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瑶喜上眉梢,要是能离开这伏龙寨,说什么都乐意。
然而寨主却又一转神色,冷晒道:“那就继续想着吧。”
被摆了一道,司空瑶恨不得冲上去把寨主狠狠地扁一顿。
寨主缓缓站起身来,道:“黄冈,先把他们两个押回去看好了,我要先去和飞皇寨谈点事,晚上我再回来跟他们算账。”
黄冈点点头,继而又把两人押回了囚牢里去。
约莫过了半晌,到了饭点的时候,狱卒给每个人分发了一根法国长棍面包。
孟夕尧接过了长棍面包,递给了司空瑶,安劝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司空瑶没好气地接过面包,悻悻地用力拽下一块来塞到嘴里,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折磨自己,填饱肚子总归是没错的。
可不曾想那块面包塞到嘴里之时,嚼巴两下,差点没把牙齿硌坏了。
司空瑶忙把那块面包吐了出来,简直硬如顽石。
“呸呸呸,这也算是长棍面包吧,一看就没有选对烤箱,火候也不对,面粉也用错了。”
狱卒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司空瑶问道:“你们的厨子是怎么做面包的,这么难吃。”
狱卒不耐烦地道:“厨子生病了,今天的面包是昨天剩下的再烤过的。”
司空瑶狠狠地斥道:“这样的东西是会吃坏肚子的,你们不能这样!”
狱卒冷冷看了一眼司空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去,这么拽,有本事你回来,我用这个长棍面包砸死你!”
司空瑶挥舞着手里的长棍面包,砸在那钢筋栅栏之上,发出了铿锵响声。
孟夕尧看着手里头的面包,若有所思,道:“司空瑶,先冷静下来,这个面包有用。”
司空瑶看向孟夕尧,问道:“有什么用?当警备棍么?”
孟夕尧轻笑一声,悄悄走向墙壁一处,在几块砖头上摸索着,寻了一块最空洞的墙砖,猛地将长棍面包狠狠地捅了过去。
他的身形如同一把弓,一张一弛之间,只听得一声闷响,孟夕尧竟然用长棍面包把那块墙砖给捅碎了。
孟夕尧看着一脸愕然的司空瑶,无奈地道:“或许,这面包不是用来吃的。我先前观察过这里周围的地形,从这儿应该可以挖一条隧道逃出去。”
司空瑶忙是点点头,依瓢画葫芦地学着孟夕尧,用长棍面包往墙上一捅,却没有那种开天辟地的威力。
孟夕尧指着手肘,把发力的方式教给了司空瑶。
这一手法是将烹饪刀法中的斜刀推剞与武术刀法中的直刀冲刺合二为一,力由腰发,从肘到腕,力贯通体,方能把面包当做钢筋来使。
司空瑶瞪大了双眼,简直被孟夕尧这一手绝技震得说不出话来。
孟夕尧笑道:“家里头经常要切豆腐和劈柴烧火,所以我略微懂得一些刀法。”
刀法的根基没有三五年入不了门,小成者则需十余年。
这么高深的功夫,司空瑶自然是弄不来,于是这挖地道的活就全部落到了孟夕尧身上。
孟夕尧的手法极其到位,在发力的同时又不至于让手上的铁链发出声响,如此一来,司空瑶的工作就是在一旁放风。
期间黄冈来过一次,司空瑶原本以为是寨主要见他们,但好像因为寨主外出未归而推迟了。
将黄冈打发走,孟夕尧继续挖掘着地道。
地穴里阴暗无比,终日阴暗,分不清天明日暗,只知道狱卒在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八点都会发放食物。
隔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狱卒又分发了两根法国长棍,看样子厨子的肚子还没好。
这面包是前天剩下来的,简直就是一根木棍。
孟夕尧使出一套双刀法,这挖掘速度快若机器,待狱卒又送来两个面包之时,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不眠不休的孟夕尧几乎快要将地道打通了。
孟夕尧一抹满头大汗,道:“应该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就打通了,我先休息一下,等今天晚上狱卒们都休息了,警备松懈之时,我们就掏出去。”
司空瑶点点头,静静等候午夜的到来。
狱卒睡眼朦胧,困倦到了极点,摇头晃脑地站着睡着了。
孟夕尧睁开双眼,时候已到,逃离伏龙寨之时指日可待。
孟夕尧将地道彻底打通,又回过头来示意司空瑶下来。
司空瑶见狱卒还在打瞌睡,准备下地道之时,却又不忍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孟夕尧看出了司空瑶心里头的同情,安劝道:“快点走,出去报警,再回来救它们。”
司空瑶惆怅着点点头,毕竟两个人没办法与整个伏龙寨相抗。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隔壁囚笼的人悄悄地道:“兄弟兄弟,带我们一块走好不好?”
司空瑶看了过去,发现是同机的乘客。
孟夕尧道:“等我们出去了就去报警,你们再等一等,很快就没事了。”
司空瑶准备钻入地道,那名囚犯却猛地伸过手来,刚刚好一把抓住了司空瑶的腿。
囚犯低吼着:“我不信,你们跑了肯定就不回来了!”
司空瑶安抚道:“相信我,我出去后马上报警带你们走。”
这个囚犯先前是富贵人家,吃好喝好,穿金戴银,几时住过这潮湿的监狱?
这两天来更是油盐未进,精神早就颓废到了极点,如此看到一点希望的曙光,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让她从手中溜走。
囚犯抓着司空瑶的腿的手愈发用力,难以相信这是一个饱受精神折磨的人能够拥有的力量,然而人就是这样,在绝望的尽头,往往能够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司空瑶于心不忍,向孟夕尧问道:“夕尧,要不就帮帮他们吧,从这边挖一个小通道到隔壁牢房,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囚犯连忙点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加上那病态的脸庞,如同丧尸,而那抓着司空瑶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
“对啊对啊,快点救救我们。”
一时间,隔壁囚笼所有人都挤在这一处,他们对自由的渴望如同印度人对咖喱的狂热一般。
司空瑶示意他们不要吵,免得惊醒了狱卒。
孟夕尧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
孟夕尧凝神屏气,却猛地将法国长棍面包一刺,点在了囚犯的那只手上。
囚犯因为剧痛瞬间松开了手。
司空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孟夕尧一把将司空瑶扯到地道里进来,跑出去数米。
司空瑶回过神来,一巴掌甩在孟夕尧脸上,斥道:“孟夕尧,你干什么!”
孟夕尧低沉着头,一声不吭。
司空瑶突然觉得自己做错的不是孟夕尧,而是自己,怎么能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恶意相向。
许久,孟夕尧缓缓抬起头来。
孟夕尧从来不是一个浮躁的人,但司空瑶从未见过他如此正经的神情。
孟夕尧深呼吸一口气,气氛凝重到司空瑶可以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孟夕尧正声道:“多余的慈悲是没有用的。救了那一房人,就得再救隔壁房的人,开了这个头,整个地穴的人都得救,到时候谁也跑不了。莫说会惊动伏龙寨的人前来追捕,也不提要带上全部的人,光是隔壁二十个人的话,带出去了我们也没办法保全他们能够在野外生存下来。让他们跟着我们,到最后我们只会拖累死所有人。我也想救他们,我比你更加愧疚,那可都是生命啊!”
西装男的死,让孟夕尧一直耿耿于怀。
司空瑶默默低下了头,没想到孟夕尧心里头竟然装着这么多的委屈。
孟夕尧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里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接着狠狠地道:“而且我现在,只想带你逃离这里,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司空瑶愣了一下,孟夕尧抓住司空瑶的手腕,往地道的尽头跑去。
那儿通往丛林,那儿偏僻深远,跑出去,自由就在前方。
于此同时,那囚犯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欺骗了。
他的心里头猛地涌起一股无名火。
“你敢丢下老子,老子也要你不得好死!”
囚犯猛地一喊:“有人逃狱啦!”
一呼百应,囚犯一声吼带动了其余所有人的怨毒,满满的一腔仇恨化作悲怒一并嘶喊。
“越狱啦,有人越狱啦!”
骚乱惊动了狱卒,鼻涕泡都吓破了去,猛地回过神来,果真发现司空瑶和孟夕尧不翼而飞。
听闻地道另一头的咒怨声,孟夕尧心里头没有一丝憎恶,他自认是自己背信弃义在先,怨不得旁人,只是抓紧司空瑶的手,逐渐加快脚步。
嘹亮的警戒声响遍伏龙寨,囚犯越狱的消息顷刻之间打破了伏龙寨的宁静,大批队的人马开始出动。
伏龙寨的人训练有素,迅速集结了搜捕队和巡逻队。黄冈带领的搜捕队负责从地道往前追缉逃犯,而林芊婷带领的巡逻队则负责控制寨内安全,提防逃犯流窜,其余所有部门各自待命。
从警备声响到所有部门准备待命,前后不过三分钟。
而恰恰就是这三分钟,司空瑶和孟夕尧早已逃入了长山山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