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又是一月请安日,魏皇后早早的便领着众妃嫔来了关雎宫,因是楼北辞病愈后初次请安,连“养病”的淑贵妃与安胎的李嫔也来了。
“都起身吧,高嬷嬷,赐坐。”
楼北辞一袭古烟纹碧霞罗衣,配上一身月牙凤尾罗裙,朝云近香髻上斜插着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搭着高嬷嬷的手,缓缓走向凤椅。
“母后精神看着好许多了,平日里也该好生注意身子才是。”
魏皇后一脸担忧不做伪。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等会哀家便派个擅长食补的嬷嬷,回坤宁宫给你补补,也早日给荣儿生个弟弟。”
楼北辞笑得慈眉善目,话音刚落便见一向端庄的魏皇后红了脸。
“是臣妾肚子不争气。”魏皇后轻声细语,有些泄气。
楼北辞却不赞同的摇摇头,安慰道:“来日方长,子嗣这事全看天意,你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魏皇后咬唇点了点头,她能不着急吗,宫里头一溜串的皇子都能跑能跳了,可她的嫡子八字还没一撇……
“说起孩子,臣妾瞧着李嫔似乎又清减了不少呢。”佟妃一向看不惯李嫔那病歪歪的作态。
“嫔妾近来胃口不佳,让姐姐笑话了。”李嫔愁眉不展的笑了笑,一脸警惕的护着肚子。
“李嫔就算是胃口不佳,也该多为肚子里的龙嗣着想才是,身份可比你矜贵呢,淑姐姐你道是不是?”贤贵妃摸了摸发鬓上的翡翠雕刻的凤凰,语中不屑毫不遮拦。
淑贵妃眉头一抬,望着贤贵妃但笑不语,直把贤贵妃看的发毛,连脸上的笑也僵硬了,才撇过头。
“贤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李嫔神色如常,还是那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贤贵妃讽刺一笑,场面一度尴尬。
还是楼北辞淡淡的瞥了贤贵妃一眼,才打破僵局:“寺院一事,李嫔想来也知道了。”
众妃又惊又怒,显然是都不知晓这事。
李嫔脸色忽然一白,一脸的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福了福身道:“得太后娘娘垂爱,嫔妾本不该不知好歹,只是实在害怕舟车劳顿,再者,寺院也不好见血……”
楼北辞心里冷哼一声,瞧瞧这理由,她还真不好拒绝。
魏皇后见婆婆脸色突然就沉了下去,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出声圆场:“李嫔多虑了,且不说你,就是母后也是经不得舟车劳顿的,再说路途也不远,宫人岂敢劳累到母后?而血光一事更加不必担忧,虽说是去祈福,却并不是住在寺院里的。”
李嫔咬住下嘴唇,满脸的不甘心。
楼北辞向魏皇后投去赞许之色,略微有些不虞道:“李嫔可还有问题?”
李嫔恨不得往凤椅上的女人扔去几只蛊虫,可纵是如此,可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是嫔妾见识浅薄了,嫔妾今夜就收拾行李。”
楼北辞也懒得去计较,李嫔话中有几分真情假意,同魏皇后吩咐道:“乐安、睦雅与如芙那边就烦你有费费心了,程贵人那也去吩咐一声吧。”
魏皇后点头浅笑,又从身后心腹手中端来一个小盒子,“母后尽管放心,对了,这串和田玉手镯做工精致,最难得的是开过光,还是含有凝神效果的暖玉,母后时常带着定能长寿万康。”
楼北辞示意高嬷嬷取来,细细摸上一番后,便喜欢上了,喜滋滋的直接戴在了手上,触觉温润无比。
“你有心了。”楼北辞眸光柔和,带了些许感谢。
再说李嫔回了咸福宫后,便在寝宫里气的跳脚,眸中狠戾尽显,“楼北辞,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去皇家寺院的日子,便定在了半月后,可李嫔在御花园散步时,却被新秀薛贵人冲撞落红了。
薛贵人入宫时不过一个答应,可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晋为贵人,自然是能耐不浅。
一边是旧爱,一边是新宠,一时明桢帝也犹豫不决,何况二人还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明桢帝一恼,便直接将此事丢给了贤贵妃。
楼北辞暗恨李嫔的动作快,当初她也想尽快去皇家寺院,免得日长梦多,可英王一家却忽然从封地而来,她也不能不管人家不是,好歹也是她的养子。
“去将贤贵妃请来。”楼北辞暗自恼了一会儿,便决定,还是将管这事的贤贵妃唤来一问。
贤贵妃正好在宫里审问御花园的宫人,便忽然从云洗口中,得知太后娘娘对此事颇为在意,索性将御花园的管事一并带上,来了关雎宫。
一番行礼后,贤贵妃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左手第一位。
楼北辞此时还是有两分烦躁,“审得怎么样?”
贤贵妃闻言,无奈的再次起身回话道:“新得了消息,薛贵人也怀有一个月的龙嗣,李嫔的胎也算是保住了,却不可轻易下床,御花园那边,正好因为李嫔谨慎,清了道,所以并未有宫人瞧到过程……”
楼北辞眯了眯眸子,并不觉得意外,李嫔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把握的,“照你这么说,在场的人便只有李嫔与薛贵人的人了?”
贤贵妃艰难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头大。
得了,又成了一桩无头案,而且明面上犯了罪的人,也揣了一张免死金牌。
“那为何又要将御花园管事一并带来?”楼北辞有些不解。
贤贵妃稳了稳心神,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只是臣妾以为此事太过于凑巧,李嫔既然已经清了道,那身为贵人的薛氏又是如何碰见李嫔的,再者,李嫔虽然娇弱,可却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导致小产的身体……”
楼北辞赞成的点点头,看来贤贵妃的确聪慧,私下里猜测一番,又试探道。
“你说的不错,想来御花园管事是说,薛贵人是先一步入了御花园,且是在另一面,所以并未知道李嫔也来了,而她们能碰见也是因为,薛贵人恰巧走到了李嫔的那一面,而之前因为清了道,所以薛贵人才未被发现吧?”
贤贵妃惊呼出声,点了点头,“母后怎知?”
楼北辞冷哼一声道:“看来这人是有备而来,哀家决不能姑息!贵妃,你一向是有想法的,对于此事,你可有何想说的?”
贤贵妃看了一眼一旁,战战兢兢的御花园管事,犹豫再三,还是狠下了心:“臣妾以为,此时既然是在御花园发生的,那无论如何御花园管事就会有嫌疑。”
楼北辞勾了勾唇,目光不善的锁定那管事,却见那管事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噗”的一下便跪了下去,不用人威胁便悉数吐了出来。
“奴才该死!前几日晚间,逢一蒙面人持刀威胁,又拿奴才宫外老母亲做威胁,让奴才给他办事,还给了奴才一大笔银两,奴才心想着欠下的赌债,又担忧母亲,一时害怕便答应了,还请娘娘从轻发落!”
看其目光哀痛后悔,脸上又呈灰清之色,楼北辞便知这御花园管事的话有几分可信,却还是作怀疑状呵斥道:“放肆!你说谎也需打个草稿,这宫里除了带刀侍卫,又有何人能有功夫,又能持刀行走?”
还有盛朗,楼北辞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贤贵妃也是一脸不信。
御花园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发着毒誓,却依旧不见上首之人有半分松口。
“你若再不说实话,哀家便直接将你打发去了慎刑司,反正这御花园管事的油水多着呢,也不然没人补齐。”
“太后娘娘不要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娘娘尽管去查便可知!对了,奴才这还有证据能证明……”
贤贵妃不善的瞪了他一眼,疾言厉色道:“还不快呈上去!”
御花园管事继续磕了个头才道:“奴才的证据是那人成事之后,赏给奴才的银票,皆在房中,奴才不曾放在身上。”
楼北辞冲一旁的云涤使了个眼色,“你带几个小太监一块儿去取来。”
云涤连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云涤便取来了一个小盒子,待御花园管事将其打开,便被里面金灿灿的光芒给闪到了。
“哼,你倒是赚了不少!”楼北辞痛心疾首的看着那一盒子“污物”,满眼的杀气。
“奴才一时被迷了眼,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御花园管事鼻涕眼泪尽出的磕着头,磕的殿内“碰碰”作响,也不见楼北辞心软半分。
“咦。”贤贵妃也在一旁瞧着盒内的把戏,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惊叹出声。
“怎么了?”楼北辞投去疑惑的眼神。
贤贵妃沉吟一番,才小心翼翼道:“娘娘可否将盒子,借给臣妾细看一番?”
“有何不可。”楼北辞直接将盒子递到了贤贵妃怀中。
果然如此!贤贵妃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头如实回答道:“娘娘且看这些银票,皆是河西的景家钱庄所出,可景家的钱庄,早在先帝在世时已经没了,如今能有这景家的银票,想来也是只有她们自家人了。”
楼北辞仔细一看,果然见那银票不显眼处,有一菱花标志,却皱了皱眉,“拥有这银票的,却也不一定是景家之人。”
贤贵妃这是在暗射淑贵妃了,不对,好像还有一个姓景的常在,只是却不知与景家是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