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听到这道深沉冷峻的嗓音,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道,呆呆着看向门口。
男人长身玉立,不动声色地静立在那处,周身的气场如海纳百川,恢弘而平静。明明不出任何声响,却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段青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刚才悠悠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他也不好再给江临摆出太难看的脸色,只是冷哼一声:“我先回去补个觉,晚上再过来看你。”
段悠点头如捣蒜,末了傻傻一笑,“你慢点走啊。”
段青看到她这傻不拉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出门,还不忘用力把门撞上,发出了很大的噪音。
这很大的噪音也没能从江临身上夺去一丝一毫的存在感,段悠被他盯着,头皮一阵发麻。
她故作镇定地问:“你都听到了?”
“嗯。”
“从……哪里开始的?”
江临道:“从你说你想嫁给我开始。”
他气定神闲地重复着她那番羞人的话,脸上淡然得风波未起,可细细打量,又很轻易能发现他的眼底如微微起了风的海面,一浪叠过一浪,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情绪正像岸边涌来。
段悠缩在被子里装乌龟,下一秒就被男人健硕有力的手臂捞了出来。
他低笑,“藏什么?”
女孩眉目间出现难得的赧色,“不许害羞吗?”
他垂眸瞧着她白皙干净的五官,睡了一觉似乎恢复了不少生气,褐色的眸子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瞧着他,有点小女孩矫情做作的不开心,倒映在他冷硬深邃的眼底,对比之下,软得一塌糊涂。
“许,”他在她唇上轻轻触了下,话音低沉沙哑,“你想怎么害羞都随你,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段悠喘着气从他靠近的俊脸下面逃开,狐疑道:“你怎么帮我?”
“我们来做点让你更害羞的事,嗯?”
他说这话时面容还是一本正经的,手却从一侧抚上了她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段悠只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脊背立马挺得僵直。
她咬着唇,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要,你别耍流氓!”
江临失笑,也没打算真在这里把她怎么样,淡淡撤回了手,看向床头空空如也的餐盒,“东西都吃了?”
段悠点头,“吃过了。”
方才男人抱她时,外套上沾着一层清寒,想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她随口问道:“你刚才出去过吗?”
“嗯,出去办了点事。”
段悠看着他深沉无波的俊脸,突然心里一紧,问道:“不是魏修远的事吧?”
江临低头,把她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焦虑非常的脸蛋圈在视线之中,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唇畔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就这么关心他?”
段悠无心和他开玩笑,打了他一下,“你说正经的,如果你言而无信的话,我就和你分手。”
谁知男人听了这话,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眼里漫天卷着风雪,声如霜降,“你再说一遍?”
他表情中浮上来的戾气不加掩饰,整张棱角分明的脸都因此显得莫名严肃可怕,俊漠的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跃动,他手里力道不重,却捏得她手腕都要断了。
段悠被他吓住,却听他一字一字像是砸在她耳边,铿锵有力,把地面砸出了坑,“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两个字,段悠,否则我就把它当成是你邀请我对你做些什么。我也不会管现在是不是在医院,门外有没有人在看。”
江临说得郑重且认真,余光里,女孩眼里却落了笑,“江教授,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
“我不喜欢听这种不好笑的玩笑。”江临脸色未见好转,线条的起承转合间犹能体会到阴沉,“不要拿分手来开玩笑。”
谁知女孩转了转眼珠,绽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跟我分手呀?”
“你说呢。”
“那你以后要娶我吗?”她歪着头,眉眼弯弯,明明还穿着病号服,却比江临在任何时候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妩媚动人。
瑰姿艳逸,不可方物。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讳莫如深地盯着她,薄唇吐出一句:“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段悠缄口不答了,狡黠地反问:“你先说,魏修远你怎么处置的?”
江临直起身,放开了她的手,意识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不太愉悦地冷声回答:“调到分校去了,你以后都没机会再为他的事情操心了。”
段悠“扑哧”一声笑出来,被他放开了手,自己却又反手去抓他的手,“吃什么醋呀江教授,这一点都不像你。”
握住男人干燥温热的手掌,她用指甲细细在掌心描摹着他的纹路。
像猫儿抓似的,那是一种极为亲密信任的动作。
他的双眸里骤然袭上暗色,很快散成一片黑漆漆的雾瘴,深处是她所不能看清的某种火焰,影影绰绰,“段悠,你好像真的不太了解男人。”
“嗯?”她茫然,“男人都爱吃醋吗?”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他看来有多么危险,还以为他说的是吃不吃醋的事。
江临却包裹住她的柔荑,猛地俯身将她压倒在病床上,唇齿交错离合,浑身渐渐生出他自己都陌生的空虚。
他想要更多。
而他的动作亦是打散了她眼里潋滟的水波,一圈圈漾开,是小女孩含羞带怯的明媚温柔。
江临低咒一声,只觉得有什么地方开始硬得发疼了,嗓音哑得不可思议,性感又低磁,“你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
段悠睁大了眼睛,褐色的瞳光里满满都是委屈和控诉,“到底是谁对谁动手动脚啊?”
她一个病号,动个毛线。
“别这么看着我。”江临眉头紧锁,段悠很少见他那两道墨色的长眉会打成这样解不开的结。
多数时间他的眉宇都是寡淡而平静,不染纤尘,像是山水画里清远而意蕴深长的笔墨。
她福灵心至,菱唇一张一合地,无辜可爱地轻声问:“你……是不是想睡我啊?”
江临重重一闭眼,觉得自己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