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嘈杂又一次被隔绝了,我们四个人就站在门边,这间包厢没有别人,桌上摆着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每一杯里都还有一些没喝完的酒。
东昭凌捏起我的手腕查看,因为扭伤现在已经红肿起来,他进卫生间了一趟,出来时将已经折叠好的深蓝色手帕缠在了我的手腕上,浸过凉水之后帕子很冷,我想躲,他不让。
而杜绵和刑樾阳则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杜绵低着头,脚上银色的高跟鞋还没扣好,此番左脚上的那只被她蹬了倒在地上,右脚上的还不太容易蹬下来。
我们四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快被冻住了。
杜绵终于蹬掉了右脚上的鞋,接着就想将刑樾阳的衣服拿下来,却被很强势的阻止了。
“不许脱。”刑樾阳低头看着她,与其近乎于咆哮。
杜绵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惜字如金的说了一句:“热。”
刑樾阳扳住她的肩膀,严肃到有些可怕的说:“我说了,不许脱!”
杜绵的脾气上来,管也不管,扯了衣服就往地上扔,结果她还没能顺利将衣服扔在地上,整个人就像被猛虎扑食了一样,刑樾阳捧住她的脸,狠狠的吻下去,顺势将她推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欺上去不让她动,吻的更是深沉。
我和东昭凌同时移开了视线。
按理说,我应该阻止的,可我又觉得没法阻止,这是刑樾阳内心深处情感的体现,我又怎么能……泼冷水呢。
一声闷哼,来自刑樾阳,我不知道杜绵怎么着他了,可我看到他和杜绵吻着的嘴角有血流出来,他却还是不管不顾,完全不肯松开她。
我终是忍不住想去阻止,可是东昭凌拉住我的手,将我扯出了包厢。
走廊里包括许姐在内,一群人都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听到刚才那男人所在的包厢里传出打砸的声音,还有那男人近乎疯狂的大笑。
东昭凌没理会,拉着我进了我和杜绵的包厢。
关上门,我站在门边没有动,他看到我放在门边墙角的酒,拎着就坐去了沙发上,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只杯子问我:“哪只是你的?”
我没回答,他就这样固执的看着我,我拗不过只能说:“右边那个。”
他在右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紧接着就皱了眉头,我却为他居然擦都不擦就用了我的杯子而感到甚是惊讶。
“真是有够难喝的。”他说着又倒一杯,想了想将杯子扔在了桌子上,走到我身边,看到我堵着门,便问我说:“要我抱你坐到沙发上去么?”
我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了,移开一点,他开门对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关上门之后他坐回了沙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过来,坐。”
我也拿自己无奈,就像得了令的军犬一样,虽然并没有坐在他拍的位置上,但还是坐去了沙发。
很快有服务生敲门,送进来两瓶红酒,半跪下来要倒酒被东昭凌拦住,他便很识相的出去了。
东昭凌自己倒了酒,他手捏着红酒瓶子时,真的可以称为静态人物画,让人看去都很享受,大到他整个人的外形,小到手指的用力程度,都是那样的完美,我不禁看痴了。
他手里酒瓶的倾斜角度恰到好处,红酒跌进杯子里,在杯底划起一道弧线,酒液在杯子里发出声音,配合它好看的颜色,在这样的声色之地,一瓶红酒愣是被他倒出了优质高雅的感觉。
“你怎么回到市区的?”他将一杯红酒递给我,自己也端着一杯,就像没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的看着我。到底是他心理素质太好,还是很多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所以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淡定成这个样子?
我低头看着手中杯子里的红酒,也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说:“打车。”
我知道他就在我侧面望着我,可我真的没他功力深厚,敢看着他的眼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我会怨怪,会委屈,所以,还是低着头吧。
“你生我气了?”他问我,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惹女朋友生气了的男朋友,虽然从东昭凌嘴里说出来并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可我……我还是想多了。
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为了掩饰尴尬,喝了一口红酒,入口很酸涩,还不如他说难喝的起泡酒好喝。
我和他的差别,无处不在,就连喜欢的酒都透着差距。
“将这瓶酒全喝了,我就让你重新进入公司训练。”东昭凌真的是哪根筋搭错了,看到我凝眉,他直接将一瓶红酒都推在了我面前。
我有些愣的看着他,他说这话时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只是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睛偶尔望向里面的酒,然后微微抿一口,动作优雅高贵,可眼神却冰冷无情。
我是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很暖的?又是怎么会觉得他可能并不在意我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愿意和我真心当朋友的?
不过是一句好听的谎话罢了。
“为什么让我喝?”我问他,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了一句:“做错了事,理应自罚。”
我想起了谷强,他很自觉的提出了自罚两个月薪水,是因为害怕东昭凌之后有更狠的惩罚吧?可那也是他很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我呢?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要承担这样的惩罚?
我只是望着那瓶红酒,没有任何动作,包括我自己酒杯里的酒,都没有再喝一口。
他看向我,嘴角微微扬起道:“你,未经我允许就离开,没有在原地等着我,让我为寻找你开了一路车,所以,你错了。”
好笑么?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他是小孩子么?是他将我扔下车的,怎么反而成了我的错误?我刚想开口,他已经将酒瓶递到了我面前,嘴角依旧是那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我没有接,就让他这样举着酒瓶。
可能他从来也没被人这般冷落过,不可思议的看向我,正对上我固执倔强的样子。
“你是不是也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你转?”我问他。
他没有说话,依然看着我,举着的酒瓶也没有放下去。
我继续:“你是不是从小就被教育,不管你做错什么,那也一定是别人导致的原因,你是不会有错的?”
他举着酒瓶的手略微晃了晃,看样子是想收回去,我没有给他机会,抢走他手里的酒瓶对他说:“东总,这酒我喝,但对您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可能我又说了您,他眉头又拧起来了。
我特别认真,一字一句的说:“不要再对任何人,包括我,说你和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