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想说话,千般言语堵在喉咙里,他最终也只是滚动了一下喉结,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还是段悠先不好意思地退开一步,觑着他,黛眉弯成笑弧,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教授,你家只有茶吗?”
江临拧着眉头,不知她什么意思,如实回答道:“我平时只喝茶。”
“没有吃的吗?”段悠问,随即又失落地点点头,也对,他这家里看上去好像连人都不该有,怎么会有吃的呢?
是她想得太多。
江临却抓住了她的言外之意,低低笑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放完厥词又知道饿了?”
段悠板起脸,一副小霸王的样子,恶声恶气道:“表决心可是很累的,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三分。
他知道,不轻松。
一点都不轻松。
“想吃什么,带你出去吃。”他一边把玩着她白皙的手指,一边波澜不惊地抬起眉眼,天花板上的灯光从他英俊的棱角流转而过,段悠一时看得呆了,却听男人徐徐拉长了笑音,漾开在四周的空气中,“光看就饱了?”
段悠觉得很丢人,她抬爪拨开了他的脸,避开他幽深又明睿的视线,“你不要说得我好像没见过男人一样,实不相瞒,我弟弟也是被星探追着求了半年的男人。他要不是弟弟,哪里有你来当我男朋友的份!”
男人好整以暇地轻轻一拽,她便整个倒在他怀里,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他俯首堵住了唇。
一阵厮磨,她看到他俊脸面无表情,眼底却压抑着薄薄的怒,“段悠,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这次她便没有上次被吻时那么紧张了,似乎还有些习惯甚至享受,笑眯眯地挑衅,“你生气了呀?”
她抬手抚摸着男人线条冷硬的面孔,脸上就写了明晃晃的三个大字——不怕死,“你生气了那怎么办?”她故作苦恼,又转了转眼珠,“亲亲你管不管用?”
说完,主动凑了过去,贴近他岑薄微凉的唇的瞬间,还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嘴一下。
男人一秒僵在那里,眼里流动的墨色亦是随着凝固,而后,眸光猛地深了。
他擒住她的手腕,声线沙哑,有几分咬牙切齿,“你胆子真是大了。”
“好吧,看来亲你不管用。”段悠“咯咯”地笑开了,“那我出去跑圈吧,十圈够不够啊教授?”
不知是她生来就标致好看,还是此刻他压在她身上这个奇怪的角度作祟,江临竟从那张自己曾看作是个小屁孩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烟视媚行的妩媚来。而她叫他“教授”时,尾音软软拖长,轻轻上扬,更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
江临屏住呼吸,那处的变化来得太快让他懊恼又火大。
段悠瞧着他那一脸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心里也有点怵,生怕他真的做什么,便及时打住,“教……教授,我饿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玩够了,脑子长回来了?”他脸上依旧风波未起,眉目淡若远山,好似慾火焚身的不是他。
段悠实在是给他的自控力跪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他却用腿撬开她的,在她的惊慌失措中贴着她的耳朵冷声道:“今天要是换了别人,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段悠欲哭无泪,抱着他求饶,“呜,我还小,我不懂事。教授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知道错了?”
“知道了。”
“下次还敢不敢?”
“敢……不不不不敢不敢不敢!”
江临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这才从她身上缓缓起来,一边按住青筋跳动的额头,一边想,再来这么几次他怕是要废了。
现在的小姑娘年纪轻轻,这一套一套到底都跟谁学的??
段悠小心翼翼地觑着他时青时黑的脸色,过了许久,肚子叫了一声,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重新回到了先前的话题:“想吃什么。”
男人问得生硬冷淡,好像根本不想理她。
段悠也不敢再招惹他了,乖乖答:“随便什么都好,如果家里有食材的话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江临看了她一眼,道:“你会做饭?”
女孩明媚动人的脸上写满了乖巧二字,回答亦是诚恳得毫不避讳:“不会。”
江临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但是我有菜谱。”段悠一板一眼地说,如同她在课上解题的样子,严谨而认真,“我存在手机里了,只要有食材我就能做,理论上讲,应该不会太难吃。”
江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看了她几秒,声线恢复了往常那般淡然,“不困?”
他不提还好,一提段悠就打了个哈欠。
她想了想,太晚吃东西对身体和身材都不好,太晚睡觉对她的脸和皮肤更不好,于是大义凛然地站起身来,“我还是睡觉吧。”
江临颔首,“做饭的事情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段悠在他的指引下进了客房,所幸的是这里虽然常年没人居住,但一直有人打扫,床单被罩也都是新的,她不认床,躺下便睡了。
江临站在她门口瞧着她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半边脸被长发遮住的样子,不禁失笑。
她是心大,还是信任他,连门都不锁就这么踏踏实实地睡了?
可是这种无形的信任却让他十分受用,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第二天段悠起床时,一开门就在二楼走廊上瞧见了楼下餐桌上打牌的四个男人。
她瞪着眼睛愣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江临最先看到她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倒也不是衣衫不整,只是穿得比较随性。
周围三人同时惊住,各个非礼勿视地转开头,却还是没能躲开江临气场十足冷漠阴鸷的一句话:“你就穿成这样出来?!”
每个字都带着十足的重量,劈头盖脸砸在段悠头上,也让傅言、商伯旸和邵玉城三人脖颈上吹过凉风。
他们每个人都有种预感,这话虽然是在凶楼上那个女孩,却也在敲山震虎地警告他们,谁敢多看一眼,下场一定很惨。
段悠双手抱头,“蹭”地蹿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