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在意他这样的反应,一心都在杜绵身上,刑樾阳就在原地愣着,我们都快从走廊尽头转弯了,他突然跑过来,用力拉住了病床,床猛的停下来,我和护士都吓了一跳,刑樾阳眼神死死的盯着杜绵,像是在确认什么……
看起来他是认识杜绵的,可生活阶层根本没什么联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除非刑樾阳也会去杜绵工作的那种地方,可是看起来他不像是会去那里的人。
他捏着床栏杆的手指指节发白,因为过于用力手都有些抖,东昭凌此时也走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刑樾阳突然松了手,像是回神一般的摇摇头,强装成没事人一样的说:“没什么,手术看起来做得不错。”
护士和刑樾阳打了招呼之后开始推车走,他又一次在原地挪不开脚步,我们进电梯之后,刑樾阳站在电梯门口,微朝着我们迈了一步又将腿收了回去,声音很低的说了句:“我还有点事,先不过去了。”
电梯门合起来时,刑樾阳视线依然在杜绵身上,只是一脸落寞。
杜绵本来是要住进普通病房的,本来都已经要推进去了,护士台突然来了电话,接着就有护士过来通知我们,将杜绵转到楼上vip病房去。
不用想我都知道又是刑樾阳吩咐的,杜绵还没醒,不然她应该会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虽一头雾水,可还是很清楚此时最应该做的是谢谢东昭凌,从我和谷强签了合同开始,他好像在我身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到了病房,护士负责安顿杜绵,我站在病房门口很不好意思的看着东昭凌,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用谢我,好好恢复身体,再和我打架的时候,不要戴头套就是了。”
“你为什么一定不喜欢我戴那个头套呢?”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他浅笑着对我说:“我说过,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但她和你完全不同,是一个特别淑女的姑娘,绝对不会动手打架,看着你和我对打,就好像她和我对打一般,这种感觉应该会比较奇特,我从未有机会感受过。”
还真是神奇的癖好。
我点点头说:“我有机会可以教教那位姑娘打架,这样也算圆了你的梦想。”
在我看来,再淑女的姑娘,只要用心教,还是能比划两下的。
“她已经不在了。”东昭凌说话的时候嘴角满是遗憾的笑,我却从这笑容中读出了悲伤。
“……对不起。”我愣住,赶忙道歉,他挥挥手,示意没什么,却也没有再说话。
一个念头突然从我心头闪过,他说的这个姑娘在他心里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青涩感情才能显出来的笑容,我隐约记得那时在他公司听到人说过他结婚前有个相处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因为她不在了,所以他的心里落下了一个永恒的伤口。
感情其实是非常深的吧……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一来因为自己长的像他曾经的女人而觉得幸运,二来因为自己不经意间成为了别人的替身而觉得沮丧。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有些脏的鞋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远离了他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你不要总是这样对别人低头,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没必要经常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抬头望向他,他也正好看着我,黑眸深邃,眼神幽静,我能看到他眸间映出来我的样子,想低头却想起他的话,终是鼓起勇气继续看着他,他原本抿着的双唇微微张开,嘴角又重新带上了好看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副看入迷的懵愣。
“你的父母,有人有外国血统么?”他突然问我,我终还是没坚持住,低了头,家庭是我的软肋,尤其亲生父母。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是被养父母养大的,从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在养父母身边。”我声音很小,这也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自己的身世,就算以前上学的时候杜绵问我,我都没有仔细说过。
“对不起。”他说。
我又一次抬起头,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我道歉,看到我抬头他又笑了,又一次使我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有笑起来如此好看的人呢,就算心情再阴霾,只要看到他笑,所有的难过,恐惧和悲苦就统统都散去了。
我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鼻梁高挺,双唇绯淡,严肃的时候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一旦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我还看到他瞳孔中的女人,眼睛亮亮的,嘴角挂着花痴的笑容,即便这样,微拧的眉头还是透出骨子里的偏执和不服气。
“在不服气什么?”他突然问我,我怔了一下收回视线,摇摇头说:“没什么。”
“你这样的女人,不多见。”
这是东昭凌离开前对我说的话,他走后我坐在杜绵身边,一遍一遍的想着他这句话的意思,本来已经被我快要掐灭的感情之火又燃了起来,我相信在他的心里,我一定是有一些不同的,不管未来我们的走向如何,我都想默默的在心里喜欢他,不让他知道。
杜绵醒过来之后很平静,只是静静的睁开眼睛,无声无息,要不是我一直看着她,真的不知道她醒了。
“醒了?渴不渴,手臂和腿是不是还没什么知觉?”我才刚被麻醉过没多久,所以我知道杜绵现在的感觉,她微微摇摇头说:“不渴,手脚没知觉。”
我还是帮她弄了点水,用吸管喂她喝了,然后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杜绵呼吸很均匀,静了许久之后她偏头看向我说:“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她接着长叹了口气说:“我并没有对谁付出感情,只是萌生了一个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结果很快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看来一旦当了婊子,想洗干净就难了。”
“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我们都是被生活所迫。”我安慰她,她苦笑。
我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我真的没想到,杜绵会愿意帮那么丑的男人生孩子?她估计是想到了我的想法,浅笑着说:“傻,肯定不是那只死肥猪。”
“那是谁?”我问。
杜绵缓缓闭上眼睛,她不肯说,我也不多问,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是彼此的私生活都是独立的,她不愿意说,我便不再问。
“我怎么会住这样的病房……”杜绵睁开眼睛看向我,我想到刑樾阳,问她:“你认识刑樾阳么?”
杜绵很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也对,她的那些恩客里,会用真实姓名的可能都不多,除非见到真人,否则恐怕是对不上号的。
正想着,刑樾阳开门进来了,他一手拿着病历本,一手端着一捧鲜花,目不斜视的走到杜绵床头边,将花轻轻的放了下来。
一束火红的玫瑰,这个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