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这话倒把我问住了,如若我刚成鬼时的状态,自然是不怕灰飞烟灭,毕竟我死了也很厉害,遇到突发状况兴许还能自救。
可眼下我几乎成了一点儿意识,冒险倒无所谓,万一……
我想了想道:“大爷,出错的可能性大吗?”
“我也不好诳你,一半吧,以前……”齐淮顿了下,摇摇头没往下说,估摸着是有一个失败的例子他不好跟我讲。
我迟疑了下道:“大爷,纸糊的跟特殊材料做的区别有多大?”
“我打个比方,纸糊的话,不管你术法在高也不敢碰水,最多一两个月就坏了。但这种材料造出来的纸人保存一年半载没什么问题,而且不怕风吹日晒,与常人无异。”
与常人无异……
就这点,我一下子被诱惑了,于是点了点头,“行,那我就赌一赌!”
我把生辰八字写给了齐淮,他拿着我生辰八字和画像便进了一间小屋,还叮嘱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看。
他还让我把院子打扫干净,天明时再去偏房歇息。人在屋檐下,我也不敢二话,拿着笤帚开始里里外外打扫卫生。
我把院子扫干净了再扫大门口,也不晓得哪儿忽然来了一群野狗,疯了似得冲我狂啸,惹得左邻右舍以为来贼了,全都爬了起来张望。
我拿着扫帚贴在门口不敢动,万一他们看不见我,就只看到一只笤帚在动多可怕。
谁料这群野狗并未收敛,越发疯狂地朝我飞扑过来。我覆手召出了大白,它那庞大的身体往门口一站,还没张嘴虎啸就吓得野狗们作鸟兽散。
不过这一切邻里都看不到,他们还在热情洋溢地讨论。
“哎哟你们知道嘛,狗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么多狗堵在这儿叫,我想齐老头家里肯定有脏东西了。”
“我早先就说过,这齐老头子扎纸人早晚要扎出不干净的东西来,看,果真来了吧?真是倒血霉了,跟我挨得这么近。”
“妈了个巴子的,这死老头子一天到晚整那些丧气玩意,老子早晚要给他把耗儿街那店砸了。”
“你可别去砸,人家一个纸人买好几百块,你赔得起?”
“赚得再多有个屁用,没后人还不是要捐给国家。”
“哼哼,捐给国家,捐给老子差不多。”
边上这声音十分阴戾,我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很胖,小眼睛大鼻子,毫无特色的一张脸。
他就穿了个裤衩,上半身到处都纹着纹身,但纹得太糟糕,龙不像龙虎不像虎。
他神戳戳凑过来朝齐淮家里瞄了几眼,唇角扬起一抹阴森森的寒笑,“这死老头子居然不关大门,这不故意让贼惦记么。”
我心想,这贼不是你么?
我担心给齐淮惹来是非,正要转身关门,又听得小径上传来一声吆喝。
“大墩,走,哥几个去天上人间去转转,菲菲今天当妈咪了,打电话过来要我们一定去捧场。”
我一转头,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
这人长得甚是妖孽阴柔,五官棱角分明还算不错,就是耳朵上扎满耳钉。
他穿着件贴满亮片的T恤,一条裤子裆都下到脚踝了。这令我想起一个当下时髦的词语:妖艳贱货!
边上这胖子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讪讪道:“这兜里没钱去个屁啊,老不死的最近打死也不给我钱花,老子红塔山都抽不起了。”
妖艳贱货莞尔一笑,道:“不要钱,菲菲给我转了一万块喊随便花,就让我们去捧个人场!”
胖子一脸错愕与妒意,“啥?她一个给钱就能上的女人居然给你钱随便花,老子怎么没这好事?”
“嘿嘿,谁让我器大活好长得帅呢。不过这不是重点,你知道沈家那公子哥沈月熙吗?听说他最近迷上了菲菲,那位傻逼人傻钱多,阔绰得很。”
“……沈月熙?沈家的家主?”
“可不就是,你说他堂堂一个花花阔少,怎地喜欢菲菲这小婊砸呢?”
胖子眸子诡异地转了转,一手搭上了妖艳贱货的肩膀,“朗新,走,带上家伙,咱们今晚上敲那家伙一笔钱。”
这两家伙居然要去打劫沈月熙,这不是送上门去找死么?
不过我也纳闷,他会喜欢上一个混夜店的女人,倒是奇怪得很。
我迅速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也差不多快午夜了。进了偏房正准备歇息,可想起之前那胖子和朗新说的话,好奇心又开始作祟。
我挣扎了一分钟,实在压抑不住心头的蠢蠢欲动,便召出大白坐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天上人间而去。
这天上人间在南城市挺出名的,我虽没去过,但听大伯提过很多次。他当初为了让我及早地融入阳间习俗,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这天上人间里面美女如云,有钱人来来往往多如过江之鲫,我甚是好奇。
不过片刻,我就看到了天上人间那硕大的招牌,在一栋大楼的外墙上闪闪发光,很是招摇。
这栋大楼所在的位置风水很好,聚财。但大楼东南位的地方隐约透着血光之气,恐怕是有什么祸事要发生。
我收了大白,一路东张西望地往天上人间大门口走了过去。这儿门庭若市,站着好多服装统一的女孩,一个个花枝招展确实美艳。
我刚飘进大门,就见得一个高挑靓丽的女人拿着手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月熙你到了吗?在哪儿我来接你。”
沈月熙?
我一愣,就又飘了出来,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驶来,我听到边上这群花枝招展的女孩一阵惊叹。
“哇哦,劳斯莱斯幻影,还是限量版的,啧啧啧……”
“这沈家可是咱南城市四大家族之一,区区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算什么?菲姐这次是发了哦,傍上这么个大款,还长那么帅。”
“她这是老牛吃嫩草,听说这沈大公子二十岁都没有。”
聊天声中,菲菲挽着沈月熙的手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款款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沈月熙穿得很是阳光,牛仔短裤,白色体恤,梳着四六分的头发,嫩得跟个高中生似得。他身边菲菲浓妆艳抹老气横秋,这一对比果然像是老牛吃嫩草!
我本想去恶作剧看看沈月熙是否能瞧见我,吓他一跳的,可在他们俩走近时我才发现不对劲。
这菲菲胸前挂着一个奇怪的牌子,那里面有一团黑气,这黑气像一条丝线似得不停地往沈月熙脖子上绕,可他浑然不觉。
“欢迎光临,沈公子今天好帅啊!”一干着装整齐的女孩见他一来,连忙异口同声喊道,谄媚得很。
沈月熙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举起手往后勾了下指头,那保镖立即拿出厚厚一叠钱,一个一个挨着发了下去。
“多谢沈公子,祝你今晚上玩得愉快!”
女孩们拿了钱就作鸟兽散,现实得很。
菲菲转身勾住沈月熙的脖子,娇嗔着道:“月熙,今天人家当妈咪了,你可要多多捧场,等会儿我手底下的姑娘们可一个都不能剩着。”
沈月熙冲她笑了笑,道:“放心,小意思,今晚上我给你包场就是。”
“可是已经来了好多的客人呢。”
“没事,他们的帐都算我的!”
看沈月熙脑子进水似得一掷千金,我嫉妒得质壁分离。我为了几百块的纸人还在给齐淮打工,他一出手就是天怒人怨,真是个没用的败家子!
菲菲听罢亢奋得很,踮起脚尖在沈月熙脸上“吧唧”了一下,喜滋滋领着他进去了,跟打鸡血似得。
我也紧跟了过去,却发现沈月熙脖子上的黑线越缠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