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在想什么呢?”
尤秀的话把尤艺拉回现实,小姑娘特别精明,眼神中都透露着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正要唏嘘一番,尤艺提醒她:“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啊,万恶的作业。”
被这个残忍的现实拍醒,尤秀悻然,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拉着尤艺说:“姐,物理题太难了,最后大题的磁场线都绕成麻花了,你快去帮我看看怎么做。”
尤艺想到自家门口的那道墙,有些头疼:“你先自己写,我要让人来把门口那道墙拆了。”
尤秀噗嗤一笑:“我看那道墙还不如等你给我找到姐夫了再拆呢,反正现在拆了过两天还会再砌上。”
尤爸爸坐在一旁,眼睛半眯着,假装没听见尤艺尤秀的对话。
尤艺瞪了她一眼,尤秀缩了缩脖子,跑书房做作业去了。
尤艺扭头对着尤爸爸说:“爸,门口那道墙我让人来拆了啊。”
尤爸爸没说话,尤艺当他默认了,这种事发生的多了,她早已没了头一次时的崩溃与无助,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播了过去。
不一会就有人开着挖掘机过来了,那面用来应付尤爸爸,粗制滥造的墙几分钟就扒完了,物业过来帮忙把砖头拉走,尤艺从家里拿了几瓶酸奶分给他们。
隔壁老林从外面遛狗回来,笑眯眯的跟尤艺打招呼,问:“小艺啊,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很显然今天靳邺过来他也看见了。
尤艺正要否认说靳邺不是自己男朋友,尤爸爸拄着拐棍出来了,老林看见尤爸爸,怕他又犯臭毛病,这墙才刚拆,别再又竖起来,今天物业才给他做了思想工作,请他让让病人。
他不跟老尤这个驴脾气计较。
但他女婿还在屋里呢,这种能炫耀的时候,林爸爸自然不会错过。
他牵着狗进屋,不到两分钟,林嘉嘉就端着水盆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瘦高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白白净净的,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两块抹布。
林嘉嘉出来看尤艺和尤爸爸都在门口,对两人打了招呼,就带着他男朋友擦窗户了。
尤艺和她虽然差不多大,但搬到这里后她不经常在家,和林嘉嘉也不熟。
尤艺想到她爸中午还嘟囔说林爸爸跟他嘚瑟林嘉嘉男朋友听话,在她们家刷碗,这会又当着她爸的面擦窗户了,果然是居家过日子型的好女婿。
尤艺怕她爸受刺激,赶忙要扶着她爸进屋。
尤爸爸还算淡定,他本来觉得林嘉嘉男朋友还不错,人有人个有个,但他今天见过靳邺那样高大挺拔的帅小伙之后,再看林嘉嘉男朋友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切,那小鼻子小眼睛,瘦的跟猴似的,有什么好嘚瑟的。
尤爸爸从鼻孔里哼出不屑的声音,趾高气昂的进了屋。
尤艺开始深刻的思考医生说的话,和有共同话题的人住的近,有助于爸爸放松心情,对爸爸的病情有利了。
傍晚的时候尤艺辅导了尤秀几道物理题,被尤秀气的够呛,笨笨笨,从来没有教过这么笨的人。
她虽然没说出来,但心情溢于言表,尤秀小姑娘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对堂姐一脸崇拜与讨好:“姐,我这脑子肯定不能跟你比啊,您的高中时代那可是峥嵘岁月,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行了行了,你要是能把你拍马屁的功夫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学不好。”
小姑娘委屈的瞥了瞥嘴,继续埋头深思。
尤艺手机响了,放在兜里碰到了接听键,她没看到来电显示,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那边就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沉着中隐隐听出半分急躁:“尤艺,说话啊。”
他以为尤艺这边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才接通了手机不说话,他回来的时候见她家门口的那道墙还没拆呢。
“尤艺,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他说话向来不急不缓,尤其是再次相遇,经过岁月的打磨,他更加沉稳镇定。
听到他担心的话,尤艺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一股暖流跃然于胸前,她小声解释:“不用帮忙,我这边没事,我在教我妹做作业,手机放在兜里,碰到了接听键,我没听到你刚刚说的话。”
那边传来轻微的呼气声,明明只是打电话,尤艺却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
“尤艺,大家都是老同学,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一定要说。”
声音低沉,缓慢,尤艺好像又看到了昨晚宴会上的靳邺,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没有,谢谢。”
礼貌又不失疏离。
“没有?”他声音有些玩味:“我怎么听你爸说,你还缺一个男朋友,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他自以为暗示的很明显了,不就是缺个男朋友吗?他很乐意帮这个忙。
然而从上了大学就被身边室友朋友调侃单身狗一直到现在的尤艺觉得他的话像一把刀扎在了自己的心上。
真是太扎心了。
好在这种扎心的事她经历的打电话让人来拆墙一样多,波澜不惊,淡定的调侃回去:“靳总如果有拉红线兴趣的话,我也不介意相几次亲。”
靳邺:“......。”谁要替她拉红线了?
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明天中午的餐厅已经约好了,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尤艺愣了愣:“什么餐厅地址?给我餐厅地址做什么?”
靳邺不悦了,耐心好像耗尽了,威胁道:“投资你是不打算谈了吧。”
尤艺赶紧巴结大佬:“谈啊。”一千万呢,她已经和于总说好了,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于总能把她活吞了。
提起投资她就像注入了精神气一样,靳邺本来还担心她为了拆墙的事为难,这会听她在那边喋喋不休的介绍她们的产品投资周期短,回报率高,保障高,看来是没什么事,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闭嘴。”
他让她闭嘴,她当真听话的闭嘴了。
隔了一会,靳邺又听她清脆一笑。
尤艺总能这样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情绪。
靳邺不说话,尤艺开始深刻的反省自己,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吗?大佬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她开始回忆刚刚两人的对话,好像是她问什么餐厅的时候他生气的。
她恍然大悟,她今天跟靳邺说过要请他吃饭,但那是自己和他商量让他不到自己家蹭饭的条件,午饭他都吃了,她以为自己不用请了,没想到靳邺还记得这顿饭。
两人对着电话已经持续沉默了两三分钟,尤艺知道他不缺这点电话费,但还是觉得两人这样挺幼稚的。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靳邺,我可以说话了吗?”
靳邺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出来。
“靳邺,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钱放在我这里,你放心好了。”
靳邺闷笑一声:“你不用强调了,你的理财能力,我知道。”
尤艺听他这么说,想到以前高中的事情,有些窘了。
一中高中部两星期放一次假,生活费也基本上是两星期领一次,每次放假回来都腰缠万贯,四处胡吃海塞,等到第二个星期就囊中羞涩是大部分学生的常态。
因为替靳邺补习,靳邺每天都会在尤艺的抽屉里放糖和酸奶,有一次刚开学二十分钟大课间,尤艺正和严宵说话,靳邺从后面拍着尤艺肩膀说糖忘买了,让尤艺和他一起去超市买。
他到超市干脆利索的买了一大包东西,尤艺看他从兜中摸出两张红票子眼睛都不眨的递出去,很为他接下来的两周生活担忧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月初剁手,月末吃土。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靳邺两周的生活费,建议他要合理的规划两周消费,靳邺对合理规划消费这事好像有些苦恼。
直接把兜里的钱全摸出来给尤艺,让尤艺替自己管钱,他用的时候再问她要。
尤艺好人做到底,单独买了个钱包放着他的钱。
从那以后靳邺每天都要去尤艺那要好几次钱,他把钱交给尤艺保管的时候特别豪爽,几张红票子。
但他可能也没想过尤艺会那么抠,她去超市把钱换成了十块一张,每次靳邺去要钱的时候,她都是十块十块给的,要多了她还会问一下花钱的原因,倒也不是不给他,就是她一问,他自己就意识到花钱花多了,抿着唇,黑眸幽幽的盯着她,还没等她心软给钱,他便默默的走开不要了。
尤艺不知道靳邺是不是想到了自己那段跟在她屁股后面要钱的悲惨史,反正她想起来这事就觉得自己那段自以为指点江山的激扬岁月里,无知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