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桐一进门儿,便是浅笑柔声,
“清桐来迟了,不知上次赠与姐姐的雪花珍珠膏,可还管用?”
那天没能看清楚,宝七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秋水剪瞳,温婉闺秀。
“效果很好,谢谢了。”
上官清桐莞尔一笑,转眸看向祁容,
“表哥身体,可有好转?”
祁容不答反问,
“还不知道你们,原来早就相识了。”
上官清桐只浅笑,宝七便只好接道,
“第一次来祁府时,有缘见过上官小姐,多亏上官小姐赠药,面上浅痕得以全消。”
上官清桐只一勾淡笑,浅不露齿,
“寻常物件,姐姐不必介怀。”
话音一落,又专注看了一眼祁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紫鸢,
“最近清桐得了几幅画作,就想着拿来和表哥,探讨一下,未及通知,自作主张了~”
“这是前几日最新得的药品,对表哥的身体大有益处,芸儿,得空儿记着给你家少爷熬些放在药里。”
一句表哥,算是让宝七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言谈之间,更让宝七感受到双方的亲近,对自己的处境,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小尴尬。
芸儿倒习以为常,还是那般清甜的应了一声,便接着药盒出去了。
祁容态度温润,虽是如常的笑意,眼眸中却有掩不住的兴趣,便请上官清桐一同进了书房。
宝七待三人皆进去,正踌躇着想个什么借口抽身出去,一抬眼正好对视上祁容看过来的目光,温和淡淡,如有星光,
“娘子不是有意学习么,进来一观吧。”
上官清桐立于祁容身侧,听罢眉眼一笑,温婉如歌,
“姐姐也对书画感兴趣吗?不妨一起阿~”
宝七总觉得,自己进去,就好像亲身打破了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却又无法拒绝二人殷切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上。
尽力保持面色平静,唇角如勾,眸光淡然有礼,立于祁容的外侧,
“不过是想学习一些日常的书字,哪里敢妄言丹青。”
祁容也不知是否看出了宝七心中窘迫,声量轻弱,只接道,
“跟着同看便好,不用勉强。”
上官清桐这才极为讲究的接过书画,缓缓打开,一股独有的清墨香气扑鼻而来。
宝七在一旁看着,听着,祁容便与上官清桐时而题字,时而小声轻语,或偶然得出一二佳句。
一上午的时间,也便这么瞬息而过。
宝七甚至觉得,如果祁容不是身有重病又不能人道,二人只消一站,便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更何况这般兴致相投,畅聊如知己。
自己往哪儿一站,活生生一个拆散有情人的万恶女配,霸占着男主的身体,让他们相见还得被自己守在一旁……
宝七沉浸在自己设想的剧情中,完全没注意身边的变化,直到被一声轻笑唤过神儿来,才略微尴尬的定了定身体,只听得温如泉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缓缓滑过心底,
“是不是昨日太过操劳,有些精神不济?”
宝七脸色微红,抬眼便见芸儿一脸真诚,如实禀告道,
“芸儿今早儿便见少奶奶有些疲累,昨日忙了一天,又歇息的晚一些,论是谁,也会精神不畅。”
宝七心里只叹这丫头也太能说了点儿,不过还是甚为感激,轻声回道,
“方才多有失礼,让上官小姐见笑了。”
上官清桐一个淡笑,并不介意,反倒劝言,
“宝钗姐姐照顾表哥,也要关心自己的身体,不然这病人还怎么照顾病人,岂不是让清桐心中多忧。
祁容放下手中轻毫,看了一眼窗外道,
“既然大家都累了,我看也到晌午了,不如先歇息一下,吃过午饭再聊吧。芸儿,命厨房多备一份餐量,告诉老爷夫人,上官小姐在我这边进餐,我们就不过去了。”
芸儿立马笑盈盈着欠身,
“是,少爷~”
“等一下。”
上官清桐喊住芸儿,扯着一丝笑意只看着祁容道,
“既然表哥累了,清桐下午,就不多打扰了,还是表哥的身体为重,午饭清桐应了母亲回去,不便留下,只好先行告辞了。”
说着还不忘嘱咐道,
“这些画作,就先留在表哥这儿,表哥得闲,还要记得再看,那些药品,也要记得食用。”
“既如此,祁容也不便相留,芸儿,代我相送上官小姐。”
祁容说完这些话,宝七直觉感受到了对方微不可见的一个眼色,看向了自己,唇角轻笑,轻身引路道,
“我来送妹妹吧,以后,还要多向妹妹请教~”
送走上官清桐,芸儿便赶紧扶着祁容到床边坐卧,将一早儿准备好的汤药端上,不忘补充道,
“这是上官小姐新送的补药,少爷喝点儿吧。”
祁容端过药碗,一口喝下,面色虚弱浅白,喘息几口才道,
“唤人传饭吧。”
待芸儿退下,只剩下宝七立在床边,皱眉望着床上之人,气虚面弱,恹恹无力。
也只有此时,宝七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传说中的卧病在床久不能动是何意。
直等祁容呼吸渐渐平稳一些,宝七才犹豫着开口,
“你……舒服些了吗?刚才,谢谢你。”
祁容浅浅开眸,半张半合,露出几分疑惑,好似不懂一般,
“谢我什么?”
宝七心中反驳装不懂,眼中看他气虚面白又不忍心,
“谢你方才,替我解围。”
祁容却只长吸了口气,即使病容厌倦,也挡不住他眸中的温润,还是耐心解释道,
“我这病总是来得急一些,清桐在时还能忍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些站不住,吓到你了。”
宝七心里想的是,表哥表妹,总算是血缘近亲,何况还如此投缘,想必上官清桐也理解祁容身体残缺之苦,才如此放心不下,
“她与你关系亲近,不想让她担心总是人之常情,我会尽快熟悉你的病情,以后,也能多帮上一些。”
一想到祁容不举之事,宝七总是格外同情,对于对方本不能忍的各种佯装,也变得宽宏起来,
“男儿有志,岂在驱壳,你这么有才华,必不能为小小囚壳烦忧,何况,司马迁尚以残躯做著!”
“司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