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经理!”
抬头,董向晚便撞上一双含毒带箭的眸子,以前她都觉这世上最可怕的眼睛是属于毒蛇的,但此刻华暮烟双眸里流露出的凶光,竟让董向晚第一时间把她和毒蛇列为了同类。睍莼璩晓
她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对她解释,“华经理,我不会去人事部,更不会抢走你的位置,这件事我会亲自给总裁说。”
董向晚说这话本是好心,不想让华暮烟误会自己,可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冷冷一笑,“董经理这话是什么意思,施舍我?”
“不是……栎”
“分明就是!”华暮烟冷冷的打断她,“你以为我的位置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
华暮烟笑了,那笑不仅没有让她明朗,反而让她由内向外更是将深深的怨恨都全方位的绽放出来,“董向晚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就你写写弄弄一个破方案,就真的一下翻身成女王了?”
“……俘”
董向晚被华暮烟凌厉的气势逼的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承认,气场这个东西真是与生俱来的,而华暮烟就是属于那种天生就气强大的人,再加上她这些年的职场高位历练,在这方面,董向晚真的Hold不住她。
“告诉你吧,只要有我华暮烟在一天,你就休想成为女王,”华暮烟漂亮的丹凤眼终于不再凶光毕露,却又换成了满满的鄙夷。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董向晚有些无力的解释,从昨天到今天,她真的心力交卒了,实在不想再浪费口舌和别人争论这些。
“没想过最好,如果想了,那我劝董主管还是及早的扼杀,”华暮烟那样的霸道,居然连她的思想也要扼杀。
董向晚内心深处的隐忍在一再的压抑下,开始反弹,“华经理这话就没道理了,我想什么,那是我的自由。”
“你终于承认你想了?”华暮烟一张描画精致的脸,刹那笑容收敛,只剩下一片阴狠。
“我……”董向晚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她寻声望去,有三个女同事走过来,而且看到这三个人,董向晚当即便有种倒霉又踩到屎的感觉。
因为这三个人都是这次考评中的后三名,都受了降薪的处分,虽然现在很多人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并不代表她们接受的心甘情愿。
“这不是我们新上任的董经理吗?”果然,她们开口的话就带着讽刺,“董经理你这是在跟华经理取经呢,还是交接啊?”
“小徐,你这话就说错了,董经理那是什么样的人才,哪还用得着向我们华经理取经?”
“是哈,倒是华经理该向董经理学习学习,学习一下如何心再狠点,手段再辣一点。”
……
难听的话,还有夹枪带棒的讽刺,让董向晚再也不愿沉默,她陡然出声,“你们说够了吗?”
“哟,这当官了语气也不一样了,好冲啊,”另一位女同事边说边用手扇着鼻尖,“不过冲,还臭。”
面对这样的挑衅,董向晚自然是无法再沉默,“你们要是不服气,可以用业绩来说话,没有本事就闭上你们的嘴,有这功夫在这里来找我的茬,不如回去想想如何提升自己的业绩,这三个月是降薪,下三个月再倒数,就直接滚蛋走人。”
董向晚不说则已,一说就立即镇住了这几个女人,华暮烟本以为有三个人帮自己,可以出口恶气,没想到她们被董向晚一唬,就都变了脸。
怂包!
华暮烟在心暗骂了一声,接过话来,“你们都听到了,那还是回去好好反思,咱新上任的董经理,可是言出必行的。”
有了华暮烟这一点火,几个才胆怯下来的女人,顿时又借来了大胆,于是配合的说道,“董经理是言出必行,可那也要看她坐不坐得住人事经理这把椅子,我听老人家说,这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要镇得住才行,别有本事坐,没命担。”
“呵呵,是啊……三个月,可是九十天,现在这社会天天都有人暴死,说不准哪天天上掉下块陨石,就把那些做坏事的人给砸死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放礼炮庆祝!”
“哈哈,我请乐队奏乐!”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看到董向晚暴毙的场面……
“你们畅想够了吗?”董向晚的心此刻犹如被硫酸浸泡着,她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被别人恨到可以去死的地步了,不过她并没因此而退缩,反而笑道,“在你们看到期望的画面前,最好还是把工作做好……本来人事部经理我不打算做的,现在看着大家对我如此厚望,我如果辜负了,那就太对不起你们了。”
她这话一说,华暮烟的脸就僵了,本以为打击她,能让她更识趣的回拒这个职位,却不想让她反而又坦然接受了?
这个女人……
“华经理……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华助理,明天上午我会和你办交接,而且我期望下三个月,设计部的业绩能有新的起色,”董向晚说完,转身走人,留下四个女人,任由她们的花容失色。
华暮烟被调去了设计部,做部长助理,她这是降了职也降了薪,而且设计部是现在大家谈及色变的部门,因为已经有两位领导先后‘死’在那把椅子上了。
这大概也是华暮烟嫉恨董向晚的原因,夺走了她的位置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排挤到那样一个只有死路的位置上,她如何能不生气?
董向晚回到了办公室,看着桌上的调令发呆,她真的没打算当什么人事部经理,可是刚才被那几个女人一气,她居然就同意了。
她啊,就是冲动型的!
想到冲动,就想到不分青红皂白对裴东骁的指责,当即,她的心里就像进了跳蚤似的,惴惴不安。
一连三天,裴东骁都没有来上班,而且听说他病的很严重,这让董向晚有些坐不住了。
下午下班,董向晚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因为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亲自登门看看总裁大人,怎么说都是她误会了他,虽然他病与自己的误会没关系,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就是不安宁。
“怎么还没走?”空落的办公室,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回头,看到封子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纸袋子,可以一眼就看到里面装的都是书,而且还是关于设计方面的。
见董向晚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袋子,封子欧解释,“设计这东西真是需要天赋,我理论看了少,但是都不管用……不过,以后也不需要用了。”
最后的半句话,带着落寞,还有浓浓的不甘。
封子欧是那样一个不肯服输的人,似乎在这件事上,他认了。
大概是还爱着,董向晚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得心就像是被针戳似的,一下一下尖锐的疼。
“你怎么打算?”董向晚试探的问。
“我?”封子欧眉头敛了下,看向董向晚,“我其实很舍不得这里。”
封子欧的目光环顾着四周,语气低沉,“我这里工作了六年,从一名后勤工做起,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的脚印。”
那份浓浓的不舍,像是一只手勒住了董向晚的呼吸,她明白不舍和不得不舍这两者之间纠结的滋味有多难受?
就像她爱他,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又不得不停止爱他,这是一样的道理。
“你未必要离开,别人能降职降薪的继续,你也可以,”董向晚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要去找裴东骁,就算为了封子欧,她也要争取一次。
“董主……董经理……”封子欧似乎还不适应对她称呼的改变。
“你叫我的名字吧,”董向晚借机提议道,她在暗恋他的时候,一直在想他叫自己的名字,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惜一年了,他们见面了,也是客套的称呼。
她怕再不让他叫,以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听了,这个城市虽然不大,可是没缘的两个人,一旦分开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她不想留下这个遗憾!
封子欧怔了下,点了下头,“向晚!”
封子欧是南方人,说话本就有些绕舌,此刻念着她的名字,董向晚有种被含在了舌尖的感觉,心当即就咚咚的乱跳起来。
果然好听,好听的让她心都酥了!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会连他叫你的名字,你都觉得是特别幸福的事。
“向晚,很高兴在FL认识了你,你是个很有能力和才识的人,现在虽然有很多人对你可能还有看法,但相信自己,”封子欧虽然话语不多,可是每个字的安抚力量,都是别人说一大堆话做不到的。
“你不怪我?”封子欧是自己这次考核的受害人,他是第一个没有怪她的人。
“我怎么会怪你?”封子欧笑着,“优胜劣汰这是职场法则,也是大自然的规律,我做的不好,接受惩罚是应该的。”
“可这并不是我真正想看到的,”董向晚也神情黯淡了下去,这几天的同事对她的态度转变,让她很不适应。
“他们总有一天会了解的,”封子欧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歉意的和董向晚说声再见,便走了。
董向晚又坐了会,看了眼外面渐渐暗沉的天,她才走出办公室,在打出租车前,她编了条短讯给艾琳,拿到了裴东骁住处的地址。
心怀忐忑的按响了门铃,过了许久,他才来开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人都为之一惊。
裴东骁惊的是没想到她会来,而董向晚则惊的是眼前的男人,他穿着一套棉质的休闲服,一副很居家的男人,关键是他还戴了副眼镜,黑色的镜框,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他的头发也不似平日那么工整,微微的凌乱,胡茬了生出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
他,看来真的病的不轻。
但哪怕如此,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还是扑面迎头的压下来,董向晚只觉得喉头收紧,心,顿时没章法的砰砰的乱跳起来,路上原本想好的话,此刻一句也想不起来,就那样站在门口,如个门神。
裴东骁的黑眸扫过她,精致的五官镶嵌在她白皙的脸上,面颊上飘着一抹嫣红,下巴尖尖的,一排弯翘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像蝶衣一般忽闪乱颤。
这样的她,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可爱,完全没有与他叫嚣时的跋扈,颇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原来,这个女人也可以这样!
“有事吗?”裴东骁出声,打破沉默。
他这样一说,董向晚才回过神来,“那个……裴总,我……我听说你病了,我……我代表同事来看看你……”
她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进来吧!”他声音清冷,说完已经让开一条道,让她进去。
董向晚第一次进男人的家,陌生的男人气息直入鼻端,她竟不自觉的腿脚有些发软,看着地板上那纯白色的澳洲优质地毯,董向晚驻足,不敢往前。
那么高贵的地毯,她可不敢踩,踩坏了,她也赔不起。
“你要一直这样站下去吗?”他再次出声,语气一贯的阴冷,与他此刻憔悴的外表半点不符,怎么说他病着,那语气也该柔弱点吧?
可是,没有!
他说话的语调,还有他身上的气场,完全没有因为他病着,而削减半分。
好吧,那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特质,不会因为外在的因素轻易改变。
反正这么好的地毯,要她穿鞋走上去,她是舍不得,那是暴殄天物啊!
于是,董向晚犹豫了几秒,把脚从鞋子里解放出来,赤脚踩了上去,她没有穿袜子,脚一碰到地毯,那暖绒绒的触感带着酥麻,从脚底直窜心间,她的心就像是也被这地毯给拂过了似的,酥痒一片……
不过,这感觉好舒服!
回去她也要买这么一块地毯铺着,光脚踩在上面,那真是太享受了。
她边走边想,完全没注意到回头的男人,看着她这样,眸光变深。
他的地毯是纯白的,似雪一样,但没想到她的脚是粉色的,小巧漂亮的脚趾,如同完美的工艺品,而且她还涂了甲油,是那种玫红色,看起来漂亮的恍眼。
这一瞬间,裴东骁不由的就想起了那半片指甲,只是在看向她的手指,却干净的不涂一色。
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悄然划过,带着抹淡淡的失落。
裴东骁曾经拿着那半片指甲,找过这个城市的每一家美甲店,但她们都说那不是她们店里做出来的。
“柜子里有鞋拖,”看着她走的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忍不住提醒。
“哦!”董向晚打开鞋柜,里面放着两双鞋拖,全是男式款,没有女人的鞋子。
说实话,像他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由的,董向晚抬眸看向他,巧的是他也看过来——
“我这里没来过女人,”他像是长了双透视眼,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她顿时囧的不行。
“我……”
“喝点什么?”他打断她,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不,不用,不用麻烦!”董向晚说着,目光在房子里扫了一圈,这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很简明,简单的黑白色,属于冷色系,与他的脾性倒是很搭。
“我这里只有咖啡,”他说着,将一杯热咖啡放到桌上,然后坐下来,抬手去取药。
就在他要往嘴里送时,她的手一下子伸过去,“喂,你不会用咖啡吃药吧?”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手上,眉头收紧,“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董向晚不由分说的,把他的手掰开,将药夺下来,“吃药要喝白开水,而且要饭后半小时吃,你这样子吃药,根本没有半点作用,而且会刺激胃……怪不得你这几天都不见好。”
裴东骁的眸光,在她的喋喋不休里变深……
董向晚没有看到他眼底的变化,又问,“你吃饭了没有?”
他还没及回答,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走向了阳台,董向晚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几秒,起身去了厨房。
打开了冰箱,里面除了有一些速冻食品,再无其他,她又打开他的锅灶,里面空空的,而垃圾桶里放的是一些吃剩的外卖。
他就是这样生活的?
董向晚心底对这个男人不由产生了一种怜惜的感觉……
阳台上,裴东骁眉头紧锁,他一直沉默,只听对方在说,这个电.话时间打的有些长,等他打完电.话再回来,客厅沙发上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再看门口,她的鞋子也没了。
她走了?
她就是这样代表员工来慰问他的?
甚至一句慰问的话都没说,还批评了他一通吃药方法不对,就这样消失了?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的奇葩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她进来,这一刻,他竟有些说不出的恼火。
将手机丢到沙发上,裴东骁看了眼桌上的药片,重新拿起丢入口中,端起咖啡一吞而下。
他又坐了会,便起身去书房,刚才电.话是法国打来的,那边有个全球婚纱设计大赛,由于名额有限,只要能参与就是成功,他的好友左一岩帮FL拿到这个参赛名额。
裴东骁打开邮件,将参赛要求和具体规定看了一遍,便陷入沉思,他这次参加这个大赛,绝对不是只想参与,他要成功,要让FL一夜之间成为名躁国际的大品牌。
只是,没有好的作品,这只是一场空想,幻想!
而这作品……
他来FL三个月,每个部门都了解过,现在的设计部根本没有活力,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好的作品出现,这也是他这次撤了封子欧的原因。
其实封子欧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但是有能力却不发挥,那就等于没用。
笃笃——
他正想的出神,门外再次传来门铃的声音,他讨厌这个时候被打扰,不悦的揉了下眉心,不打算理会,可是那按门铃的人如此执着,一遍一遍,似有他不开门,就按爆他门铃的打算。
裴东骁终于受不住,恼火的起身去开门,待看到门外的人时,他又一次愣住——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此时的董向晚双手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了满满的食品,大概是提的太久,她气息微喘,抱怨,“你干嘛这么久才开门,好沉的,快提进去。”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往裴东骁手里一塞,她进屋换拖鞋,完全没有半个小时前的生疏,像是进了自家一样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