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到最后,心里也还敬重梁琛。
哪怕如今两人关系日渐变得生疏,心底那份尊敬却从未离开。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梁琛从不曾伤害过自己。哪个从大学初见开始,便始终守在自己身边的人,还依旧温柔,
只是忽然间,许欢又不由得想起他对王默的那些事。
想起他心里不曾存着的任何感情。
想起王默那日离开时的模样…茶…
许欢轻叹,只觉得背脊忽然生出一股凉意。
“叩叩。”
小夏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几份文件。便只四下张望了许久,“咦,梁少不在?”
“刚走,怎么了?”
许欢朝小夏走过去,接过她手里头搂着的东西。
“这是他吩咐我查的东西,都是前段时间和秦少合作案时的资料。放在档案室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case,所以花了点时间去找。”
许欢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顺手将之接过放在桌上,“先放在这里吧,下回他过来应该会看。”
“好的。”
等小夏离开之后不久,她想了想,心里记着秦绍的名字,也记着他的身份。
于是还是拿起那一沓文件看了起来。
文件很清晰,没有任何错漏和不足。
她并不知晓梁琛与秦绍的关系,仅仅只能凭自己的猜测而已。
然而那惨白的紧张上,除了和作案的资料并没有其他东西。
她想了想干脆将这些东西带回到家里,准备交给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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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回来了。”
许欢忙完手头的事情回到许宅,刚走进去,便瞧见了梁孟音默默坐在院子里。
她搬了张椅子在旁边坐着,眼神空洞地瞧着头顶天空。
“梁阿姨?”
许欢靠近,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后者这才有反应,缓缓起身之后,表情又立刻变得失望起来。
“是你啊……”
她的语气里总带着些许怅惘若失,听在许欢耳朵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于是轻轻“嗯”了声,“傍晚风大,我叫人给你拿件衣服。”
“怕我冷么?”
梁孟音笑了笑,终于从椅子上起身。
只是也不知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如今身形竟还踉跄了下。
“许欢,我们俩的关系没必要说这些客套话。”
她轻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丝嘲讽,而后几步起身,朝里面走去。
许欢没理会她的嘲讽。
便只径直朝屋内走去。
可不料梁孟音跟了上来,在她放下东西的时候,尖锐说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这样平静。”
许欢蹙了蹙眉,只当没有听见。
她从梁孟音身侧走过,径直弯腰取了东西便要往楼上去。
可身后却还传来梁孟音叫嚷的声音,“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过意不去吗!”
“王默也是你的朋友,她肚子里的也是你的侄女。因为你现在被关在疗养院里,可你却连看都不曾去看过她一眼!”
许欢身形骤然一僵。
她怔了几秒之后,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于是端了一杯水便要离开,“哥的事我从来不干涉,至于王默和我的关系,那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阿姨您若是真关心大哥,就该找他谈谈。跟我撒气是没有用的。”
她无非是一个旁观者。
哪怕所有事都与她有关,却都不是她能掌握的。
呵……
梁孟音轻笑。
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上。
许欢听见声响才回头去看她,正好瞧见她双目无神,呆呆坐在地上的模样。
哪怕亲密如许欢,在这家里住过那样长的时间,却也不曾见到梁孟音这般的心如死灰。
她握紧了手掌,强迫自己不要过去扶她。
“您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给大哥打电话。”
“爸爸应该就在楼上吧,我去叫他也成。”
“不许去!”
梁孟音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她重重摇头,黑发凌乱地在空中飞舞。
从未有过的溃败情绪自几天前生根,而后经久不散。
她用力掐着手掌,眼睛瞪得极大。
“许欢,你别再耽误他了好不好?”
“谁?”
梁孟音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哽咽。
她狠狠拽着掌心,眼睛周围都是憔悴至极的模样。
等了许久之后,才轻声呢喃,“梁琛啊,他待你那样好。你就放过他行不行?”
“三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有了自己的女人,还有了孩子。怎么就能亲手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送到精神病院里呢!”
许欢蹙了蹙眉,心里郁郁沉沉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抚了抚心口,只觉得里面一抽一抽的,闷疼起来。
如今已至傍晚,外边狂风大作,在炎热的下午之后,终于要开始下雨。
许欢将心里那口郁结的闷气呼出,而后缓缓扬起眼,“没有谁需要别人放过,你现在这样,也不过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而已。”
“默姐身体不好,哥将她安置在疗养院里本也没什么不好。”
“可她要是没病呢?”
梁孟音到这时,才终于敛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起身,几步朝许欢走过去。最终站定在她面前。
“我去看过她了,精神很正常,虽然身体是虚弱了些,但毕竟是孕妇,调理下也就好了。许欢我可以确定的是,她很清醒,没有疯。”
“你哥他为了你,是将一个原本就没疯的人,关了起来。”
许欢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呆呆站在原地,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重重戳在心间一样。
脑子里一下子变得乱乱的。
她想起前些日子那个歇斯底里的王默,想起她与自己争吵大闹的模样。
而又忽然忆起那始终待自己温柔的男人。
“我不信。”
许欢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否决了梁孟音的话。
可梁孟音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甚至一句话没说,让开了地方,“如果不信,就亲自去看看。如果确定了我说的是真的,希望你能劝劝你大哥,让她回来。”
她摇头,已然失望到顶。
自己的儿子,自己却从来都不了解。
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他那温和无害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
梁孟音自问自己一无所知。
到许欢点头同意之后,她才又正色打量了她几眼。
以前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喜欢这样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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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情绪可能不稳定,许欢你见了她,记得忍耐着点。”
临到之前,梁孟音还特意叮嘱了几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欢想她大概是生怕自己再折腾王默吧。
疗养院附近的环境倒还算清雅。
两人到的时候,天色正黑,大雨下个不停。
偌大一个疗养院里,闪烁着的无数盏灯光正在风雨中摇曳。
她撑开伞走出去,高跟鞋踩在泥泞的路上,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许欢你怎么了?”
“没事,走吧。”
马路旁有颗石子,她无非是绊了下,只是磕着了脚尖,有些发疼。
两人进去之后,梁孟音便十分熟悉地将许欢带到某楼层里。
一直往幽静的廊道里走进时,许欢耳边也只能听见自己的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夫人,您又来探望王小姐?”
正好有医生从房间里出来,关门的时候瞧见了梁孟音,连忙打了个招呼。
两人似是相熟。
梁孟音让开距离,将医生拉到一旁轻声询问,“她现在怎么样,没闹了吧?”
“闹倒是没有,这几天一直很平静。只是……”
“只是什么?”
医生叹了口气,眼睛往旁边瞄了瞄,正好落在许欢身上。
梁孟音轻哼了声,也没有避讳许欢。
只是脸色终究还是变得更难看一些,小声拽着医生的衣角,细细询问,“只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
“只是身体不太如意,今天、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