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上海黄浦江上的动静极大,最后相关媒体都进行了专题报道,但因为警方不知道两方争斗的起因,也没有丝毫线索可查,最终智能定性为黑帮仇杀。事后相关部门也有组织搜救过幸存者,但却是无功而返。黄浦江源于淀山湖,然后由淞口入长江,一旦进了长江,那便和茫茫大海接上边了,哪里还能寻回半个人影。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抱着一线希望,怀疑赵敢可能是被什么人救了,或者是被冲到了江边上,但一直等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却始终没有等到任何消息。无奈之下,杜小强和杨东文在全国各大媒体都布了寻人启事,又苦苦等了一两个月还是了无音讯。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了——赵敢确实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大王庄因为消息闭塞,赵母倒是还不知道儿子去世的消息。杨东文等人一番合计后还是没有说。或许在他们心里仍旧抱着一丝念想,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个痞子一样的白领年轻人还会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们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在最靠近墓碑的位置是两个年轻男子,都戴着黑墨镜,但还是遮不住眼中的悲恸与落寞。再往后是三个容貌绝美的女子,都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但却没有出任何声音,生怕会打扰到什么。
那两个年轻男子正是杨东文和杜小强,杨东文将手中的鲜花也放了过去,然后摘掉墨镜,眼泪却也禁不住无声流下。至于那三个美女,自然就是朱筱雅、程沁和周蕾蕾。只不过,程沁却是与朱筱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彷如陌生人。
除了第一广告公司的那些早期员工外,以前弘广的那些人也来了,诸如王鸥艺、胖子、杨露等等,不过鉴于弘广和第一文化传播集团的关系,两方见也离的略远,弘广众人只是默默的看着赵敢的坟墓,时不时的出一声叹息。
“敢子,你看到了吗?这么大的平津市,就是这个冷冰冰的由钢筋水泥和金钱铸成的城市,我们终于将它战胜了,第一广告公司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不久之后它就会走出中国,走出亚洲,走向世界,你看到了对吗?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做到了,我们做到了。但不管它能走向哪里……都只剩下我孤孤单单的走了……”
还有剩下的一些话,杨东文没敢说出口,虽说来到这里大多是赵敢的至交好友,但事关赵敢身份的事情还是不能随意泄露。赵敢既然已死,杨东文便已打定主意,不管是付出多少代价,哪怕是赔上整个第一文化传播集团,都一定要为赵敢的父亲洗脱罪名,将他从牢狱中救出来。
杜小强听着听着突然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鲜花扔到了墓碑上,其他人看他那般模样,微微一怔,却是没有阻止。杜小强又将杨东文强推到身后,因为动作太大,连墨镜都跌落到地上。
“你Tmd给老子醒过来啊,你不是要和老子瓶吹闷倒驴吗?你不是一直说你比老子能喝吗?老子从来没信过,就等着跟你好好比一比了,可你Tmd,可你Tmd……”说到这里,杜小强怔怔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话声却变得轻了起来,“可你Tmd就在这里装睡,有你这样当兄弟的吗?老子都还没死呢,你怎么能走在老子的前面……”
众人看杜小强这般,刚准备上前劝阻一番,却只听一声“嘭”响传来,扭头看去,才现朱筱雅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周蕾蕾离的朱筱雅最近,见状忙用力将朱筱雅扶起,只见朱筱雅面色苍白,双眼紧紧的闭着,狠狠的掐了好几下人中,才悠悠醒转过来。
但就在朱筱雅刚醒过来之后,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嘶哑着嗓子喊道:“我们的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孩子……”
周蕾蕾一惊,出于女性的本能,向着下方看去,现在朱筱雅刚才摔倒的位置,竟有一滩淡淡的血迹,而在朱筱的裤腿上部,隐隐间也有血迹渗出。一个念头登时冒出在周蕾蕾的脑海——朱筱雅流产了……
其实,赵敢当初在美国和朱筱雅零距离恩爱的时候,并未采取任何安全措施,朱筱雅之后便怀孕了,到现在也有快八个月的时间了,在怀胎八月的时候流产,是很少见的,对女性的伤害也着实很大。说起来好笑的是,赵敢每次都很有准星,不管是余菁,还是朱筱雅,几乎都是一局定乾坤,完全用不着第二次。
关于朱筱雅怀孕的事情,这里也只有杨东文知道,据他所知,朱筱雅的身体状况一直都还不错,自从怀孕以来也从没有过什么变故,可是现在竟然会流产了,实在是有点说不通,难道说是因为伤心过度!?
可是她刚刚得知赵敢去世的消息的时候,不是也因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吗?那时的心理冲击应该比现在还要大很多的吧?
杨东文深知朱筱雅和余菁对赵敢的重要性,先前他曾经无数次的和杜小强去上海寻访过余菁,但最后都连个人影子也没见到。如果余菁顺利生产的话,孩子差不多都快两个月了,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父亲——而且,也应该永远见不到了。
每每想起,杨东文便不禁替赵敢感到心酸,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兄弟。毕竟除去赵母和尚在狱中的吴有责,赵敢几乎没有任何的亲人了,他生后剩下的事情只能靠自己和杜小强两个兄弟来帮衬。
可现在呢?赵敢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见不着面,另一个却意外流产了,连他那儿子是否安然出生都不知道。
既然出了这种变故,众人也无暇再祭拜赵敢了,先后零零散散的走出墓园,然后周蕾蕾把朱筱雅搀扶到车内,由杨东文亲自做司机,向着平津市第二医院开动而去。
秋风忽然又刮起来了,待众人走后,竟将墓碑前的鲜花刮散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花朵翻滚开来,散落的花瓣随着秋风悠扬飘起,让人恍然误以为春回大地。
原来,从赵敢当初离开桃花源到如今,竟是整整的一年光景了。可恨物是人非,可喜情深依旧。
当然,南国的秋天永远都要比北方温和一些,舒缓一些,虽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但树上的叶子和地上的小草都还是绿的,好多城镇乡村里的大街小巷都在散着桂花的浓浓香气,不禁让人口鼻生津。
在中国的很南很南的地方,广西那绵延不尽的十万大山当中,也丝毫不显得萧条,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秋意盎然。
十万大山里虽然交通闭塞,几乎与世隔绝,但还是零星错落着许多村镇的,不过其中大多数是某些少数民族的聚集地。
在最隐蔽最深处的地方,群山环绕间的峡谷当中,一个小村子里的男男女女正在市集上忙碌穿梭着。他们都穿着中国古代的服饰,大多数是粗布麻衣,但也有极少数是锦帽貂裘、绫罗绸缎。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市集开放日,因而热闹的很,大多数人都怀抱着一堆东西,看到某个摊位上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和老板商量着用自己的东西换取。
“师妹,你看这个镯子怎么样?”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年轻男子转问向身后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面色冷清,口中轻吐一个字:“好。”
“那老板,我用这个纯银吊坠和你交换,你看成吧?”灰衫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白色的吊坠递给那摆摊的商贩。
商贩接过吊坠在手中掂了掂,开心道:“你这东西可要比我的贵重一些啊,你当真要换?”
“嗯。”灰衫男子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说换便换,哪有反悔的道理,这吊坠归您了,镯子我拿走了。”
说罢,灰衫男子便起身站起,和那紫衣女子到其他地方转悠去了。
那商贩目视着二人走远,眼中渐渐现出一丝疑惑,心中暗道:“这两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普通,但头却都很短,应该就是苍古收的那两个外面来的徒弟了……不过,当年他们不是都先后离开了么,如今怎又回到了这里,还待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商贩猜的不错,这一男一女确实就是赵敢和紫无泪。不是赵敢不想走,外面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了,关键是暂时还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