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没听过一句广告语叫‘湿湿更健康’么。”说完,赵敢就头也不回的向树林另一头走去。
“有这句广告语吗?”朱筱雅微一愣神后才反应过来,边跟上去,边狠狠的骂了一句:“流氓!”
而这时,赵敢已经坐进了车里,正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眯着眼睛神游呢。
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车门,朱筱雅无奈的摇摇头,动着汽车后说:“走吧,看在你刚刚为人民服务力的份儿上,姐请你吃饭去。”
“我有的选择吗?”赵敢摊摊手,“反正车是你开的,把我卖了也费不了多大事。”
“你能值几个钱了,还不如我家丁丁了。”
“我再次警告你一句,不要把我和那只狗相提并论!”
“切——”朱筱雅竟然又来了个淬不及防的动,赵敢的脑袋再次差点撞到挡风玻璃。
赵敢眼虽然半眯着,但周围的事情和前面的道路还是看的清楚的,他有些奇怪的现,车竟然是向着村里开去的。
不远处,是一块用大花岗岩做成的石碑,上面写着村名和xxx全村人民欢迎你的字样。再往里,是一个烟熏的黑乎乎的屋子,屋檐顶还挂着块简易牌匾,上面写着:真好吃刀削面。并附上广告语一句:你真的吃过这么好吃的刀削面吗?
这广告语看的赵敢直想吐,这老板还真是一个俗中高手。
难道说,这妮子要请自己在这个村子里吃饭?
车开到真好吃刀削面店门口时,朱筱雅似乎看出了赵敢心中所想,然后怪怪的说了句:“这里还是算了吧,虽然比较适合你。”
话声刚落,车已经一溜烟开了过去。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村中民办幼儿园的门前。
北方的农村建筑格局本来就是瓦房加院落,村中的幼儿园也是如此。有些规模较大,其实就是占用了整个院落,而有些规模较小,就是在自家院里腾出两间屋子改成幼儿园。
眼前的这一处,显然是属于前者。
二人先后下车,朱筱雅轻车熟路的走进,赵敢在后面跟着问:“不会是你孩子在这里上学吧?”
朱筱雅白了他一眼,冲院里喊道:“刘阿姨,赵阿姨,周大爷,你们都在吗?”
声音落下后,最先跑出来的竟然是一堆小孩子,小的只有三四岁,大的却七八岁了,要是放到南边的学校,都已经是小学好几年级的学生了。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保暖措施做的不够到位,娃娃们的俏脸都冻的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吸了吸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先跑到朱筱雅跟前,拉住她的纤尘未染的风衣,奶声奶气的喊道:“朱姐姐。”
其他孩子也都跟着喊了起来,然后几个大人的声音响起:“小朱,你来啦。”
六十多岁的周大爷冲着二人慈祥的笑着,手里还提着一大桶脏水,本来是准备往门外的排污沟里倒的。
朱筱雅斜斜的瞅了赵敢一眼说:“你没长眼啊?”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眼睛的存在,赵敢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然后无奈的笑了笑,过去将周大爷手中的桶接过来说:“大爷,我来吧。”
周大爷欣慰的点点头,四十多岁的农家妇女打扮但去隐隐透着些文化气息的刘赵两位也满意的笑了。趁赵敢走出门外的空当,赶紧凑到朱筱雅边上说:“小朱,你这个男朋友挺好的,我们看着中。”
“那个,其实也不是啦,阿姨你们想多了。”朱筱雅连脖子都红了,忙避开话题说:“对了,我有好几天没来了,现在天气怪冷的,最近没有孩子生病吧。”
“没事儿,娃娃们都健康着呢。就是——”郭大爷语言又止。
“就是什么?”朱筱雅意识到有些问题。
刘阿姨和赵阿姨忙走前几步说:“没个啥,真没个啥,就是——哦,就是天太冷了,对,天太冷了。”
虽然年轻时候也受过些文化,但骨子里终归是朴实的农民,朱筱雅怎会看不出她们有事瞒着自己,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继续问下去,忽然听到西屋里有一声痛哼传来。”
这声音,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她很熟悉。
“乐乐!”朱筱雅眉头一皱,忙小跑着进了西屋。
郭大爷和那两个中年女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跟了进去,孩子们脸上也没了笑容,巴巴的凑到西屋门口。
等赵敢倒水回来后,疑惑的瞅了瞅空落落的院子。进屋一看,才现床上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额头上一片淤青,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满屋子的人。
“乐乐,跟姐姐说,这是怎么回事!?”朱筱雅眼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隐隐间竟有一种威严之感。
“乐乐不说。”小男孩眨巴着泪眼,“乐乐答应周爷爷不说的,要是说了就成了坏孩子了。”
“周大爷……”朱筱雅望向这个背脊佝偻的老人。郭大爷就是住在这幼儿园里的,同时肩负着保安和门卫的职责,但事实上,他更像是每一个孩子的家长。
老人与朱筱雅对视了片刻后终于妥协了:“两天前,曹家的女婿承包了村里一座山,打算要弄成一个果园。乐乐爸妈的坟刚好就在那山上,曹家知道后就找到了乐乐的叔叔,问他们能不能把坟给迁走。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家里分房子的事,他叔叔就和乐乐一家有过节了,现在碰上这么个事,自然是爱咋咋地,随着曹家人去做了。后来我也知道了,让他们先等几天,等给他爸妈找到新地方了咱再迁。可没想到的是——唉——才刚第二天,曹家就找了几个人悄悄的把坟给掘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曹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传言,说是乐乐的爸妈前几年在南边打工的时候,弄了一大堆钱和宝贝,既然没给乐乐留着,那估摸就是埋到坟里去了……”
“简直就是畜生!”朱筱雅又狠狠的骂了句,“那后来呢?”
“后来村里几个相亲气不过,就领上乐乐去找他们说理,可他们曹家人哪里会讲理呢,还没说话呢就先把人打了,连这么点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刚进来的时候,就问清楚了,乐乐是被一脚踢到路边,然后伤了腰了。才刚刚这么点大的孩子,要是脊椎出个啥事,那后半辈子几乎就没了。至于为什么没有送去医院,朱筱雅并没有问。这事她比谁都了解,还是在四年前的时候,自己花钱在这里办了家幼儿园,之后几乎每个月都要来这里送次钱,但监管的郭大爷和两个阿姨只会留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毕竟自家村里的事不能总是麻烦一个外人。
那些钱,几乎都用在了孩子们的吃穿和书本费上。
赵敢低声和几个娃娃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孤儿,面上的惊色更甚。这样看来,与其说这是幼儿园,到不如说是一家孤儿院的好。
但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小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孤儿?
“曹家在哪边住的?”赵敢突然问道。
闻言,周大爷询问的看了看朱筱雅,然后说给了赵敢一个颇为详细的地址。
“你要干嘛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筱雅和他说话也颇为客气。
“找曹家聊会儿天去。”等声音响起的时候,赵敢早到了院子外面。