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帝刘义隆是个jing明能干的人,别看他做皇帝那年只有十八岁,但已经懂得如何治理国家了。
文帝认为,国家稳定的关键,是让农民有地种,有饭吃,这样他们才不会起来造反,自己的皇位才能坐稳。当时农民负担很重,欠的官私债务不少,连种子也买不起。宋文帝便宣布减免农民租税,还亲自带领文武大臣去京郊耕田锄地,给大家做出榜样。农民见皇帝这样重视农业,都努力开荒种地。战乱中被破坏的农业生产,很快得到了恢复。
当时很多大地主常常利用灾荒吞并农民的土地,使农民成为他们庄园的奴隶。于是,宋文帝又经常下令清查户口,把农民和他们的土地登记在zhèngfu的户籍册上,防止大地主侵吞。同时,土地多的,要向zhèngfu多交租税,这不仅增加了国家的收入,也使租税不至于平均摊给土地少的农民,相对地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要实行上面的这些政策,光靠皇帝一人是不行的,所以宋文帝很重视官员的选拔。他派有能力的人到地方去做官,对于贪官污吏严加处分。朝廷这样重视农业生产,又注意人才的选拔,使得社会经济逐渐繁荣起来。当时有人记载说:“宋文帝,宋文帝,元嘉治世人丁旺,百姓不负徭和役,粮食年年满囤流。”
这一年,范晔受宋文帝刘义隆钦命,主审彭城王乱党之罪行。当他提起朱砂笔时,只觉狼毫沉甸甸的,唯恐有所闪失。
在彭城王余党身后,不知有多少横尸冤魂,魂灵游荡无家可归。他的恶行何以得逞?残暴为何无人制止?皆檄文所言,“为推翻宋文帝之位,不惜错杀一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此黑白,皆因颠倒是非,令人痛心,何时才能澄清呢?
范晔在孔熙先叛党的案卷上,挥笔写下了“弃市”二字后,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方觉得轻松多了,遂扔笔于案几上。
书佐忽然而入道:“启禀大人,京城三老、乡绅和庶民们已聚集市井上,向大人送金匾来了。”
范晔道:“不,万万不可,快去将他们阻止于外。”
书佐道:“大人,此乃民间百姓所为,有何不可?”
“书佐有所不知,”范晔耐心说服道,“咱们刚刚上任不久,只是yu除恶贯满盈的元凶而已,并没有惠泽于黎民百姓,怎能让他们送金匾呢!”
书佐道:“大人亲手惩处叛党主要元凶,也算得上是百姓之快事,百姓们能从他们的奴役中解脱出来,他们已觉得是大快人心的好事,至于丰衣足食,那是将来的事,何必弃其功于一役呢?”
“千万不可如此。除暴安民只不过是本官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本官要继续完善《后汉书》十志的撰写,要把那些党锢、宦官、方术、逸民、忠烈、烈女等辑录在内,现今《后汉书》无成章,怎能受百姓们如此大礼!”
范晔说罢甩袖而去,当他走进范府时,只见宗柳正在jing心地培植着十多盆盆景,那盆盆迎chun花,已绽出了黄灿灿的花儿,还有几盆含苞待放的牡丹,也绽出红、绿、紫sè的蓓蕾来。便开玩笑地对宗柳道:“没想到,夫人也爱起养花来,真是越活越年轻喽!”
宗柳笑笑道:“别耍笑为妻了,不是为了夫君,为妻才不喜欢摆弄这玩意儿呢!”
范晔不解地问:“这就怪了,从没见过夫人有如此之兴趣,今ri却……”
宗柳告诉范晔道:“今天是你的五十大寿,难道蔼儿没有告诉你吗?咱要好好庆贺一番。”
“贺寿与养花有何关系啊?”
“怎能没有关系?养花如养心,心静能健身,老爷已到天命之年,不好好养心,怎能完成你的《后汉书》啊!”
这时,仆人走来报道:“老爷,夫人,少爷和少夫人回府来了。”
范晔见一辆车停在门前,便知是长子范蔼和儿媳明珠回府为自己祝寿来了,上前迎着道:“你们回来了,我那孙儿范鲁连呢?”
因为范蔼和妻子常住宫中,不肯轻易回家。故范鲁连虽然已经能说会道了,但对爷爷范晔还是有些生疏,当他听到爷爷问自己时,这才怯怯地说:“爷爷,我在这儿啊。”
范晔过去把范鲁连抱下车,道:“我的小乖乖,想死爷爷了。跟爷爷去看看大寿糕好吗?”
“好啊!好啊!”鲁连边说边钻进明珠的怀中。
范晔道:“快进屋说话。”
范蔼等人随范晔到了上房,施礼道:“儿子携妻带子拜见父母大人,祝爹爹天命之年心情愉快,身体健康长寿。”
范晔道:“起来,你怎么和你妈一样,连老父的生ri也记不清了!”
范蔼道:“咋记不清了?”
“我今年才48岁,你怎说成了天命之年?”
宗柳道:“老爷还是个文人呢,那48是个晦气的禁ri,49又不能说成49,只好把这两岁合而为一,为你过个50大寿了。”
范晔道:“说的也是,过了这个年,还不知有那个年没有,就算是老夫已到天命了。”
明珠不无关切地道:“近来朝中一波三折,不知爹爹可好?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范晔道:“因为父常坐屋写书,不轻易出去走动,腰腿疼病是常见的事儿。”
明珠道:“请御医看看没有?”
范晔道:“多谢儿媳关心。看是看了几次,但效果不佳,我也就没把它挂在心上。不知皇上龙体可安?”
明珠道:“爹爹前几天呈上的《后汉书》纪传稿,皇爷和皇太后看过后都说挺好。还特地让我代他们向爹问好呢。”
范晔道:“皇上如此看好,为臣受之有愧,只有尽快把十志撰写出来,才不枉皇上的一片爱心。”
范蔼道:“爹,待会儿遥弟和蒌弟都要回来给你拜寿祝贺,我和明珠先去准备准备,热热闹闹庆贺庆贺。”
“庆祝什么啊?”范晔无所谓地道,“人生嘛,就那么几十年,你们有这份孝心就行了。”
明珠道:“那可不行,寿堂不但要布置得漂亮,还要把您老的《后汉书》书稿也摆到寿堂上去。”
范晔道:“摆那书稿为何啊?”
明珠道:“您五十大寿,儿女们要给你拜寿,朝臣和旧吏们知道了,免不了也会来贺寿呢。不能办得太寒酸了,要隆重大方,这可是您一生的大事啊。”
范晔摆手道:“不可!不可!不要太奢侈了!”
范叔蒌进屋道:“嫂嫂说得极是,若您的寿宴办得不好,不但于您脸上无光,也于皇孙脸上无彩啊!”
“你们母子多ri没见面了,好好说说话,爹还有事哩!”范晔走到门口又扭回头道:“不必奢侈,寿宴还是从简为好!”
宗柳见范晔对寿宴无有兴趣,便说:“老爷撰写《后汉书》夙愿未尽,你就去写。不过,可别误了儿女子孙们为你祝寿啊。”
范晔走到书房门口,仆人报道:“老爷,谢俨、裴松之两位大人前来贺寿。”
范晔道:“两位大人现在何处?”
“已在客厅等候。”
“快去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是。”仆人边应声边走去。范晔换上礼服,走进客厅。谢俨、裴松之同时抱拳施礼道:“范大人五十大寿,在下前来贺喜了。”
范晔抱拳还礼道:“有劳两位仁兄前来贺寿,在下不胜感激,快请上坐。”
三个志同道合的挚友,谦让一番入了座。谢俨道:“若不是范大人五十大寿,难得有如此机会相聚。”
裴松之对谢俨道:“今ri我们兄弟三人不期而遇,小弟还有一事与范兄商议。”
范晔问道:“仁兄有何赐教?”
裴松之道:“禁卫军总领庾炳之找老夫说,他不善文章,阅历又浅,想找个年轻有为的后生替他处理公文。老夫想到贤侄叔蒌是最合适的人选,以后还可以推荐入朝为官,不知仁兄可否愿意让贤侄前去?”
“是个好差使。”谢俨鼓动说,“贤侄年已二八,长期厮守膝下,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历练历练才是啊。”
“不,伴君如伴虎。弄不好和你我一样,被卷入宫廷纷争的漩流。”范晔深有感触地道。
裴松之道:“去那里做个将军府舍人,只是动动笔杆而已,做个官样文章,抄写个上书奏章,怎能卷入宫廷纷争呢?”
范晔道:“为小儿谋个差使倒不是不可,怕的是别有用心之人往往装出一副礼贤纳士的面孔,意在收买人心。到那时,不入流也就来不及了。”
谢俨道:“怕什么?打铁还需自身硬,像咱们这些书呆子的子弟,在官场只不过混碗饭吃,一不会争权夺利,二不会贪污受贿,没有多大的危险xing。”
范晔道:“那好,待我与小儿商议一下,再做答复。”
裴松之道:“但听佳音。不知你那《后汉书》的十志现在写得如何了?”
范晔道:“《后汉书》记事上起光武帝刘秀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迄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囊括东汉196年的历史。我准备写前四志,还有后六志委托谢大人代撰。”
谢俨道:“你那十纪、八十列传书稿,近ri朝中有不少传闻,似乎对范兄不利啊!”
范晔道:“在下编纂《后汉书》的目的在于‘yu因事就卷内争论,以正一代得失’,这也是为当朝政治服务啊!”
谢俨道:“范兄在书中写到无神一文,虽然佛教‘好仁恶杀,蠲敝崇善’的教义有吸引人的地方,但它在方法上是奇谲不经的。尤其是神灭论和因果报应的说法,更使通达事理的人不能接受,弄不好还会被朝廷误认为你图谋不轨呢!”
范晔与两位挚友正说着话,范蔼走来道:“二位贤伯,吾父寿宴已备妥当,请父亲和二位伯父前厅就坐。”
范晔道:“既然儿孙们有这份孝心,就请裴兄和谢兄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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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的寿宴正在热闹之时,门前忽然停下了一顶八抬大轿,门官定眼一看,从轿中走出来的是吏部尚书,便转身进屋通报去了。待范晔出来迎接时,只见何尚之手捧圣旨道:“奉天承运,皇上有旨,后军长史范晔,荣任太子詹事,分掌禁旅,同参机密,即刻上朝偏负重任。”
范晔扑伏跪地,接旨道:“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何尚之道:“有请范詹事,走马上任。”
范晔起身道:“不知何大人前来宣旨,有失远迎,请进寒舍,饮杯薄酒。”
何尚之道:“范大人不必过细,老臣还要回朝处置彭城王余党案件,请范大人好自为之,告辞了。”
范晔道:“何大人执意要走,在下就不远送了。”
何尚之走后,范晔心中好像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地乱犯嘀咕,何尚之那句“好自为之”的话,不由得使他胆战心惊,本来范晔也多少参与了彭城王的谋逆行列,只不过是无人知晓罢了。现今皇上委任他担任太子詹事,同参机密,免不了出头露面,受到礼贤之能人的袒护。便面带醉意地朝ji妾桃红那里走去。
桃红正在逍遥地弹奏着古筝,见范晔心事重重地走进屋来,便起身迎道:“夫君荣升太子詹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心神有些不定呢?”
范晔半躺在床上道:“未必是件好事。”
桃红问道:“此话怎讲?”
范晔道:“徐湛之在朝中向来两面三刀,皇上虽然对他恩宠有加,但他倚重权势,反而与彭城王狼狈为jiān,密谋杀害当今皇上,另立刘义康为新主。彭城王谋反失败后,又是他向皇上揭发出了同党。为夫这一上任,恐怕是引火烧身啊!”
桃红听后大惊失sè,一旦露出蛛丝马迹,这还了得!便急切地道:“夫君,这如何是好啊?”
范晔拥抱着桃红道:“爱妻不必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会小心从事的。”
桃红道:“夫君,还是想个万全之策。”
范晔道:“有什么可想的?”
桃红道:“那就别做官,回乡种田去。”
“那好!”范晔走到案几旁拿起笔道,“我这就写上一道奏章,恳请皇上恩准辞官返乡。”
桃红一把夺过笔道:“夫君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你这个时候提出辞官,那些小人不是正好可以兴风作浪吗!”
此时范晔无主张地道:“爱妻,你说该如何是好?”
“依为妻之见,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
“此话怎讲?”
桃红道:“在你明ri上朝之时,先奏徐湛之一本,给他来个下马威,他自然不敢再惹是生非了。”
这天夜里,范晔总是心神恍惚不安,一入睡便做噩梦。他不是梦到自己被杀,就是自己要杀人。桃红为了安慰他,便刻意打扮一番道:“今ri夫君寿宴过得不伦不类,你我何不弹奏吟唱一会儿,然后再饮酒消愁,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宿呢?”
“知我者爱妻也。”范晔道,“唱什么呢?”
桃红道:“唱《chun闺怨》。”
范晔皱了皱眉头,今ri贺寿,唱如此yin腔浪调,不吉利啊!为了不扫爱妻的兴致,也就没有说什么。
范晔随即奏响琵琶,桃红随乐唱道:オhtk
jz(昭昭素明月,
光晖照我床。
忧人不能寐,
耿耿夜何长?
履履下高堂,
微风吹闺房。
罗帷自飞扬,
拉衣曳长带。jz)オht
范晔边奏边看桃红吟唱歌舞,只见桃红扭动细腰,舞动长袖,绕身若环,轻飞摩地,体如游龙,云转飘忽,袖如彩虹。跃起时,扬兴长袖,飘于空中;曼舞时,体柔无骨;旋转时,风车一般,千姿百态,灵活多变,变化万千。
范晔看得如痴如醉,连声说道:“爱妻能歌善舞,唱则唱得字正腔圆,舞则舞得莺歌燕舞!”
“夫君过奖了。”桃红停下舞姿为范晔斟满酒道:“夫君,为妻敬你一杯,祝夫君身体安康,官运亨通,青chun永驻,万事如意。”
范晔道:“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永远这样年轻漂亮,干。”
范晔几杯酒下肚,yu火高涨,一阵chun意涌上心头,他抚摸着桃红牡丹似的脸蛋儿,急不可耐地说:“快上床。”
桃红心领神会,两人相携入帐。衾枕之间,男欢女爱,绸缪缱绻,更胜往昔。
好事做毕,香甜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