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面对着威风凛凛的林冲,脊背发凉,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头、脸颊渗出,淡青色的官府倒有大半被汗水浸湿了,两条腿禁不住哆哆嗦嗦地颤抖。
林冲看官兵已无战意,大踏步地走到黄安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柄同样颤抖得厉害的剑,接过来时才发现那剑柄已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林冲单手把黄安的双手背到身后时,发现他的手似乎已经僵硬得不会打弯,不过用“环刺手铐”锁住时还是并没有花费太大的气力。
其他梁山兵士也陆陆续续上了主船,几乎没费气力就把主船上的官兵全部俘虏了。这也难怪这些官兵没有战斗力,本来船队威武浩荡,谁知途中神鬼不知地被变成对方的囊中之物,只剩这一艘主船,翻盘实在是难于登天。况且对方敌将身手不凡,一上场就露了一手,更是将己方的胜算变成了无穷小。谁都是血肉填成的身躯,谁也不想以卵击石。
第二战,居然比第一战打得更加顺利!
按照吴用事先的部署和交代,官兵中只留下黄安和级别较高的几名官员,其他兵卒除了在战斗中战死的,一律包扎止血,解了镣铐,四百人一组,用压缩胶囊压缩了十组。这一批压缩胶囊是特制的,加入了延时解压缩技术,并且金属胶囊外部连接着长长的锁链。宋万和手下戴了面具用船运送到石碣村的岸边一处空地附近的水域,把压缩胶囊解锁后抓着锁链抛向岸上,待解压缩完毕后把压缩胶囊的空壳又重新拉回船上,凯旋回山。
被释放的官兵则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各寻生路去了。
只有黄安和几个官员,此时被关押在梁山的囚房,不知吉凶,惊魂未定。
梁山山寨上下却一片喜气洋洋,杜迁、宋万、林冲、林娘子众位有功头领和手下有功兵卒,皆领了封赏。从聚义堂到各个营寨,除了安保守卫轮流执勤查哨之外,山寨上下又排了流水般的筵席,大肆庆贺。南山酒店自酿的好酒,水泊里出的新鲜莲藕并鲜鱼,山南树上自有时新的桃、李、杏、梅、枇杷、山枣、柿、栗之类,山寨自养的鸡、鸭、鹅、猪、羊等牲畜家禽自不细说。众头领只顾庆贺,满山寨觥筹交错,好一派得胜后的热闹光景。
单表一众被释放的官兵,回家的回家,逃命的逃命,和自己家眷至亲相见,自是一种团聚的喜悦和人生的感悟。
这边济州府尹苦等战报,不见下文,正在焦躁处,忽闻下面捕快抓到几个昔日旧识,依稀是在此次出征之列。府尹立即加紧审问,亲自过堂。那几个军士不敢说自己是轻易被俘而后无事释放,把个梁山的兵将加油加酱,形容得好似天兵下凡,个个夜叉嘴脸,力大无穷,自己死战不屈,才在主帅被擒、官船被收的处境下,连滚带爬逃命归来,怕官府问罪,是以不敢复命。府尹加大刑量严酷拷打,仍是这般回复,不由感到无尽的恐怖。思量此事事关重大,便派快马信使,一路飞奔,到达京城,将此事加急禀报给了朝廷。
宋徽宗好道喜文,尤喜书画,此时每日正在后宫潜心进行书画创作,不理朝事已久。太师蔡京代替皇上审阅奏折,收到来自济州的战报时,不禁焦虑道:没想到自己女婿给自己送的生日礼物“生辰纲”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强人所劫,涉案犯人仍在逍遥法外;更没有想到这伙强人竟然抢占山头、划地为王,公然与官府作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官兵进攻两次都叫敌寇轻易地获胜了!官府的威信何在?朝廷的名望何在?大宋的颜面何在?
蔡京掩卷闭目,当今圣上刚刚即位不久,朝中内外也相安无事。边疆的辽国和我朝边境已和平相处逾百年,虽北有大金国狼子野心,觊觎我中原沃土,叵耐蛮夷荒寒之地的游牧民族,能有多大的能量和作为?倒是这各地的盗贼流寇,若不趁其羽翼未丰之时连根铲除,实在后患无穷!
皇上忙着文艺创作,这除贼斗寇的事他老人家未必关心,此事还得和朝中当红的老几位商议妥当,大力围剿,以除心头之痛。
蔡京思罢,大笔一挥,把个奏折批了个“已阅当办”,便派人去找朝中那几位当红的政治明星去了。
看官,你道此时朝廷红人都有谁?太师蔡京坐定这头把交椅,其次便是东厅枢密使宦官童贯,第三位却是那次偶然在端王府后花园因为蹴鞠而认识的金牌帮闲高俅,这第四位,说来怕各位看官忘了,便是那从未来地球外星人管理中心因为营救同事而穿越到这北宋的段星。这段星现在朝中司职太史令,掌管观测天象,虽无实权,但是官居一品,谁叫他兼有“外国使臣”和“太傅帝师”王玄圭座下金牌伴读小书童的背景呢?
然而更重要的,是他蹴鞠的球技不比高俅高太尉差,深得以前的端王、现如今的圣上北宋董事长宋徽宗赵佶的喜爱,同时还得到了以前的三公主、现如今的文德帝姬赵灵儿的青睐。
段星自做得宋徽宗政权的太史令,没有一日不想赶紧找到在宇宙时空中迷失的S和H,只是暂时没有头绪和线索。于是一边做着本职工作——观天占星,一边派人搜罗大宋境内各种异常见闻。
要知道,在北宋乃至很长的一段岁月中,星相和世间奇妙的现象、变化一直以来是帝王找机会给自己歌功颂德的知识基础。段星的科学知识足以解释一切天文地理的自然现象,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得已借着星云变换、山川大河的点滴变化大作文章,称颂宋徽宗大吉大利、顺风顺水,倒也颇得宋徽宗赏识。
段星知道黄河曾经在宋徽宗期间“河清”了几次,于是派人在黄河流域加强观测,一有浑浊的黄河水变得清澈的消息,立马上报到自己这边,然后再报告给宋徽宗老大,说是河晏清平的吉兆。老大赵佶甚是欢喜,对段星愈加赞赏,官品也连升好几级。无形之中段星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都越来越大,预算上限也一涨再涨,也可谓“大吉大利、顺风顺水”。更何况朝廷之内明眼人都看得出,文德帝姬三公主赵灵儿对段星的那点儿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太史令成为驸马爷只是时间的问题。是以朝野之中,众官员无不对段星毕恭毕敬,俯首贴耳。
对于段星而言,自己在北宋朝野中巩固地位、稳步发展是对自己的时空营救大大的有利。他越能得到宋徽宗的信任,手中的权力和预算就越大,他自然就越能将信息网做大做细,建立起自己在北宋全境的信息网,已获得S和H下落的蛛丝马迹。
前几日有延安府的耳目送来情报说有天外的磁铁落到繁华大街的一处赌场后院,赌场中的众赌徒恰好身披铁器,有不少人葬身现场,惨不忍睹。段星警觉地感到此事有些蹊跷,正想进一步调查之时,接到了蔡太师的召见讯息。
而此时,蔡京也把其他二人——童贯和高俅,连同段星一起召集到内阁府,把水泊梁山的军情大体说明了一下。
段星自然知道梁山此时在发展期,而且和官府的交手之中保持不败,所以并不惊讶,只是在面部表情上配合蔡太师的信息,大感愤慨和不平。童贯和高俅当然想极力依附蔡太师,便试探着询问蔡太师的意见。
童贯这老油条如何不知这“生辰纲”是蔡太师女婿梁中书送与岳丈的生日礼物?他心里想八成蔡太师心疼自己女婿孝敬的那些珍宝,气不过才要围剿地方匪类。
童贯问道:“蔡太师忧国忧民,何等辛劳?这盗匪贼寇一天不除,我大宋便一天没有安宁之日啊。”
高俅附和道:“童枢密所言极是,匪类流寇扰官伤民,危害极大!”
段星问道:“依蔡太师之见,何日再赴梁山剿匪?”
蔡京道:“从战报上看,这山东的强人非同小可,居然会使用妖法,实在是祸国殃民,为害一方!剿匪之事,刻不容缓!”
妖法?其他三个听众不由地心里一震!尤其是段星,心想虽然这北宋的文明对科学的认知疆域还极为有限,皇帝也崇尚道教,整日炼丹问道,可是妖法二字居然一路传到了朝廷,这里面确是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