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容言殇之前尘(二)(1/1)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圣意难明,皇家的亲情,都是一场利益的考验和争斗。

宣武帝坐拥天下,和他的骁勇善战是分不开的,但是,更分不开的,是他的铁血手腕和杀伐决断的冷酷,而作为一个父皇,他更是把自己的政治手腕运用的炉火纯青。

他这一生,可能唯一的柔情,都给了已故的蒋贵妃,但是这份柔情,却远远不足以化开他的心石,在他心里,江山,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于大齐的百姓,纵然有些政策比以前严苛甚至令人生畏,都无法改变这是一个可保家国安定的帝王,而于祁容,自己一直都只是对方铁腕下的一颗棋子,用来刺激和厮杀,一直到最后一位胜出,他看着自己的子嗣,用自己曾经的方式,在一场设计好的棋局中,于他的股掌间进行猜测、争斗甚至骨肉相残。

而自己,成了最终的牺牲品。

成者为王败者寇,真是一点不假。

在那场决定命运的大火来临之前,祁容几乎算好了一切,他送走了宝七,安排好了暗卫,甚至连派出去寻找蒋元的人,都带回来了消息。

如同一个运筹帷幄的帝王,看戏一般等着暗夜中的黑衣人,包围王府,行凶,纵火,杀人,掩盖掉所有的证据。

那场火几乎要照亮了半个京城,熊熊火光腾空升起,整整燃烧了一夜,夹杂着纷扰不断的救火声,兵将声,赤红的火苗映红了祁容的双目,在他的眼中疯狂的跳动着,那张温润的脸,浮现着从未有过的刚毅。

祁容几乎欣赏了一整夜,原来那场火,是这样的壮观,原来他死后,众人是这样的表现,如果说之前的祁容,是在上一世的脚步中筹谋着一切,那这场火灾之后,就是他真正的新生了。

祁容深红的眸色里,对于未来,闪烁着点点的期待,他要改变的,不仅仅是上一世,未死的命运。

只是这些未知里,同样带给他更多的意料之外。

当他眼看着宝七与自己在‘死而复生’后初见,那份惶恐和害怕,甚至目光中透出来的担忧和冰冷,他的心也跟着陷入了谷底。

入住王府后的变化,一点点侵蚀着祁容的内心,尤其是那道圣旨来临时,祁容恨不能当下就杀入那座皇宫,可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祁容狠狠的摔下手中的拳头,如果他重活一世,只是为了保住火灾后的一条命,那这一世,他真是不活也罢!

从一开始,他就认准了自己的目标,他不会改,也不会变,即使多了一份突如其来的感情,那他就把这两个,都要了!

上一世祁容对蒋家灭族之案的调查,终究还是断在了最后一刻,所以这一世,他不仅派人沿着上一世的痕迹继续追查,甚至盯紧了都卫史的行动,收集着证据,逐渐摸清了所有的真相。

他筹谋着一切,观察着局势,他掩藏其所有的锋芒,却又总会故意露出一些什么,让对手捉摸不透,却更加忐忑不安,他甚至连自己和宝七的未来都想好了,却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提前退出自己的生活。

那一日拜堂,当他和上官鞠完最后一个躬的时候,纷扬的白雪下闯进来一个丫鬟,那张嘴一张一合,让祁容的头嗡嗡作响,他只听到了四个字,

王妃不见了。

当所有围观的客人一脸奇怪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新娘时,只有祁容在难以置信的眩晕中,苍白了脸色,一颗心如同被寒冰包裹,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沉去,那是从他病好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重病时的感觉。

祁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扔下一脸震惊的众人,在大雪中疯狂的奔向那件熟悉的房屋,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闯进了屋内,刹那间浑身冰凉,眼睛里只有那个已经晕过去的,穿着宝七衣服的丫鬟,毫无知觉的半躺在床上,显然是刚刚被人发现。

再后来,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安王娶回来冲喜的那个夫人,在安王娶亲的那天消失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了,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想象力的发乎想象力,没想象力的发挥八卦力了。

围绕在安王身上的八卦,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攀登上京城的头条,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评得上皇家密辛。

祁容多日没睡的脸满透着憔悴,满目的血丝带着颓然,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深处,透着噬血的黑暗,当然了,没人敢仔细看。

公孙派过来的人已经穿过好几次话了,现在京城内的各类传言,对安王府的形象影响甚大,流言击中的不仅仅是消失的夫人,更重要的是影响着安王殿下的威信,这对一个打算上位者而言,并不是好事。

祁容却每次都是相同的回复,他不在乎。

冷暗的双目,让传话的亲卫周身一冷,不抬头都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派出去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暗中调动的势力,几乎要遍布整个大齐,五天了,整整五天了,却依旧没有听到一点消息!祁容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就这么从人间蒸发了,是不是就此离开这个世界了,不然为何,走的这般悄无声息,消失的这般无影无踪。

祁容死死的捏着手中的茶盏,咔嚓一声,碎了,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了,手上的血痕都凝固了多少遍了,而受伤的人,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只在另一个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张信纸,熟悉的字体在上面如行云流水,却写着最后临别的内容。

祁容还清晰的记得,她当时练字的模样,这字体,还是他教的……

手上的血滴再一次的滑到了手腕,可心里的血,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的在心上划过,疼得他甚至都要麻木了。

为何你不再是,上一世那个痴傻的女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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