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庄其实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子,如果不是紧邻黄河,又有村子很邪的流言,知道它的人并不多。李德一一行人雇了一辆牛车,直到天完全黑透了,一闪一闪的星星挂满天空了才到达距离牛家庄最近的镇子——邻水镇。
邻水镇是一个较大的镇子,周围十里八乡的村子采购都会来这里,所以邻水镇也很热闹。夜晚的邻水镇,街道两旁灯火通明,理发店、书店、杂货铺等等比比皆是。路旁卖旧衣服的小贩吆喝着,正好有人前来挑选衣服。画店里挂满了领袖的肖像画,店主正在弹去画上的灰尘。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哥,好多人啊。那些放光的球球就是灯泡么?好亮啊。”铃铛两眼放光,看着周围的一切,什么也觉得新鲜。牛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在一旁自言自语,露出落寞的神色,“四年了,在村子里困了四年了,我是第一个出来的。我还以为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又出来了,老天爷眷顾我啊。”说着竟流下了眼泪。李德一看着他们兄弟两个,心里叹息一声,“牛犇,铃铛,随我走了。”
李德一带他们进入了一家包子店,“伙计,三屉包子。”李德一吩咐店里的伙计道。不一会伙计就送上来三屉肉包子,“吃吧,吃完了好干活。”兄弟两个早就看着旁桌的包子流口水了,此时听见李德一如此说,顾不得烫,抓起包子就吃了起来。李德一也一天没吃饭了,所以也从笼屉中取出一个,吃了起来。
“伙计,再来三屉。嗯——,再来五屉吧。”
牛犇和铃铛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所以吃起来狼吞虎咽的,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侧目。店家送了三碗鸡蛋汤,牛犇和铃铛恨不得把碗也喝下去。喝完汤牛犇端起碗就要舔碗底留下的汤渍。“不可不可”李德一急忙拦住,“碗咱可没付钱”李德一苦笑道,牛犇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挠挠头,愣愣的笑了笑。“道长,我实在太久没吃过正经东西了,嘿嘿嘿嘿”
从包子店出来,牛犇和铃铛一人挺着一个大肚子,让李德一哭笑不得。李德一给了牛犇几十块钱和几张粮票油票,吩咐牛犇去买了几麻袋大米,几麻袋面,一桶粮油和一大袋盐。而他自己则去雇了一辆牛车,载着这些东西和那两兄弟,往几天前过夜的那个破庙去了,他的法器都在那里。
“道长,那天牛根哥在食堂跟你说的那些,其实有件事情他没说。”突然牛犇蹦出来这么一句。“哦?”李德一不明所以。“道长,我不是说牛根哥瞒着你,你不要误会。我想说我们村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当年那个该死的牛老三,这您也都知道。但是那牛老三,是桂梅姐原来的丈夫。他们还有一对儿龙凤胎孩子,一个叫牛辉,一个叫牛佳,唉,也死在四年前那天晚上了。桂梅姐不容易啊。”
“好了,不必说了,”李德一有点不悦,“别人的痛楚你不曾遇到,你的痛楚别人也未必经历过,若有人在你背后谈论你的痛楚,你是何想法?”李德一教训道,牛犇这时才感到自己不应如此,急忙认错“道长,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为桂梅姐感到不公啊。唉。”牛犇叹口气,“罢了,人各有命,不过依我看桂梅,必有后福。”李德一坐在牛车上说。“还有,叫我李叔就行,不然我听着别扭。”
赶车的车夫听见了牛根与李德一的谈话,颤颤的问道:“你们,牛家庄出来的?”李德一笑了笑,道:“车夫不必恐惧,我们不往牛家庄走,也不会少给你工钱。哈哈”赶车的车夫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牛车在路上走着,牛犇的眼眶湿润,他是想到了如今的村子,铃铛还没有从刚出村兴奋的状态转变回来,李德一则是在想义庄的女尸为什么对道术有那么强的免疫力,三个人,各有心思。
李德一想不通,既然那女尸和她的怪物们不惧道术,那也应该不惧那阵旗才是,却为何四年间从不进入那阵旗?怪物们是女尸创造的,又为何女尸从不出来,都是怪物横行?那日他在义庄与那女尸相斗,最后关头那女尸虽中了大印,但却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为何女尸不再追他,放他而去?
“牛犇,每日太阳落山,那怪物们是如何冲击阵旗的?”李德一问牛犇道。“啊?没有冲击啊。”牛犇挠挠头,“他们就是围在阵旗四周,跃跃欲试,但是从来也没有真的进去过,等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就走了。”牛犇说。“从来也没有尝试过?”李德一皱着眉。“嗯,就是在外面围一晚上,我们不敢出去,他们也不敢进来。”牛犇给了李德一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些怪物定是不怕阵旗的,可到底是在惧怕什么?”李德一心里思量一会后,忽的恍然大悟。“定是这样!”他心里又肯定了一番。“如此一来就简单了,哈哈哈哈,牛犇,这附近哪里有烟花爆竹厂?”
“烟花爆竹厂?邻水镇好像就有一个。”牛犇回道,“如此甚好,车夫回头,我们要再买点爆竹。”车夫一拽缰绳,三人又回到了邻水镇。“李叔,我不是很懂,我们买爆竹做什么?”牛犇问道,“那东西占了村子四年了,还不该一炮把她崩走?哈哈哈”李德一卖个关子,跟牛犇开了个玩笑。
等三人再上路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李德一又雇了两辆牛车。打头的车上是粮食,中间和后面的牛车都装了满满一车的爆竹,爆竹上蒙了一层塑料布,防止爆竹潮湿。
皎洁的月光照在了地上,仿佛地上下了一层薄雪似的。“到了,”牛车停在了一座破庙门前,李德一喊车夫停下。一行三人从牛车上下来。牛犇看向破庙,这庙已经荒废多时了,残破的神像倒在地上,庙中除了这神像,就剩下了李德一前几日过夜时留下的柴火。
“大印不在,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啊。”李德一说道,他把自己的食指咬破,往手中画了一道灵符。在庙中这里拍拍那里拍拍,揭下了几张符纸。随后庙中央就出现了一层薄纱似的东西,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下面盖着什么。李德一把那薄纱轻轻一揭,那薄纱就不见了,地上赫然出现了几个箱子。
“牛犇,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到牛车上去。”李德一吩咐牛犇道,“李叔,这箱子里是什么,好沉啊!”牛犇搬的很吃力。李德一笑了笑没有回答,却是轻而易举就拎起了两个箱子朝屋外走去,令牛犇瞪大了眼。
三人把箱子装到了牛车上,“车夫,带我去牛家庄村后那条回流的源头处,我给你大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