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赵敢去开的门,开门后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来的竟然是一身警服的周蕾蕾。≧≥≧
吴有责虽然一生行事问心无愧,但毕竟是进去过的人,乍一看到这身制服出现,心里还是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不过等看到周蕾蕾那和煦的职业性笑容后,也就彻底放下了心来。
赵敢和周蕾蕾先是在门口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侧身把她让进屋里。从拉开门之后,他就总感觉两人间的距离莫名的拉大了一些,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也想不出来。
或许,自己在桃花源养伤的那大半年当中,确实是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吧,多到某些感情会改变,甚至是某些人也会改变。
周蕾蕾初一看到程沁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但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程沁心中酸酸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多年的商场生涯早已让她练就了表里不一的本事。
“叔叔阿姨好。”同样的开场白,但由这平津市警花说出来自然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二老继续笑着点头,热情的招呼。尽量保持着与对待程沁同等的态度。在不明状况之前,二老不敢对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有所怠慢,于是只能问这个几句,再问那个几句,却是把身为当事人的赵敢晾到了一边。
约莫十多分钟后,程沁忽然看了看手表,然后抱歉道:“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临时有点急事,得赶紧走了。”
不得不说,这个谎言的技术含量很低,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一山不能容二虎,一个屋里也不能塞太多的女人,程沁其实是在赌,他想要以退为进,让赵敢来挽留自己。
但她最终还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了,赵敢并没有做任何的表示,甚至连周蕾蕾都看的出奇。心灰意赖之下,程沁已经完全不记得二老说了什么客套的话,自己完全就是机械式的应答,一直到开门出去,彻底的离开了这里。
周蕾蕾表面上雷厉风行,清爽干练,但身为女人还是心思细腻的,自然知道程沁的离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于是她有些过意不去的向赵敢说道:“你赶紧出去送送啊。”
赵敢缓缓的摇了下头,说出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脱尘绝俗的话来:“随她去吧。”
随她去吧……这话未免有些太伤人了,赵母狠狠的瞪了赵敢一眼,嘀咕道:“这孩子……唉……都是怪我们了,一点礼数也没学好。”
赵敢无奈的撇撇嘴,转向周蕾蕾问道:“最近局里边忙吗?”
“忙倒是不忙,你有空去陪陪郭局吧,他估计又要升职了,然后可能就调到省里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调任到其他市去。临离开前,他想多和你唠唠。”
“这几天有空我会去的。”赵敢点点头,既然是升职,那如果是调到其他市的话,郭宝峰多半会成为市委真正领导班子中的一员。从2o12年的十月到现在,不可否认的是,虽说自己帮过他们公安局不少忙,但郭宝峰也确实是给了自己很多的帮助,还算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谈到这里,周蕾蕾便也起身告辞了。赵敢出门相送,两人默默的走着,谁都没有先说一句话,一直这样走了好几百米到了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周蕾蕾才轻声说了句:“就到这里吧,谢谢你了。”
不知怎么的,赵敢有一种冥冥的感觉,这一句“谢谢”似乎不只是一句简单的“谢谢”,而是包含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思绪不自不觉中飞回到了一年多前,在平津市的那个火车站,那个还略嫌稚嫩的女警为了抓捕歹徒,曾主动扑入了自己的怀抱。
然后,自己为她挡了一颗子弹……
“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赵敢猛的抬起头来,然后竟然看到了对方眼中隐隐的泪痕。
赵敢伸出右手,小臂向上弯起,手掌眼看着就要触到对方脸上,最后却又缓缓的放了下去,同时左臂伸出,两手一齐将对方紧紧的拥入了怀里。
“我喜欢你。”周蕾蕾尽情的将头埋进赵敢的肩膀里,“但是我知道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赵敢心中一阵黯然,周蕾蕾说的是实话,就算两人是最先认识的,就算彼此间经历了那么多,但自己确实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因为在她的前面,还有死去的朱筱雅——就算是不在人世也割舍不下去,还有余菁。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中早已经没有程沁了,是赵敢将他剔除出名单的。
赵敢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任何言语的解释都是徒劳,更何况,这种事情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正如父亲所说的,一个男人可以喜欢很多女人,但是只能爱一个,而这份爱,自己不能给朱筱雅。
一分钟后,周蕾蕾洒脱的将自己拿出怀抱,然后用最快的度擦干眼角的泪滴,从包中掏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淡声说:“我要结婚了,下个月的一号。”
赵敢接过请柬,也没有打开,“你喜欢他吗?”
“我们很适合,所以我可以试着去喜欢。”周蕾蕾的回答很简练,但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她又接着说:“她是我爸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在省公安厅里工作,性格挺温和的,我以后至少不会吃亏。”
“祝你幸福。”赵敢只能给出最苍白无力的回应。
“谢谢你。”这个坚强的女警,曾经许多次在生与死间穿梭的女警,差点又要哭出来,不过最后把眼泪强忍了回去。
说完这三个字,周蕾蕾便迎着寒风奔了出去,赵敢看到,在那个方向,停着一辆奥迪a6,车身很整洁,车里坐着一个同样整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或许才是周蕾蕾一生的应有归宿。
而与此同时,屋里的老两口却是开始热切的讨论了起来,赵母看了看门已经关紧,和吴有责说道:“这两个孩子你中意那个?”
“我觉得小程挺不错的,看样子应该也有个不错的工作,长的又好,气质也不错,应该也挺会照顾人的,咱儿子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是该找个这样的媳妇儿。不过……”说到这里,吴有责略微停顿了一下,“儿子对那小程的态度有点奇怪,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不该那么冷淡吧?”
赵母明显对老伴的话不以为然,反驳道:“小程确实挺好的,不过我觉得不适合咱儿子,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小程怕是要比儿子还要大好多岁,等他们结婚生孩子都到了三十多岁了,晚生可不好,生出来的孩子也很容易有遗传病。再说了,我总觉得那小程有些复杂,不相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儿子以后保不准要吃亏。我还是觉得那小周更好一些,人既年轻又漂亮,警察也是个不错的好工作。”
“警察有什么好的了!”吴有责因为自己的苦难,自然难以避免对警察的偏见,“我估计那小周不光是普通的警察,还是个刑警,刑警是什么?那可是整天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的人,你是要让咱儿子整天的提心吊胆吗!”
这话赵母还真没办法反驳,不过要是让赵敢听到了,肯定会感到万分好笑。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经常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从四年前开始,便注定了没有平平静静的日子,手指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的鲜血,无数次百转梦回,赵敢早已浑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本质。
相比较一个广告人,他倒是更觉得自己像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痞子。如果父母知道了那一切,怕是早就操透了心。
赵敢目送周蕾蕾离开后,又在原地默然站立了半晌,然后他渐渐的微笑了起来,或许,对于两个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推开门进去后,吴有责看儿子神色不太好,便没有说什么,赵母却是忍不住了,开口道:“儿子啊,妈还是得跟你多说几句,这两个孩子虽然都不错,但要是照妈看来,还是那小余最好,不过这事儿你得处理好,做人可要做的正,不能随随便便的对不起谁,别不小心辜负了人家哪个姑娘。”
“妈你想多了。”赵敢把请柬从怀里抽了出来,“周蕾蕾要结婚了,人家这是来给我送请柬来了。”
“你看你就是瞎操心……”吴有责再次抓住了攻击老婆的话柄。
二人二十多年的感情很是醇厚,但总少不了拌几句嘴,赵敢从小到大都对此习以为然了,当即笑笑说道:“好了,好了,我自己的事儿自己会操心的啦,快想想晚饭吃什么吧,我可要饿死了。”
晚上的时候,赵敢拨通了小五的电话,得知小五现在就在上海后,赵敢自然急问了余菁的近况。但让他失望的是,余哲几乎是将自己的妹妹监禁在了什么地方,连小五也没有丝毫线索。
挂了电话之后,赵敢射向窗外的眼神一片阴霾,余哲的所作所为已经出了自己的忍受限度,先是过河拆迁,然后趁人之危,最后还要硬生生的阻断感情自由。当一条黑线在赵敢眉间油然升起的时候,尚在三千多里外的余哲刚好被噩梦惊醒。
赵敢在晚上便订好航班,第二天打早就上了飞机,在关机之前,刚好接到了杨东文打来的电话,让赵敢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寂寥的是,杨东文竟然也要结婚了,时间比周蕾蕾还早了两天,女方正是那个和杨东文有过一次生死患难的夏莹。
看来,自己的好兄弟,那个挚情痴情到让人厌烦的男人,终于可以在历经情海苦难后构建出一辈子的稳定幸福了。
不过,除此之外,杨东文还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尽快和自己商榷,事情和公司有关,是关于国际空间站广告位代理权竞标的事情。
赵敢坐的还是经济舱,与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胖男人并作在一排,那男子在刚看到赵敢的时候,眼神竟然不自觉的跳了跳,随即就很自然的和赵敢笑着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