睛都红了,满怀感激的躬身道:“得太后娘娘此言,臣妾...臣妾实在感激不尽。”
楼北辞感慨万千的看着眼前委屈的女子,看来淑贵妃近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纵使景家秀女与她无关,可却同出一脉,难免别人会在背后说闲话了,只希望今日她一言,能让这些流言蜚语截止。
想到此处,楼北辞又肃目道:“近来哀家疲乏,便没再管事,这宫里的规矩难免也松散了,以下犯上的事暗地里层出不穷,从今日起,恢复晨省,皇后虽犯了错,却也还是这大楚的皇后!”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的答“是”,脸上都不敢流露出半分不甘。
德妃在听到“以下犯上”之时,脸色青紫交加,尤其好看
淑贵妃又道:“那您这?”
楼北辞揉了揉额角,颇有些疲惫,“哀家这还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吧。”
“是,臣妾贸然打搅,想来您也累了,不如臣妾等就先退下了?”淑贵妃如何不明白这是楼北辞给她的暗示,连忙请辞。
楼北辞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去吧。”
众妃皆退。
终于又恢复了一室宁静,璇玑连忙将那错金螭兽香炉中的香熄灭,又点上了自调的果香。
这关雎宫里的东西,一向是不会重复使用的,防的就是有人借此机会下毒。
方才妃嫔已经闻到了这满室的青菱香,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懒懒的依回了榻上,楼北辞闭目浅眠。
冷宫又叫静思宫,此时过了傍晚,便显得更加清冷杂乱。
“吱呀...”
开门声透过那半月门传到宫内。
原本人数不少的冷宫,也因为那次蛊族斗争,而变得寥无几人。
一双眸子忽然睁开,眼中带着几股血腥,与身体的僵硬极为不符。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传来,床上猛地坐起来一人,走下床手脚不协调的开了门。
“桀桀,恢复的倒是不错嘛……”十分暗哑的声音,却听得出来是一个女人。
门外之人冷哼不语,径直越过门槛,全身包裹在了一件黑色斗篷之下。
“东西呢?”声音清冽干净。
女人毫不客气的将黑斗篷揭下,一张俊容露出,与盛朗别无二般。
“急什么,喝口茶?”女人僵硬着倒了一杯茶,白瓷杯中的水锈迹斑斑,还有不知名的黑色物体蠕动,着实让人反胃。
盛朗却不吃这一套,冷冷的盯着那张年轻的面孔,猛地将瓷杯打翻在地。
“哎呀呀,这可是我最后一个瓷杯了。”女人口中满是可惜,脸上却没有半分可惜的样子。
“废话少说,东西呢!”盛朗紧握着拳头,忍住想走人的冲动。
“别急嘛,你母亲的遗体完好无损,只是对我好有些用处,待我用完……”
女人如若旁人的自言自语,还未说完就被盛怒之下的盛朗掐死了脖子,眼中血丝布满,颇有些唬人。
“你放手!你就不怕我将你母亲的尸骨分解为了蛊吗……”女人惊呼,满是威胁道。
盛朗将女人甩在地上,用脚碾压着女人的手指。
一股钻心的痛让女人起了退意,“我这就带你去见你母亲……”
盛朗才挪开腿,冷眼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女人。
由女人带路,七拐八拐后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四合院,将门推开进入最小的屋子,女人才指了指屋内一角道:“诺,就在这下面。”
盛朗急着想将母亲的身体找回来,却没看见女人狂暴血腥的眼珠子。
将碍事的板子掀开,果然见底下躺了一个人,但是屋内太过昏暗,盛朗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心里焦急,思索一番还是跳了下去。
盛朗凑近一看,心里大惊失色,却被眼前忽然睁开的眸子吓到,紧接着便昏迷不醒了。
再说选秀一事已过,上记名的一共有六名,分别是欣贵人,瑛常在,王常在,慕容常在,白答应与贺答应。
记名的一共有十八位,分别赐给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与其他宗室府上,其中四位皇子每人都得了两名侍妾。
这两名侍妾才进了四皇子府,第五日便传来了皇子妃有孕一事,而就在其他三位皇子妃去到四皇子府恭贺时,大皇子妃也查出了喜脉。
楼北辞高兴的合不拢嘴,赐了不少好东西下去,又将明桢帝唤到了关雎宫。
“皇儿,哀家思来想去,只觉得几个孩子都不懂生养之事,着实是放心不下,便想着去找几个背景干净,资历丰厚的嬷嬷送去。”楼北辞一见到明桢帝,便拉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起来。
明桢帝也颇有此意的点点头道:“儿子也正有此意,只是到底没您懂。”
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不止大皇子与四皇子府,就连二皇子、三皇子那也送去了两个嬷嬷。
老嬷嬷们才送下去,四妃便赶过来谢了恩,第二日四位皇子也携皇子妃入宫了。
“孙儿/孙媳妇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长乐无极。”四位皇子携手皇子妃行礼。
皇子们成年后,也不再像儿时一般称她为皇奶妈了。
“快起来,老大媳妇和老四媳妇身子可还好?怎的也跟着进宫了,头三个月啊就得好好养着!经不起折腾的。”楼北辞眼睛放光的看着四皇子妃的肚子,四皇子是与她最为亲近的皇子,她自然最关心。
大皇子妃是阮家姑娘,四皇子又是和妃所生,自然与四皇子妃交好,只见她软和端庄一笑,“皇祖母尽管放心,孙媳与四弟妹特意请了平安脉才入宫的。”
楼北辞满意的笑着道:“如此就好,日后这些个小事,你们就不必入宫了。”
大皇子妃与四皇子妃相视一笑纷纷应道:“是,孙媳谢过皇祖母。”
今日她们也不想来的,只是二皇子妃与三皇子妃没怀孕,肯定会入宫谢恩,她们若是不跟着来,恐怕要得一个不孝敬太后的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