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迅疾的走位,以棒球棍凌厉使出的刀法。
从侧面看去,山本此刻显得有些冷厉,眼中聚集着平日鲜少看到的认真。
当两个成年人被山本放倒,来找茬的这群人终于意识到此事的棘手。
这个拿球棒的少年是什么人?他们无一不在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人能凭空猜出山本的身份,他们可以肯定的,唯有一点。
要想靠拳头简单粗暴地带走蓝波·波维诺,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了。
可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带走蓝波·波维诺,拿他做筹码和波维诺家族谈判;好不容易这小鬼没和那个碍事的彭格列血脉在一起,他们怎能不把握住这次机会?
站在队伍后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打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正在激战的山本,敏锐地用球棒打落不知从哪射过来的暗器。
可当球棒碰上“暗器”的瞬间,山本凭借手感与阻力感觉到,那不是利刃石块一类的东西,而像一只柔软的沙包。
奇怪的感觉促使山本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个方向,眼角余光果然捕捉到一只布袋。那只布袋本有一个敞口,被一根细绳束着,此刻似因为球棒威猛的力道而挣断了绳索,一些白色的粉末从里面倾洒出来。
山本不知道那些粉末是什么,第一反应是公园里的白沙。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意识蓦地模糊起来,眼前的重影缠成一团,握着球棒的手也无力地松开。
变得迟钝的大脑还未察觉到危险,他的右脸就已贴上干硬的路面。
在全然未知的情况下,他竟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无论是打棒球,还是练习剑道,山本所接触的无一不是公平竞技、直面对敌,何时碰触过这种阴险又晦暗的招数。
他几乎是全无防备地就中了招,直到浑身麻痹,才隐约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暗算。
在山本倒地前夺走他怀里的孩童,一脸横肉的板寸头男人拿湿帕子捂住口鼻,并迅速取了一抔沙土,盖住散落在地的布袋与白色粉末。他单脚踩住山本的后背,泄愤地踹了一脚:“碍事。”
一个尖嘴猴腮的黄毛青年戴好口罩凑了过来:“福哥,这小鬼不哭不闹……该不是找错了吧?”
传闻中波维诺家族的蓝波臭屁又爱哭……怎么看也不该是眼前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就算老子闭着眼睛,也不会认错这小鬼。”横肉男抓住奶牛服的后领,将小小的团子拎了起来,“怎么了,小鬼头,吓呆了吗?你也别吓得尿裤子,只要你家boss足够爱护你,拿十年火箭筒的构造图交换,我会放你平安离开的。”
优斗不适地扯了下紧勒脖颈的衣领,目光没有离开倒地不起的山本。
白色粉末,有少量烟雾。中招者10秒内瞳孔散大、皮肤潮红、呼吸短促、出现运动障碍。初步判定是经由热发散法释放的bz(毕兹)毒素。此药物由呼吸道吸入中毒,中枢症状与周围症状并发,失能剂量(ict100)为230mg·min/m3……
优斗脑中莫名冒出一段药理文字,在系统半数功能瘫痪的情况下,这显然非常的奇怪。
可他顾不上细想这奇怪现象的原因,只能任凭脑中公式涌动,最终得出一道等式。
——山本武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优斗的视线从山本脸上移开,转到他的背上。
“抬脚。”
横肉男的右腿,还踏在山本的背上。
听到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任何波动的稚嫩声音,横肉男一怔,再分辨话语中的内容,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挤在一团的肉颤巍巍地抖动了两下。
“这还真是不得了了,难道彭格列的小鬼头真能把哭包养成男子汉?”横肉男满口嘲弄,像是在打量一个稀奇的货物,将手上小小的一团拎至眼前,“但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是什么好事。”宽大的手掌如同巨大的钳子,夹住孩童稚嫩的脸颊,“你以为你在命令谁呐,小子?嚣张,也是要有本钱的。”
说完,他稍稍抬起右脚,在抬起半个脑袋高后,又重重一脚踏了下去。
山本武闷哼一声,搭在沙地上的手指猛地收紧,留下五道深浅不一的指痕。
优斗终于皱起眉,从口袋里摸出迪诺给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这“目中无人”的姿态毫无意外地激怒了这群凶徒,黄毛青年飞快地打落他的手机,更有几人狠狠地一推,将他瘦小的身子摁在路边的围墙上。
“这小子不老实!木村,快把注射器拿来!”
一个长着雀斑的少年应了一声,从挎包里飞快地找出一只医疗袋,急急忙忙地递过去。
手上“货物”被接手的横肉男双臂抱肘,冷眼旁观这些人的行动:“都给我安静点,别忘了这里可有彭格列的人。”
彭格列初代的血脉定居在日本,这条消息界内的人知道的不多,可也并不是没人知道。
这么多年以来,凡是知道这个秘密、又对彭格列血脉心怀叵测的人,只要来到这个偏远宁静的县城,就没有一个能平安回去。
虽然这次他们针对的不是彭格列的血脉,而只是一个寄居的小角色,可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彭格列的暗手不会出手。
毕竟那股隐秘势力鲜少出面、只保证初代血脉的性命、绝不插手私人恩怨不假,可那些暗人归根到底是彭格列的人,对于一个敢在他们地盘上挑战权威,把可能成为下任雷守的孩童绑走的“不长眼分子”,说不定就一个不爽出来干架了呢?
被称为福哥的横肉男自认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也对己方的实力很有信心。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能够避免的风险,他都要尽全力去避免,何况未知的力量,总是令人心生忌惮的。
横肉男警告完这些有些兴奋过度的跟班们,右手抓住滑下的一柄折刀。刀刃弹开,他走向墙角,似要将那只手机上的定位器拆除。
在经过山本武的时候,这个本该意识不清的黑发少年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腕。
横肉男阴沉下脸,自由的另一只脚踩上少年的手臂,可以断骨的力道却没有让他松手。
“不屈服?”横肉男冷笑,索性玩下身,揪住少年头顶的发丝,将他的脸提了起来,“轻易地中招,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这里,有什么好不屈服的?”
有一点,横肉男绝没有想到。
他的这一动作,恰好使山本武的脸暴露在一滩水洼前。
这里本是一处狭小而昏暗的荒巷,一头通向垃圾场,另一头通向少有人问津的老旧公厕。
他们所在的位子,恰好是一个没有人会来的夹道。
再过去一小段距离,有个拐口,那里连着另一条巷,通向一个小型的农贸市场,倒是偶尔会有一些人经过。
这个时候,恰巧有一人经过了拐口的这道小巷。
原本那路过之人绝不会发现这个夹道的秘密,更不会有闲心进这里边来。
可那人却是有些大意,不慎弄掉了购物袋中的一只洋葱,咕噜噜地滚了几圈,恰好滚到挨近夹道的地方。
那人连忙快走两步,弯腰去捡地上的洋葱;可在他低头的那一瞬,不远处的一滩水洼映照出一幅图像,使他俯身的动作一僵,讶异而惊恐地张大眼。
“山……本?”
那人蓦地后退两步,满脑子都是倒地的山本被一人紧抓头发强迫抬头的画面。
忍着浑身的酸疼,那人微抿紧唇,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颗蓝色药丸,猛地吞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前额浮起了一团明丽的橙色火焰。
【b】
泽田纲吉吞下的是刚从巴吉尔那得到的死气丸。
这是第二次服用,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
但他确是浑身都疼得要命,不是因为死气丸的副作用,而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已在死亡之山上特训了大半天,被reborn用各种超负荷的方式折腾。若非危急关头被死气弹打中,爆衫变赛亚人解救了危机,他好几次差点坠下山崖。
就在刚刚,他的脚还是软的,这才会一个踉跄,让购物袋里的洋葱掉了出来。
如果不是泽田妈妈要参加社区大会,很晚才能回家,泽田纲吉也不会在全身都要瘫痪的时候出来买东西,更不会贪图便利走这条无人问津的小路。
夹道内,横肉男揪着山本的发顶,正打算进一步用力时,手臂上蓦地传来一阵刺痛。
一只裹着火焰的手死死攒住他的手腕,灼热感迫使他松手,放开对山本的钳制。
在横肉男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道属于少年,却又带着不同寻常冷静的声线自他耳边响起。
“你要对我的朋友做什么?”
横肉男心中一沉,缓慢地转头,果然在那人的前额看到一团橙色的火焰。
死气之火。
这是……彭格列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