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敢忙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自己当然想对余菁好点了,可是这事儿难办啊?还有朱筱雅在等着自己呢。左手是鱼,右手就是熊掌,拌不到一块儿去啊!
赵母又说道:“上次你回来之后,我本来还打算让村里的老王把他闺女介绍给你呢,村子里的姑娘虽然不洋气,但很淳朴,也孝顺。不过现在肯定是用不着了。”
“那您还是赶紧去推掉吧。”赵敢慌忙接道。现在自己在感情方面已经够头疼的了,实在是不想再惹事了。
“老妈,和您商量个事。”赵敢嘿嘿的笑了笑又说道。
“你说。”赵母疑惑道。
“您把那些农田都盘给乡亲们吧,既然儿子回来了,那肯定不能让您再受这份罪了。”赵敢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母见儿子的神情很认真,也有些犹豫了:“妈知道你现在有点钱了,供我吃喝不成问题,可妈也得找点儿事儿做啊,不能整天都闲着吧。”
“这个我早替你想好了。”赵敢狡黠的笑了笑,“您以前不是打算开服装店来着,您还记着不?”
“是有这么回事。”赵母想了想说道,“可总不能在这里开吧,这里的村民很少买衣服的,就算是买也是去乡里边,好的衣服也买不起啊。”
“怎么不能在这里开了。您在这里开,那就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抢占市场先机,当然咱也不能多赚这些乡亲的钱。我已经联系好进货渠道了,衣服便宜的很,最贵的也就几十块钱一件,您就比进价多个几块钱卖出去不就好了。”
“你真的有这渠道?”赵母也有些激动起来。就算是年龄再大,谁没有理想,谁不渴望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呢?
“老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好多国内二线品牌的批价其实也就是个几十块钱,要不卖服装咋就赚钱呢,利润都不知道比成本高了多少倍。”赵敢解释说。
这下赵母总算是放心了,能为亲人着想,甚至是能为这些还不甚熟悉的村民设想,还设想的很周到,说明自己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这过去的三年,若是换个角度想想,何尝不是一种磨砺。
当旭日东升,光辉破晓,朝霞初展之时,整个大王庄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元旦终于到了,2o13年的第一天,就像是世界末日之后的新生,一切都是那么的新,新的让人眼睛亮。
余菁昨晚自然是和赵敢分房睡的,不过可要比赵敢起的早很多。等赵敢洗漱的时候,人家余菁已经在院子里拨弄花花草草了。
“喜欢这里吗?”赵敢笑着问道。
“你有带雅儿来过这里吗?”余菁仰着头反问道。
“还没呢。”赵敢不自然的笑了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这两个女人,自己谁都负不得啊!
余菁也甜甜的笑了笑,边往屋里走去边说道:“我们去帮忙吧,阿姨在包饺子呢?”
赵敢走进里屋一看,才现老妈已经把饺子馅和好了,面板上摆放着一个个面团和几张圆圆的饺子皮。赵母正熟练的擀饺子皮,看到二人进来后笑着说:“你两都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老妈,今天又不是大年初一,干嘛吃饺子啊。”赵敢疑惑道。
“浑小子,你都三年没有吃过妈包的饺子了,这不是提前预支给你么。”
“三年?”余菁惊住了,难道说赵敢三年都没有回家了?可他为什么三年都没有回家?她能感觉到赵敢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包括感情,但有些时候却又觉得对方离自己很遥远,就像是一团迷雾。
“我来帮您擀皮吧。”赵敢怕余菁再问点什么,慌忙转移话题说道。
余菁也突然来了精神,凑过去说:“我来帮阿姨包馅儿。”
片刻之后,赵敢举着一个包子模样的东西晃着说:“这个……太有才了!”
余菁俏脸噌的红了,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刚刚学么?”
赵母也不禁笑了,安慰余菁说:“别理这浑小子,你要是想学,阿姨以后慢慢教你,包出来准跟人长的一样好看。”
余菁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落寞。以后还有机会吗?以后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以后学包饺子的人,不是应该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么?
吃过饭后,赵敢带着余菁到农田里去逛,城里来的姑娘自然没有感受过田埂声的生活,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的,仿佛是刚刚进入仙境的爱丽丝。
赵敢点起一支红塔山,顺着连成一线的田埂望去……
因为是北方的冬季,田里除了干枯的荒草和散落的麦秆,自然没有什么作物,所以也几乎没什么人忙农活。尤其是在这样大过节的时候。
不过,赵敢还是在田埂旁现了一个人。是村子里的老村长,昨晚上的时候还和自己喝过好几杯。
因为走不惯田里的路,余菁好几次都差点摔倒,赵敢无奈的笑了笑,只得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等走过去的时候,老村长刚好将旱烟抽完一锅,赵敢忙给对方递了根红塔山,笑着问:“今天可是元旦啊,您咋不在家里边过节呢?”
“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过啥节呢。”老村长接过赵敢的烟,点起美美的抽了一口,“就是因为过节,不好意思去别人窜门,我一人待着又无聊,这才到地里来忙活了不是。”
赵敢四下瞅了一眼,现这块地要延伸到很远才有土埂,土埂过去才是别人家的地,目测一下起码有十多亩,还有一辆装满农家肥的牛车停在地的正中,不由惊道:“这么大一块儿,都是您一人在打理啊,能忙的过来吗?”
老村长轻轻的叹了口气:“也就是多累着点,还是能忙的过来的,不忙又能咋整呢?村里那么多娃娃都上不了学,连个小学也没有,家家都没几个钱,很少有送孩子去乡里上学的。我这不是多攒点钱,趁着老死前给娃娃们弄个小学。”
赵敢心中暗叹,泛起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国家把那么多钱都捐给了非洲,咋就不能给这些山区里的村子也点钱呢?不过想归这么想,人家国家领导肯定比自己考虑的全面多了,自己也没辙。
村子不大,盖个小学应该也要不了几个钱,但自己这次来这里,身上也没带太多现金,也只能等回头再说了。微一沉吟后,赵敢把整包红塔山都放到老村长边上,把上衣也脱了下来,开口说:“您先在这里歇会儿,我去帮你把车上剩下的肥卸到地里。”
老村长慌忙站起身来,连说使不得。赵敢摆摆手:“您要是再跟我客气,那就是拿我当这个村子的外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村长也无话可说了,吧嗒着烟默默的点了点头,干涸了几十年的眼眶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我也过去帮忙。”余菁忽然凑过来说。
“这可使不得!”老村长惊的差点把嘴里的烟掉出去。这可不是普通的农活,那车上装的可是农家肥啊,农家肥是什么?说的实在一点,其实就是家家户户厕所里的东西。就算是普通农活,也不能让你这么一个城里来的娇滴滴的大姑娘去干啊。
赵敢无语的笑了笑,紧紧的握了下余菁的手说:“这个活,你是真的干不了,也真的不能干,你要是干了这活,以后就整天的喷香水吧。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听话哈。”
余菁微微一怔,远远的瞅了下牛车上装的东西,似乎也有点明白过来了,也就不再要求了。
以赵敢的体力和力气,半车的肥料十多分钟就卸完了,鼻子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不禁苦着脸皱起了眉头,嘀咕道:“幸亏是羊粪……”
老村长看着满身污垢的赵敢,心中很是过意不去,站起来说:“走吧,中午到大爷家喝几杯去。”
“好啊。”赵敢爽快的答应道。
三人都是徒步而行,很快到了老村长的家中,家中简洁异常,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其他生活必需品,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
赵敢心中清明,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于现代社会的得道高人。
之后的两天,赵敢又和余菁在村子里逛了逛,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家中陪着老妈,余菁很跟着赵母学了几道家常小菜,小小得意了一番。
但离别的日子还是来到了,1月3号,赵敢带着余菁驱车离开,重新驶上蜿蜒的山路,返回到了喧嚣的都市当中。
在来之前,余菁就已经将回上海的机票订好了,回到平津后只待了一天便走。在登机前的一刻,披着大明星光环的女孩儿终于在大厅广众之下放下身段,放下顾及,摘掉大大的茶色墨镜,扑进赵敢怀里狠狠的哭了一场。
赵敢无言,默然目送着余菁上了飞机,随即震耳欲聋的起飞声响起。
再见!平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