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的浪潮退去之后,无数鱼儿在岸上跳动,那数量几乎是清林村一个月的打捞量了。望着那密密麻麻得有些恐怖的鱼潮,清林村人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更加令他们诧异的,恐怕还是那个能够带动如此异象之人。
这一场神前对决,不仅仅气得谢雄飞一口恶血横飞,也气得姚家家族两眼昏黑,这一口汤,就葬送了未来一年马鲛鱼场的归属权。
虽然姚家不缺这些钱,但马鲛鱼场一年能够带来多少利益收入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数字。姚旭就这么义气行事断送了一笔横财,气得姚家家主半晌说不出话来。
待他醒悟之后,只气得快是要将姚旭活活打死。谢雄飞就算被白夏批斗,那也不关他姚家半毛钱的关系,只是姚旭非要逞能赌气,反道丢了马鲛鱼场的一年归属权。
白夏不去理会那一片愕然的现场,只是冲着司空瑶等人道:“我说……你们愣着干什么,回去煮饭吃吧,都快饿死了。”
苏从霜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点头,一抹清泪涌上眼眶,激动地点点头,感激道:“嗯!”
白夏的一口冬阴功汤,为清林村带来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鱼潮,也带来了一场久违的雨。
太阳隐去了毒辣的火光,众人皆是躲在屋中小憩。
先是水英爽朗的笑声:“哈哈!白小哥我真是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一凡也是咋舌,认识白夏也有一段时间了,却全然不知道白夏还有这一手艺,当下也是哀怨道:“就是。白夏你可是瞒我们久了啊!”
白夏耸耸肩,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会做甜点以外的料理。”
说到此处,白夏又下意识地看了司空瑶一眼,正发现对方也投来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白夏能够替苏从霜赢回马鲛鱼场,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司空瑶虽然先前曾对白夏抱有偏见,不过两人在小渔村草岸之上说开了之后,那份隔阂也尽数退去。
现在对于司空瑶而言。白夏只是一个好朋友而已。苏从霜也是她的好朋友。最后能够圆满收场,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苏从霜感激地道:“白大哥,接下来我会好好打理马鲛鱼场的。今年的收益全部算是你的!”
虽然白夏再三要将马鲛鱼场还给苏从霜,但是苏从霜却坚决不肯收下,最后妥协的结果也只是替白夏搭理,而她则是一分钱都不要。
白夏能够间接替苏家挽回一点声誉。已经是莫大的关照了。将马鲛鱼场赎回来之后,苏记晶合就能够重整昔日雄风。挽回顾客了。
来年即便是马鲛鱼场落入他人之手,那么至少也能够仰仗着清林村的食材重新振作。而且这一年来苏从霜也必定会潜心于料理之中,明年的神前料理便倒也不一定会落败。
白夏的义举,可算是解决了苏家的燃眉之急。
不过白夏确实再三谢绝。道:“不用这样从霜,马鲛鱼场的收益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苏家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这笔钱留给你们对于我来说要有用的多了。”
虽然不知道白夏的家境如何,但是这些天接触下来。苏从霜也知道白夏必然不会是一个拮据之人,能够在陨星阁雇佣三个长期保镖的白夏,断然是不会在意这些小钱。不过苏从霜却执意不肯手下,执拗地道:“那这样吧,暂时算我是向白大哥你借的,算是给我们苏记晶合入股,以后我们家赚了大钱,一定双倍归还!”
白夏拗不过苏从霜,便只是妥协道:“也好。”
苏从霜笑道:“好吧!那接下来就让我来做好吃的招待大家,汕头的名小吃,你们可都还没见识过啊!”
对待吃,人们向来有两种态度,一是“好吃”,二是“吃好”。“好吃”是讲究食物的味道,是一种享受,属于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吃好”,是要吃得饱,并且要有营养,能够满足人的生理需要。小吃是属于“好吃”的食物。什么是小吃,小吃是正餐以外的零嘴儿,也即“点心”,点到心而已,不会点到肚子里。面对正餐以外的小吃,你可以选择吃,也可以选择不吃,你不必在乎其量其质,只求其美味。从这个角度上看,纯粹意义上的美食,应该是小吃一类的食物。
潮汕地区数不清的地方小吃或点心,其形成要么脱胎于宫廷,要么产生于民间。潮汕的小吃,几乎全都是民间独创,并一直在民间流传。这是历史上潮汕地处“省尾国角”,远离国家政治中心,以及商业社会形成较晚,社会富裕程度不高所决定的。
潮汕小吃扎根于民间,它不依附于官文化、士大夫文化,从诞生之日起就以自然天成的姿态,顺应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流传于民间,乡土气息之风味浓郁,令人垂涎。
苏从霜信手拈来几样潮汕小吃,专门选取饶平汫洲出产的珠蚝,采用优质雪粉,甚至连猪油都要用本地猪的鬃头肉煎出来的猪油,制作的每一步骤十分考究,特别煎制的“蚝烙”,具有特别鲜美的蚝香味,口感酥而不硬,脆而不软。
清水浸一个多小时的糯米,加上湿香菇、虾米、用老抽、白糖腌制过的猪五花肉、栗子、莲子、芋、莲角等作为馅料,还要少许的芹菜珠,调入味精、胡椒粉、鱼露,最后还需要取腐皮一张,把搅拌均匀的糯米饭放在腐皮上卷成条状长卷,放到蒸笼上制成煎卷。
“芋味三绝”之芋酥,头绝是炸羊酥。它选用上等山芋,刨去芋皮,切成薄小片乒乓粿,晾干后放入油锅中炸酥,捞起后过滤去油渍,投入滚烫的白糖中。捞起冷却,再均匀地撒上炒熟的白芝麻和切碎的芫荽便成。芋泥是另一绝,是翻砂芋又是一绝。
觥筹交错之间,一时喜庆,众人皆是喝了点小酒,待三名女生倒下之后,一凡竟也是不胜酒力,和白夏多喝了两杯之后,也是悄然睡去。
白夏望着满桌狼藉叹了一口气,而后一个人转着轮椅到海岸边上透透气。
迎面吹来了异乡的海韵,落日的余辉下,海退潮了,恋恋地与温柔的沙滩吻别。浪滚动着,轻轻发出声声呼唤,呼唤中几分哀愁,几分苍凉。
白夏尝试着自己走下轮椅,却发现自己双腿使不上一点力气,挣扎了些许,却无功而返,再也不能洒脱地淡然微笑,只得悠悠的长吁命运之苦。
晚秋的空气,清清的海寂,连海也是累了,让人有些疲惫。海风没有吹醒他的酒意,墨汁撒了一海,马上导向了天空,夜色娇嗔着,羞涩的撩起白夏眼眸中的蒙蒙雾水。
远处嗒嗒传来几许脚步声,她看到了他的背景,深深约约的,孤单地挪动着,在努力记起什么,也在忘却什么,曾经用双腿走路的日子。
待她走向海天一色处,白夏缓缓转过头来,道:“醒了?”
司空瑶浅浅一笑,道:“不曾醉过,何言醒来?”
司空瑶是明合酒家的千金,自小品尝美食无数,酒水更是不在话下,若是拼起酒力,怕是白夏都不能企及。
司空瑶拾了两瓶气泡酒,一瓶交由白夏,另一瓶则自己饮了起来。
司空瑶坐在岸上,脚下能够感受到冰凉的海意,片刻之后道:“你的腿……怎么了?”
白夏先是一愣,旋即侃侃一笑,道:“你看出来了?”
司空瑶耸耸肩,又饮了一口酒,道:“这么多天了,我一直照顾着你,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白夏也开起了酒盖,叹息道:“应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起不来了吧……”
司空瑶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许同情,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夏不语,只是望着海面发呆,半晌之后道:“不知道,叶玉也束手无策,只能看天意了。”
司空瑶沉吟一会儿,道:“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药膳大师,或许能够帮到你。”
司空瑶总觉得这件事因自己而起,故而心中觉得有歉。
白夏摇摇头,道:“不必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出来太久了,不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的话,会乱成一团糟的。”
司空瑶神情艰难,道:“又是这种所谓‘天命’?你就不能试着自己去改变一些什么事情?”
白夏耸耸肩,道:“我现在做的,就是在用我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相信我。”
司空瑶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你,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意可以找我帮忙。”
白夏笑了起来,道:“那是自然,以后你会是甜点界的核心人物啊,哈哈。”
司空瑶不知道白夏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因为他是在嘲弄三年前她胜了他一事,有些不悦地嗔怒道:“你还是要提那件事么,可恶!”
白夏的笑声伴着海风徐徐隐去,大旱无云的日子,繁星满空,令人陶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